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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莫丽莎却很少抱怨这件事——当然,除了在最初的一年多时间里。
“茧”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莫丽莎,而莫丽莎在多年以后,也没有在自己前期的日记里提及到这点。
反正,在九年的时间里,他们就这么平静安稳的相处着。莫丽莎也早在最初的一年后,放弃去追问“茧”的来历,和他真实的名字。
莫丽莎知道,虽然“茧”从不告诉自己,但他的确拥有一个属于他的名字。
那是他的创造者,也就是他称呼为“主人”的那个无良家伙,留给他的其中一样东西。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甚至到她离开人间为止,莫丽莎都不能原谅茧的主人抛弃茧的行为。
因为他创造了一个“生命”,他不能只因为那个生命在出生的时候,触犯了一些什么,而轻易的就放弃他,这是不负责任,而不是一种善良。
莫丽莎始终认为,与其要这样残忍的让茧孤独成长,直到他死亡,还不如在茧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直接将他杀死——那对茧来说,或许会更加快活。
但那家伙没有,而他没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的所谓“仁慈”和“善心”。说到底,也就是人类的“自私”在作祟罢了。
为了让自己感觉好些,就擅自安排了别人的命运,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所安排的,是否真的适合那个人。
莫丽莎清楚的记得,她知道“茧”真正名字的那天——那是个和平时没有区别的清晨。
茧往往会在莫丽莎的小木屋外留下一些食用的物品,然后安静地等她从房子里出来,对他微笑,和他打招呼。
然后莫丽莎会做好自己的早饭,坐在茧面前吃,顺便听一下茧给自己说的故事。
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先发现四周气味不妥的是茧。
他的结界除了限制他的活动以外,还具有保护他的功能,因此依靠这个结界,他很早就知道因为人类对土地的需求,一些人正在不断地砍伐他所居住森林周边的林木。但这并没有对茧所处在的区域造成任何问题,所以他一直没有理会那些人类的所为。
可这天,一个心急的地主,为了增加开垦森林的效率,选择了火烧!
“吃饱了?那就离开这里吧!”当莫丽莎吃完最后一片面包时,茧如同往常般开口,语气轻闲的,就像是在建议她最好做一下饭后运动一般。
不明白茧话中的含义,莫丽莎有些奇怪地侧头望着茧。
这是她与茧生活了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让她离开这里。虽然茧并没有说明“这里”是指这间屋子,还是这座森林,可她却敏感地嗅到了离别的气味。
“火是从南面烧起的,你向北面走。现在动身,应该来得及。或许,因为树木被烧毁的关系,你能找到离开这里的路。”接收到莫丽莎眼中的疑惑,茧破天荒地解释起来。
或许,今天离别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见面的机会。那么,至少在最后,他希望这个女孩能活着记得此刻。
“火?”听到茧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担忧,莫丽莎欣慰地笑起来。她很清楚茧所指的是什么。
前阵子森林砍伐的事她也知道,做为一个人类,她非常清楚当人类想要轻易征服一座森林时,所采用的最简便方法是什么。可是很奇怪,她在听到这里即将变成一座火场炼狱时,却并没有太大感觉。
她如平常般对茧微微一笑,然后将桌上的餐具收拾好,端到厨房内清洗。她讨厌一切不洁净的东西,所以她喜欢在享用完食物后,立刻将食具冲洗干净。
“你不走吗?”茧望着莫丽莎的背影,有些好奇。
在他的认知里,人类的生命太短暂,所以人类一直都是狡猾地,想尽办法让自己的生命得以更长久的生存。为了这一目的,丑陋的人类不惜尝试任何污秽、卑劣的手段。
可这女孩,为什么不走?如果她现在离开,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指责她的选择——不必背负罪恶的十字架便能延续生命,这不是人类最渴望的生存方式吗?
“如果,我现在离开,你大概会寂寞吧……”莫丽莎将洗干净的盘子收到柜子里,然后站起身,轻快地走到餐桌前。她不知道自己说的究竟对不对,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值得,抑或是不值得。可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的心:她不想离开茧,她想跟他在一起。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如果不能与他一同生活,那么,死在他身旁也算是一种幸福。
莫丽莎知道,以茧的能力,如果还能让她和自己有一线生机,他是绝对不会与自己浪费口舌的。
可现在,他却只是叫她逃走,自己完全没有躲避火灾的意思。那么,就意味着他对这场火束手无策。
看来茧的创造者为茧所留下的那个封印结界,也不能让茧避免遇上一场大火,更没有考虑到他是否会因为过热而死去。
还是说,茧因为无法离开这座森林,所以想要选择与森林一同死去,放弃他自己所说的“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的生命”?
想到茧一旦被熊熊大火烤焦、熟透的模样,再联想到自己前两天煮过的白水蛋,莫丽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笑容仿佛初春的第一缕阳光,尽管来得莫名其妙,却让茧有一股如沐春风的感觉。
“火势离这里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对自己比平日来得强烈的感觉感到一丝不忿,茧下意识地压低嗓音,企图转移自己的情绪。
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女孩能离开这里。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她有任何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
轻易地听出茧“如果想逃走,现在还来得及”的言外之意,但莫丽莎却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初衷。
或许这个决定非常冲动,她完全找不到任何轻生的理由,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自己,让自己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弃茧而去。
其实,放不开他的感情并非今日才有,只是自己一直都刻意忽略罢了。
很多年前,当自己决定为了这一只莫名其妙的茧留在森林里的时候,她就应该已经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那是不管用多么华丽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的感觉,少女青涩却甜美的爱恋之情太模糊,让她自己都理不清。所以,才会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感觉呀!
莫丽莎弯起嘴角,眼角眉梢都噙上笑意。
突如其来的爱恋感,让她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有些头晕,却又幸福得拼命想找一个宣泄口。不过,她并不打算将这种心情告诉茧,这份幸福是她一个人的,她可不想让别人来分享——即使对方是茧,也一样。
时间渐渐流逝,茧和莫丽莎像他们往常那样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除了莫丽莎嘴里偶尔会蹦出几声不合时宜地轻笑,基本上他们就如同往常一般,只是无聊地坐着,陪对方虚耗光阴。
“咳咳。”当越来越浓烈的烟雾掺杂在空气中,莫丽莎不可避免地咳嗽起来。
尽管,她非常努力地试图克制那种状况,可身为人类的她,却没有太多办法去克服生理反应。“你应该知道,我没办法将你送出这座森林。”听到莫丽莎低沉的咳嗽声,茧觉得似乎自己的心也跟着跳漏几拍——当然,前提是,如果他能像人类一样有颗可以跳动的心。只可惜,他所有的情感,甚至心脏都已经被封印起来。
即使在得到这个女孩数年的陪伴,也没能将他早在被遗弃时便封闭的灵魂,从过去的孤独、不甘、痛苦等等绝望的情绪中解放。
他的主人在他还无法理解时就对他说过:“如果要解开这个结界,其实并不难。只要你能放过自己,你就能从这里离开。”可他不能,这数千上万年来积累的‘绝望’,无法因为这仅有的数年快乐而消散。
“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莫丽莎凝望茧,脸上挂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夹杂着黑色烟雾的空气,伴随着一阵阵热浪涌进房间,火势渐渐逼近。
莫丽莎竖起耳朵,似乎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树木燃烧的声音,还有森林里野生动物的悲鸣。
可当她努力想分辨声音时,她的思绪却变得模糊起来,莫丽莎突然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发现,自己连站起的力气都已消失。这是身体提出的最后通牒吗?莫丽莎有些好奇。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在快要死掉的时候,身体会因为本能地感受到危险而先于头脑做出反应。这种认知让她觉得有些新奇,于是,她非常愉快地摇晃着脑袋,努力将这种感觉刻入心底。
望着行为怪异得如同痉挛般的莫丽莎,茧突然有些担心:莫丽莎的头再这么摇下去,大概还不等火烧过来,她的头就先被自己摇断。
想到那颗漂亮的头在地上翻滚的场面,茧情不自禁地抖动两下。
创神在上,虽然他被封印在呈茧型的结界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看到东西滚动的模样。
“我的头好晕……”莫丽莎终于停下自己怪异的行为,她定定地望着茧,突然侧身,整个人趴到茧上,然后不再说话。
如果是往常,莫丽莎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种行为。可现在,她却不觉得自己还有必要顾忌什么。
她只是单纯地想待在他身旁,不想离开他。这种感觉在生命危急的关头变得异常浓烈,而她仅仅是按照本能去行事。
“太好了!就这么抱着你,火烧过来的时候,我还能挡在你前面。”将脸靠在茧粗厚的外壳上摩擦着,那层淡色的光芒,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莫丽莎的声音越变越低:“虽然无法救你,但至少可以表白我的心情……”话还没说完,莫丽莎整个人无力地趴在茧上,不再动弹。
焚烧森林所产生的烟雾比他们想像中更有威力,她的抵抗力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差。
不过,那些都没有关系。纵使莫丽莎话没有说完,纵使她已经完全昏死过去,可她抱住茧的双手却始终不曾松开。
即使,知道自己无法救下他,但至少能在临死前用身体为他阻挡火苗。虽然或许这种做法没有什么效果,但只要为他多延长一秒的生命,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