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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其华的大脑还没来得及仔细咀嚼,一直沉默的柳七忽然发出了警告:「别听他胡说!」
而此时李西贝还在继续,他把玩著桌上的一枝原子笔,手指旋转之间,金属笔杆上下翻飞,突然显得柔软起来,像是一条金蛇缠绕在指间。
他低声说道:「与你在寿喜镇一别之後,赵辰就调查了你的背景。你从小父母双亡,那是因为一场空难,当时连你在内,一共一百二十五名乘客,却只有你一个人得救。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阳台上的窗户敞开著。冷风穿牖而来,瞬间卷走了陶其华身上所有的热量,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浑身反而开始变冷。
李西贝说中了他心中的一个症结,无可否认他确实曾经这样思考过。但在以前,这个问题似乎也只能用「幸运」来解释。
难道不是这样?
不露痕迹地观察著陶其华的每一个细微表现,李西贝非常满意他对於自己的话所作出的反应,并且紧接著说道:「还有,我们也知道,在你遇到林深之後,就开始经历一些很不可思议的事,林深甚至还拿你当做他家仙的容器。
「但你知不知道——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够拿来就做容器的。要不然那四个家伙也不会挤在一个胖子的身体里,所以你其实……」
「到此为止!」
陶其华以一个乾脆的手势阻住了李西贝的声音。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射在他的侧脸上,这使得他的脸部线条比平时更为坚硬,甚至有了些石雕的意味,而更为诡异的是,他的瞳孔居然变成了类似直线的形状。
「这倒是我们没有意料到的。」
李西贝彷佛有点吃惊,但随即又露出了然之色。
柳七面无表情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离这孩子远一点,你不会想要和我作对。」
这是一句再明确不过的威胁。如果李西贝曾经听赵辰提起过寿喜镇上的事,那麽他一定会知道柳七的厉害——
就算是寄宿在别人的身体里,柳七同样能够释放出毒液,凡是被他咬过的人无一幸免,这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灯。
「哼哼,林家的小小家蛇而已。」
虽然嘴上这样说著,但李西贝还是采取了保守的对策。他从坐著的地方缓慢起身,朝著门口走去。
「等等!」柳七喊住了他,「陶其华你们是绝对不可能带走的,我劝你还是趁早交代你们的阴谋。」
李西贝并没有因为这声的追问而停下脚步,直到了门边,他才稍稍停顿了下,侧著头回望了柳七一眼。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他听见他若有若无地这样说道。
第十章 尾声
如墨的黑夜。
一楼大厅里的座钟,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十二点的鸣响。阴森的迎宾楼内,气温几乎跌到零度以下,甚至连浓重的血腥味道都被凝冻住了,剩下的只有死一般的安静。
陶其华就在这样的安静中,一点一点地恢复了意识。
发生了……什麽事?
他想要坐起身来,然而稍微一动就觉得浑身像是有针在扎刺,酸痛麻痒,竟然不是一句话所能够形容的。
除此之外,胸口的沉重感觉更是无法忽视,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小鬼坐在那里,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了。
好在脑子还是可以灵活转动,他躺了一会儿,终於回想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事。
那个讨厌的李西贝走了进来,莫名其妙的提起那场带走自己父母和其他一百二十二人的空难,并且暗示自己的幸存并不是什麽老天的恩典。
但那又会是什麽?!
记忆在这之後就成了空白,陶其华当然知道这意味著什麽。
「柳七!」他在心中大叫著这个名字,只差不能伸手去身体里给他揪出来。
「干什麽?」
过了将近有一分钟的时间,柳七才做出回应,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甚至很有可能是被唤醒的。
陶其华生气地质问他:「刚才是怎麽回事?为什麽突然跑出来?」
「那个家伙你对付不了。」看起来,柳七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在尝试著欺骗你,用那些半真半假的话。这些话你没必要听见,所以我帮你做了处理。」
他说得理直气壮,可惜陶其华也不是那种遇强则弱的类型。
「但是你要知道,这是我的身体,你要用至少必须经过我的同意!现在,快点让我的身体自由活动起来!」
「这不关我的事。」柳七打了一个呵欠,「可能是你这几天受了点折磨,体质较差,不能立刻适应转换。反正现在还是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他这种事不关己的口气著实让陶其华火大,正想著应该说些什麽的时候,某种轻微的声响顺著风,飘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是一种脚步声,但绝对不是正常人的脚步,反倒像是小偷,或者是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正蹑手蹑脚地接近。
应该不是李西贝,不像是他的作风,更何况两声脚步之间的间隔时间过长,若不是故意为之,那多半就是一名老头。
提起老头,在这座庄园里只能指一个人。
付以农?但是他到这里来干什麽?
答案很快浮出水面,一片安静之中,陶其华听见了门把手被拧动的声响。
人进来了。
依旧是蹑手蹑脚并且缓慢的声音,一点点地从门边走到床前,陶其华看见了一个并不高大的人影。
的确是付以农。
屋子里的光线昏暗,因此就算走到床前,付以农一时间也看不出陶其华是半睁著眼睛的。他到了床边,然後一点点、一点点地俯下身来,突然掏出一块沾了不知道什麽化学药剂的手帕,压在了陶其华的脸上。
糟糕!这一定是迷药!
陶其华竭力想要屏住呼吸,可是此时此刻,他只有控制眼皮的力量,那块手帕在他脸上捂了将近有半分钟的时间,不过陶其华并没有被迷倒的感觉。
柳七在一旁冷笑。
「废话,你本来就是昏迷状态,还想怎麽样?」
说话间,付以农已经将手帕取走,然後伸手拍了拍陶其华的脸颊,在确认了陶其华没有反应後,居然也爬到了床上。
紧接著,陶其华就感觉到一双骨瘦如柴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身上,上下摸索按压,有的时候还会像医生或者瓜农那样轻轻地敲打两下。
喂喂喂,这是要干什麽?
哭笑不得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陶其华的大腿上随即感觉到了一记疼痛。这种感觉,竟然是付以农正用指甲掐著他的皮肉。
他掐了有大约两、三秒钟,然後松开,紧接著身体上的另外一个地方疼痛起来。
「他在找你的血管。」柳七突然出声解释,「一根不能太细,也不能太粗的血管,太粗了止不住,太细了喝不够。」
「谢谢你的解说啊!」陶其华咬牙切齿道,「还不帮我想想办法,我不想无偿献血给这种人!」
「他不会杀了你的,不然没法向李西贝交代。」
与他的紧张相比,柳七显得格外冷静。
而陶其华很快发现,他的这种冷静也许来源於对某种秘密的认知。
付以农很快找到了可以下手的地方。
他支起了陶其华的膝盖,然後从衣袋里取出一根细细长长的「吸管」,没有任何预兆,猛地朝著膝盖後侧柔软的地方扎了进去。
好痛!
陶其华猜想那根管子应该是钢铁或是玻璃制作的,与所有真正吸管一样的尖头,深深楔入了皮肉之下。
但令人抓狂的还在後头,付以农低下头,开始吮吸吸管的另一头。
伤口里顿时感觉一阵刺骨的酸痛。随著温热的血液沿著管子缓缓抽进付以农嘴里,伤口处也开始迅速失温,紧接著是整片膝盖,这种寒冷还在上下蔓延中,就好像整个人都会被吸成一个空扁的壳子。
在疼痛和恐惧的双重作用下,陶其华开始抓狂,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一拳打掉这个老怪物的三排牙齿。
也许心理作用真的会影响物理神经,陶其华的手指开始蠢蠢欲动,他努力攥紧拳头,希望能将这股力量传导到身体的其他部分去。
但就在他为了自由而努力的时候,那根钢管却从他的膝盖里抽走了,不仅如此,床边的地毯上也传来了血液滴落的声音。
血并不是直接从陶其华的伤口里落地的,它们来自於付以农的嘴。
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刚才还陶醉於生血腥味的老怪物,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仰天向後倒去。如果陶其华能够起身,那麽他将会看见付以农像是一只被喷雾薰倒的大蟑螂那样,四脚朝天躺在了地上。
短暂的惊愕之後,陶其华似有所悟,「柳七,是你毒倒了他?」
「……嗯。」
刚才还坚定强势的柳七,此刻却不是那麽的确定。
无论如何,付以农已经被放倒,透过对面的穿衣镜,陶其华看见了老怪物现在的模样。
他在地板上痛苦地扭动著,四肢几乎无视生理极限,以各种诡异的角度痉挛扭曲,看起来比犯了癫痫的病人更加严重,同时有暗色的液体,大概是血液,像喷泉一样从他的嗓子里冒出,带著泥浆翻滚时特有的黏著声响。
这种令人不安的挣扎,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左右。也许是体力耗尽,他动作的幅度开始变小,最後一点点地安静下来。
就在陶其华以为他已经陷入昏迷的时候,一声诡异的「咯咯」声突然爆发了出来。
实在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麽样的声音,勉强来说,也许有点像是齿根被牙医用钳子折断时的肉麻响声。陶其华循声望去,正看见付以农伏趴在地上,吐出了好多指甲大小的白色颗粒。
是牙齿!
在不久前的晚餐会上,付以农还在因为自己那一口完整的牙齿而骄傲。可是现在,这些家伙就像假牙一颗一颗轻松掉落,紧接著,他的头发也开始无声地从头皮上滑落,一缕缕落在地上。
仅仅只在几分钟之内,付以农的身影就缩水了将近三分之一,安静的房间里甚至可以听见他骨骼萎缩时的「吱吱」声响。经过这个快速衰老过程之後的付以农,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具乾尸。
但也许,这才是他最自然的形态。
这个时候,陶其华的双脚也可以自由活动,腰部的力量也在逐渐回复之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床去看一看这个老怪物的死活。
如果他死了,那麽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以免第二天一早被保全和饮露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