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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清样上还不如……
洋洋洒洒一大篇话下来，吴焕不时地还要问些刁钻的问题：关于这篇文章这样改你是怎么想的？关于那篇文章记者是那样写但编辑又改成了这样你有什么看法？这个稿子如果是你来写，你会从哪个角度下手？主要考虑哪些问题？这几个选题你认为角度合适吗……
殷永希越发摸不着头脑，只得一一回答。她边说自己的想法边偷眼看吴焕，发现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
问完了版面上的事情，吴焕又问她对几个外国专家有什么看法。
殷永希觉得很奇怪，她能有有什么看法啊？报社每年来来往往的外籍员工不知道有多少，亚洲版更是一年要换两三次专家。
她只得按照自己理解的几个方面简要地点评了一番，Vera写文章是快手，而且人很nice，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成为亚洲版的外籍员工的骨干力量，但Vera还有两个月就要合同到期，如果不能续约，则是亚洲版的一大损失，可以考虑一下请Vera推荐一个合适人选；Edison能力最强，写文章逻辑严密，用词谨慎，但是为人倨傲，anger management很差，需要谨慎使用；Emily刚来，还不清楚她的能力有多大，但目前看，有些迹象表明，她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较差，版面或文章有问题，她不能独立解决，经常需要去寻求Edison的帮助；亚洲版如果在Vera合同到期出现青黄不接时，可以考虑从欧洲版借Charlie过来，他虽然是个男同，但并不妨碍他成为优秀的编辑……
殷永希不知不觉说了一大堆，说完她才觉得有点后悔，她这样评价每个专家是不是有点八卦的嫌疑？而且在领导询问工作的时候，说这些事是不是有点不够professional？她在吴焕面前放肆惯了，一旦他让她畅所欲言，她就肆无忌惮了。
殷永希在吴焕的办公室待了两个小时，说得她口干舌燥。最后吴焕大手一挥说：“没你事了，走吧。”
殷永希悻悻地抱着报纸和清样就走出了办公室，一边走一边生气地想：“什么领导啊，就是为了消遣我吧？一上午我什么也没干，净回答问题了。他哪那么多问题啊，跟考试似的。”
她出了门就把清样扔到了废纸箱里，然后掏出手机给孔令凯打电话，说晚上要去逛街，想去新光天地买衣服。自从出院以后，因为要休养，又要去医院通水，她都好久没有去逛过街买过新衣服了。现在马上就要换季打折了，她要趁着这时候去扫货。
孔令凯却说不行，今晚妈要来，听说还带了小姨家的什么亲戚要来家里吃饭。
殷永希压住心中不快笑着问，小姨家的什么人啊？
孔令凯说：“不知道，好像是小姨父那边的什么亲戚。”
孔老太太性格孤僻，和娘家那边的人走得也不近，唯一近点的就是孔令凯的这个小姨了。一听是小姨家的亲戚，孔令凯自然不敢怠慢。不但下午请了假早下班还定了饭店。
等下午下了班，他接了殷永希回家才知道，孔老太太带来的压根就不是小姨家的什么人，而是小姨家所在镇上造纸厂的厂长。造纸厂因为建在当地水源的上游，污染严重已经关停了，这厂长走投无路是来上访的。听说殷永希是报社的记者，他立马托了人求了关系让孔老太太带了他来，希望殷永希能曝光有关部门的黑幕，早日让造纸厂恢复生产。
孔令凯听了鼻子都要气歪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造纸厂是不能建在水源的上游的，被关停是合法的，相反他能建厂并生产才是不合法的。
这个恶人他不做谁来做？要是等殷永希出手，说出来的话会更不客气。他委婉地替殷永希拒绝了，吃了饭好说歹说把人送走。一回头就看见孔老太太横眉立目地看着他，他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句：“妈，你怎么了？”
孔老太太气呼呼地说：“你说我怎么了？我夸了海口打了包票说能给人家办成这事，你三言两语说不成就把人给轰走了？你叫我怎么有脸去见你小姨？再说人家送了我这么多东西，事没办成难道还要把东西给人家退回去？”
孔令凯说：“这事情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有什么黑幕，他把造纸厂建在上游本身就是不合法的，又没有环保措施，直接把污水排到河里，这厂子不被关才怪呢。妈，你好歹当年也是大学生，这水污染对周围的人的生活造成的危害有多大，您又不是不知道！”
孔老太太生气地说：“那他给我送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办？”
殷永希心里闷笑，这孔老太太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人家送的这堆礼物。她正色道：“妈，你把东西给人退回去，值多少钱我们给你补上。”
孔令凯也说是，孔老太太白了他一眼，话里有话地说：“我用得着你们补吗？我又不缺钱！”
殷永希心里直翻白眼：你不缺钱可是架不住你心眼小啊。她不说话了，孔令凯马上揽住他妈的肩膀说，妈，走，上次你不是说好久没逛街了吗？我们陪你逛逛去。然后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吃完晚饭才8点，这个时间去逛街说早不早说晚不晚。更重要的是，殷永希不喜欢陪婆婆去逛街，她是个很难取悦的人。她逛街的时候，嘴里总是各种挑剔，看上的东西又不明说，等你去猜，要是猜错了，买了她不喜欢的东西，她还会生气。
殷永希跟在后面，拉了他的衣服一下，然后孔令凯一回头，殷永希就瞪了他一眼。孔令凯马上嬉皮笑脸地陪笑，示意殷永希给他个面子。
殷永希只得拿起包包跟着他走。
附近的金源燕莎是一个很大的购物中心，里面灯光璀璨，人流如织。三个人从停车场直接坐电梯上了二楼，殷永希的电话就响了，是吴焕打来问她关于版面上的事。孔令凯就陪着孔老太太逛，殷永希边接电话边跟着他们走。吴焕的电话很长，版面上事无巨细说了很久。说完了版面上的事，他就交代明天殷永希上班以后来他办公室一趟，他需要给她布置一些新的工作。
殷永希无所谓，不管是采访还是编辑，哪件事对她来说都不困难。她挂了电话，看到孔令凯在给孔老太太推荐衣服，忍不住要笑出来。
以前殷永希不知深浅，和孔老太太逛街的时候，每推荐一件衣服，孔老太太都会说：“难看死了！”或者说：“这什么颜色啊！白给我我都不穿！”大半天逛下来，她什么都有话说，殷永希自然就什么都没买。回到家里，孔老太太就要抱怨，白白逛了一天街，累个半死，还什么都没有买。孔令凯听了就要指责殷永希，你怎么办事的呢？陪着妈逛街怎么什么也不给她买呢？
现在，殷永希笑咪咪地看着孔令凯，他正皱着眉头，明显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热情了。一个人热情推荐十几次都被泼了冷水还会高兴才怪！孔令凯越不高兴，殷永希在心里就越开心。她在心里暗暗地说，老公啊老公，也让你尝尝陪太后娘娘买衣服的滋味！
三个人逛了三小时商场都打烊了，孔老太太还对什么都不满意。孔令凯强行替她做主，买了一件跟她身上穿的颜色和款式都差不多的衣服，然后拿了钱包让殷永希去付款。这样才结束这一晚上的酷刑。
殷永希回到家里，揉着酸痛的小腿，一头栽倒在床上，实在太累了。孔令凯替她脱了高跟鞋，又把她搬到床上放正了，她完全不管，任人摆布。
孔老太太睡到半夜，觉得口渴，爬起来去客厅的饮水机那儿接水喝，结果透过书房半开的门缝，看见殷永希正坐在书房里面不知道干什么，里面只开着一盏小台灯，光线很柔和。
这套房子只有两居，但因为客厅较大，装修的时候就把阳台和客厅打通，然后借了客厅的一部分，隔断以后做了一个小小的书房，里面只能摆放一套电脑桌椅，隔墙做了一排书架，剩余的部分做了一个日式的落地木台，可以盘腿坐在上面看书喝茶。
孔老太太立刻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地扒着门缝一看，发现殷永希在用iPad跟人家视频通话，旁边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
殷永希说的是英语，孔老太太是文革后的大学生，完全听不懂殷永希在说什么。她扒着门缝看了一阵，发现跟殷永希对话的是个男的，而且很年轻，也很帅气，笑起来左边脸颊上的一个小酒窝还若隐若现，一口洁白的牙齿晃得孔老太太非常眼晕。孔老太太立刻觉得，她掌握了殷永希最大的秘密。
、第 10 章
第十章殷永希的秘密（下）
第二天殷永希上班了，遵照吴焕昨天的指示，第一时间就到了他的办公室。
到了主编室，吴焕正在看稿子，他指着手边的一叠清样说：“拿回去看完，中午给我。”
殷永希拿起清样一看，正是中午要发版，晚上要印刷的这期。她疑惑地问：“是要我做proofreading吗？”
“不是，work as an editorinchief。”吴焕回答。
殷永希心头一震，那不是吴焕现在的工作么？她马上抬起头看着吴焕，发现他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低下头，答应了一声就拿起清样走了。
Work as an editorinchief，这提议太有诱惑力了！殷永希现在完全不能拒绝。她为之日夜奋斗的目标近在眼前，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淡定！
殷永希回到新闻中心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仔细地看起清样来。清样看到一半，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婆婆发来的短信。
殷永希想，婆婆也没什么要紧事，等下再看她的短信也来得及，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手中的清样在截稿时间前看完，要不然会耽误发版等后续流程。
没等她看两行，短促的铃声又响起来了，婆婆接二连三地发来了短信。自从孔令凯给她买了个智能手机之后，婆婆就迷上了发短信。因为她是中学政治教师出身，特别热衷于说大道理，经常长篇大论地给大家发各种短信。
殷永希接到她的短信通常只回几个字：“好，知道了。”或者“谢谢妈。”之类，孔老太太对她的反应有点针扎刺猬，无处下手的感觉。
在殷永希看完一篇文章的功夫，孔老太太已经发来了五六条短信了。
殷永希无奈地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