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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四个人都静默下来。
萧哲的勺子机械地划着碗底。晨曦被含在嘴里的粥呛了一下。
过往两家的情分，如今被这种尴尬的关系取代。
晨曦提出分手后，于爸爸于妈妈来看他，当着他拨通了晨曦的手机，在电话里骂了她，然后代她道歉：“阿哲，小曦和你总归是一起长大的，她任性，胡闹，过段时间就好了。不如你们冷静一段时间，都好好想想，别伤了十几年的情分。”
他答应了，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去了美国。
过往两家的情分，晨曦和萧哲的分手，萧哲出国，这些仿若发生在昨天，像破碎的细瓷，不管时光如何流逝，破裂的一刻还是触目惊心。
郭郭在楼下堵住了程远航，刺鼻的烟味，她不由捂住鼻子，退后几步。
“程远航，你既然和晨曦结婚了，就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儿！”
“我会对她负责！”程远航开口道，声音沙哑。
“负责？我看自从那个周蕤出现后，你就变了！”郭郭看他落拓的样子，责备咽了下去，“好，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快去看看吧！你不要以为你老婆没人稀罕，别跑了才后悔！”
程远航推开门。
晨曦猛然看到他那个样子，吓了一跳，很快又垂下了眼睑。
“咦，远航回来啦？你出差回来了？刚好，晨曦晕倒了，说是身体差，以后，你们可要多互相照顾。”于妈妈说着，过去接下萧哲的饭勺，“阿哲，这是程远航，小曦的老公。”
程远航的眼落在萧哲身上，点点头。
“远航啊，这是小曦一起长大的萧哲，两人感情好得跟兄妹似的，这不，小曦一病阿哲就过来了！”
“爸妈，让你们担心受累了。”程远航抱歉地说。
“瞧这孩子，累得脱了形了。”于爸爸心疼地看着他，皱皱的衬衫扯开了一颗纽扣，哪里还有点严整？
“程律师这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哦，今上午我在医院停车场看到的是不是你？”
程远航闻听此话，面色一变。
萧哲截断他的话：“小曦是心肌缺血，这种病照料得好，恢复会很快；休养不好，就会影响心脏功能！”
他的话里似有种暗示，于爸爸妈妈诧异地对看了看。
程远航点点头，俯*，握住了晨曦青肿的手。
晨曦的手缩了缩，没有挣脱，她的血管容易找到，但是细，一会儿就掉针了，青肿一团，心外的护士长亲自出马，给她在胳膊上埋了个皮下输液器。
程远航握着她的手，有些恍惚，一样苍白，一样瘦削，一样的皮肤下可见紫色的血管。
心里涌上一丝愧疚。
“我去看看还有药没有。”萧哲见状，很不是滋味，走了出去。
“对不起”程远航望着晨曦，伸手为她拂开了额前的头发。
于妈妈见势笑道：“远航，小曦还真是个孩子，表面坚强，骨子里依赖性很强，你多让让她。”
“就是，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你比她大，多哄着她点。今晚你就在这里陪陪她，我和你妈回去了。”于爸爸帮腔，两人会意地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
“晨曦对不起”程远航替她调整了枕头的高矮，将她扶起靠着。
于晨曦泪汪汪地看着他，心里的委屈，质问都梗在喉咙里。
对不起什么，是无法给妻子同样的爱，还是为自己的行为抱歉？
“不用说对不起。只是你要记得一句话，如果，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告诉我，我不愿意勉强的婚姻。”
程远航有点意外，这是晨曦第一次谈起这么敏感的话题。
“今天上午我在医院看到你了，远航，你告诉我，为什么和我结婚？仅仅是为了结婚而已吗？”她的声音沙哑，小声，眼神含着浓重的哀伤。
程远航破天荒地没有将问题踢回来，蹲*子，头抵在晨曦的手上，声音从被子里发出来，沉闷而压抑：“晨曦，对不起，我承认自己很自私，可是我真的想尝试开始一种新的生活。我对你有好感，所以才和你结婚。在和你结婚的时候，我确实是想和你好好过下去。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努力的”
晨曦点点头。
萧哲被值班的护士怯怯地叫住了，停下脚步。
“萧主任，那不是你女朋友啊？”粉红的脸笑着，一只手压着胸口，“吓死我们了，都以为那个病人是你女朋友呢，要不是看到估计全科室的妹妹都会伤心死。”
萧哲脸一沉：“乔护士，你现在是在值班，不是闲聊时间！”
护士嘟哝着，看萧哲又进了那间病房，摇摇头。
萧哲进了病房，程远航从床前站起来。
萧哲看着手表，将液体的流量调慢。
“萧主任，你们医院对病人还真是尽心尽力。谢谢。”
“不用谢，晨曦不仅仅是我的病人，她也是我很重要的人”萧哲直起身子，和程远航对视。他们两个，差不多高，脸上都挂着礼貌的笑。
萧哲将一瓶药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一个导师研究出来的新药，对心肌缺血很有效果，你看看说明给她吃。”
“小曦，别说谢谢。我能为你做的，现在只有这些。”不等晨曦开口，萧哲飞快地说，然后看了程远航一眼，沉默地出去了，回到办公室。
点开邮箱。
草稿箱里存着很多写好的信。
小曦，你好吗？听说你谈恋爱了，和一个相亲对象，你以前不是说永远不会去相亲的吗？
小曦，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一直等着你的电话，可是你忘了，也许，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吧？
小曦，听说你要结婚了，我不相信，小曦，你不是早就答应过要做我的新娘，十年之前！！！
小曦，昨天我喝醉了，因为你就要和别人结婚了，我不会回来参加你的婚礼，不会祝福你！
小曦，一直给你打电话，可是到最后一个数字时又放弃了，我答应你，除非你不幸福，否则我不会回来！
三年里，父母不肯告诉他她的消息，一年前突然说她恋爱了，决定结婚了。
他仿若听到晴天霹雳。然后去酒吧买醉，虽然早有那个思想准备，还是心疼，那个伴他长大的女孩，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孩，从今往后，再不是他的了，会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会被别的男人亲吻。可是小曦，你是我的，是我的！你的呼吸，你的笑容，你的背影，印刻在了我的心里！他一遍遍地打她的电话，终于还是在拨最后那个数字时停下了。
萧哲关了邮箱，拿了病历去查房。
这条L形的走廊两侧都是错开的病房，收治的病人因为身体原因，很安静，家属说话也轻言细语的。因为常有病患离开，所以空气里总是充满着淡淡的忧伤。一个病人逝去了，家属的恸哭随着人的离开也消散了，然后又会有新的病人进来，循环往复，承受着的伤痛却是医生和护士。
特意将晨曦安置在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落地的玻璃窗，开着一扇小窗，风从那里进来，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还是医生护士，总爱去那里站一站，是走廊最有活气的地方。
他向那里走去，推开门。病房里只亮着一盏地灯，光线暗弱，轻轻走到床边，才能看清床上的情形。
晨曦被那人拥在怀里，两人都睡着了。
他扭开头，阖上门。
〃）；
正文 第八节 放开（1）
（〃
程远航每晚必到医院来陪晨曦。
病床紧张，又住进一个心脏功能不好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儿女，走马灯地来去。
老太太唉声叹气，拉着于妈*手说：“谁说儿女多就享福，你看我生了这几个，辛辛苦苦拉扯大，得病了都不愿多陪我一会儿，到点就走！你虽说只生了一个，倒是孝顺听话生女儿好啊，女婿半个子你看你女婿，对女儿照顾得多细心”
晨曦勉强一笑。
这时，程远航提着打包的粥进来。
于妈妈心疼地说：“这孩子，真是难为你了，我看让阿哲找个陪护床吧，你们两个挤在一起，总是休息不好”
晚上萧哲把晨曦移到另一间病房，虽然也有人，但是夜晚却回家，所以很是清静。
程远航打开手提收发邮件。忽然电话就叫起来，他看看手机，迟疑着没接。
电话叫一会儿，停了，然后又响了
“远航”晨曦被惊醒。
程远航示意她接着睡，出去接电话了。
晨曦心一动，起身下床，拉开病房的门，程远航在走廊的一头，背着她，看不清表情。他举手按着墙，忽地锤了一下。
晨曦躺回床上，程远航进来继续工作。
晨曦偷偷看着他，他的眼神凝滞，键盘半天没敲
暗自叹了口气，晨曦背过身。
给自己，也给他最后的机会吧
三天后，晨曦强烈要求出院。
“阿哲，你知道我一点不喜欢医院呢，难闻的福尔马林味道。闷死人了！”
还有句话没说，那些个小护士来得太殷勤了，一会儿换床单，一会儿送体温计，一会儿做心电图，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抓狂。可是当事人萧哲却兀自不觉，不时来查房。
程远航又很少来医院，那些女护士们狐疑的眼神好像以为他们闹婚变了。
萧哲给她开了药单子，叮嘱她：“下个月来复查一次。”
“又不是大病，干嘛这么麻烦？”她不以为然。
“让你来你就来，如果你没时间的话，我上门服务。反正我的时间很灵活。”萧哲握着笔，半真半假。
“好了，我来，好不好，大主任？”她作势敲他的头，反被他握住了手腕。
“小曦，不开心的时候记得找我，我一直在这里。”他郑重其事，玩闹的表情不见了。
“阿哲”她任他握着，说出的话让他脸色恻然，“别这样，我不值得，我已经不是那个小曦了。”
“我送你回去！”
她低着头，脚磨着地板：“不，不用，郭郭来接我！”
萧哲的手加大了力气，她忍着痛，仰起脸来，迎着他苦痛的眼：“阿哲，你忘了我吧，认真交个女朋友，我还等着吃你的喜糖”
“小曦，你这样子，我怎么可以放心？除非让我看到你幸福。他不爱你，你病了还守在别的女人身边，不管你的死活，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