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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就是——”马妞一下子语塞了,这样的回答摆明了就是不认识嘛。
“那好吧。”马妞有点丧气,“你从哪来,多大了?在哪里上学?”她决定从别处了解这个小伙伴。
“我16岁,我不上学。”
“不上学?这个年纪不应该都是在学校的吗?”马妞有点吃惊。
“可是我就是不上学。”卢胜东的口气里似乎对这个质疑略显不满。
马妞顿了顿:“那你平时干什么?你爸爸妈妈呢?”
“我没有爸爸妈妈,他们都已经死了。”
“那你吃什么?”
“吃饭啰!有时候也有馒头和面条。”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以什么为生?”
“我在火车站边上捡可乐瓶子,那些瓶子可以卖钱,然后我还要饭。”
原来是个乞丐,或许还是个小偷,马妞想。去年的时候,马妞跟着爸爸去火车站接过一个亲戚,火车站的角落里坐满了很多流浪儿,卢胜东大概就是其中一个。可是自己怎么会和乞丐一起被绑架了呢?马妞想不通。
她伸了伸腿,长时间趴在地上,让她有种麻痹的错觉。稍微一动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是脑门上的伤口,现在像裂开了一样疼痛,应该流了很多血吧。马妞感到很饥饿——有多久没进食了?
“你什么时候被他抓来的,昨天还是前天?”
“我都不知道我在这儿昏迷几天了,哪里还分得清昨天还是前天?”
那倒也是,马妞继续琢磨着,鬼知道在这个破地方被囚禁多长时间了:“那你是几号被他抓来的?”
“几号?你呢?”
马妞算着时间,是周四:“13号。”
“我好像也是那一天。”
“看来他是有计划的。”马妞自言自语道。“知道他为什么绑架你吗?”她接着问道。
“不知道。”
“那你怎么来的。”
卢胜东咳嗽了一声:“我,我最后的印象是在火车站候车大厅外的屋檐下睡觉。”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着,“那天下着雨,我正做着梦呢,被人踢醒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联防队的。他让我跟他走,到了一个角落里,他突然用麻袋把我套了起来,然后就开始用棍子打我,痛得要死。我一动也不敢动,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到这儿了。”
马妞浑身打了个哆嗦:“把你套在麻袋里打,幸亏你没被打死!”
“你呢?你怎么来到这儿的?”说完他的故事,卢胜东问道。
马妞皱皱眉,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事儿告诉对方,刚准备开口说话,听见对面传来了衣服摩擦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我想转个身,”卢胜东喘着粗气回答道,“难受。”
可是他的努力并没有获得效果,几次尝试之后,他又瘫在了地上,“没事,你接着说吧。”
“这铁匣子好像正好套在脖子上,想要转身会被卡住的。”马妞把自己的经验告诉他,她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扭动起了身体,仿佛是为了证明说得没错。果然,刚转过30度角,肩胛骨就被卡住了。“不用白费劲了——”马妞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冷场,让卢胜东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
“那是什么?”马妞惊诧地问道。
马妞偏了偏头,从新的角度望出去,卢胜东铁匣子的左上方有一根金属丝一直延伸出来。金属丝不粗,但肉眼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发现它,就像一根电线。
“你头往左抬抬,看看我这边,是不是有根线?”
衣服的摩擦声再次传来,卢胜东照做着:“哎,真的有一根金属线啊!”
马妞不知道这意味着啥,但似乎有根金属线连接在两个铁棺之间。
“摸摸看!”马妞想了一会儿,建议道。她抬起自己的右手,凭着感觉努力摸上去,可是试了好几次,都落了空。
“这样,卢胜东,你来摸摸,我跟你说往哪个方向抬手。”马妞想出了一个新法子。
她放下手,把脸尽量侧成一个角度,然后从小窗户口望出去,卢胜东的手刚抬起来,马妞心就抽了一下,“你的手——”她差点尖叫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知道我是谁?”
“我见过你的手!”
“我的手?”卢胜东触电似的把左手放了下来,他的前臂被包扎了一圈绷带,没有手掌。
“田田的课桌里的手原来是你的啊!”马妞顿了顿,恐惧感再次袭来,因为她发现了卢胜东的谎言,“你骗我,如果是13号被抓进来的话,那你的手怎么11号就跑到田田的课桌里去了?!”
※※※
被拆穿后的卢胜东哑口无言,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的犹豫。两人再次僵持起来。
过了很久,卢胜东痛苦的声音才幽然响起。“没错,”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比你先被抓进来,他说,他说——这是一场关于选择的游戏。”
“他?他是谁!”马妞感觉汗毛从脖子一直竖到脚丫,“游戏,什么游戏?!”
“我不知道,我没看见他的脸,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卢胜东说这话时喉咙哽咽,他似乎在哭。
“游戏的内容是什么?”
“其实,我本来有机会赢的!”卢胜东没有正面回答。
“什么意思?”
“机会是平等的,可是我的选择错误了,所以输了。”卢胜东有些后悔。
“啊?”马妞还是没明白。
“一下子我说不明白,反正记住了,如果他出现的话,千万要选择对!”
“你倒是说清楚点啊!”马妞像困进了一个谜团里,可这次回应她的,却是卢胜东的沉默。
喉咙干燥得冒了烟,若隐若现的饥饿感还能坚持,可是口渴却无法忍受,经过刚刚的折腾,马妞觉得自己快虚脱了。
“也许还没等他想好这次要比什么,我们就已经饿死渴死了!”马妞抱怨道。
如果这样的话,马妞倒期盼着他快点到来,哪怕也断只手,总比被活活饿死要好。
“喂,你还醒着吗?”不知道隔了多久,马妞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她睁开眼,听出来是卢胜东的声音,刚刚竟然又睡过去了。
“我睡了多久了?”马妞眨眨眼,让自己更清醒。
“十分钟?半小时?两小时?一天?谁知道你睡了多久。”
“你就一直这样醒着?”
“嗯,我在想一个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我在想,也许他不会来参与我们的游戏了。”
“什么?”马妞的心又提了起来,“难道就让我们在这儿活活饿死!”
“上次他可没让我等那么久!”卢胜东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等那么长时间,难不成他把我们忘记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卢胜东一字一句地说着,“也许这次游戏的参与者不是我们和他,而是就我们两个?!”
“嗯?”马妞有点晕了,“我们俩?”她抬了抬头,在有限的空间里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那个念头就是这个时候冒出来的,就像是一股子凉风突然从脊梁骨后蹿上来,恐惧感仿佛一把钳子钳住她的脖子——他,如果不在别处,就在这间房间的角落里,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他们挣扎,欣赏着他们进入这个“所谓的游戏”,这是件多么让人发毛的事情啊!
“喂——”马妞的声音都颤抖了。
卢胜东没等马妞把话说出口,就用异常冷静的口吻打断了他,“也许——”他说道,“游戏已经开始了。”
“游戏已经开始了?”
“我们现在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再等下去也许就真的饿死在这里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找,如果我说得没错,那么一定会有线索让我们进入下一步的。”
马妞顿时傻了,即使再荒诞,卢胜东的话也是不能不信的,毕竟他已经参加过一轮游戏了。
“怎么找?”
“我不知道,”卢胜东那边传来了动静,他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动一动,总比在这等死要好。”
从小窗户口望出去,马妞看到卢胜东举起了他那只完整的手,开始顺着铁匣子的周边摸索着。
马妞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小窗”的机关不也是在铁匣子上摸到的吗?
她也照做着,顺着刚才的纹路,继续寻找下去。果然有了新的发现,伸直手指头,她似乎碰到了一个按钮一样的东西。
“你摸到了没有?”马妞兴奋起来。卢胜东的手停了下来,他从“小窗”看过来,然后依葫芦画瓢,在同样的位置上也摸到了按钮。“嗯!”他回答道。
“这是什么?”马妞食指轻轻地放在按钮的上面。
“等等——”卢胜东紧张起来,“你确定要按下去吗?”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是啊,按下去会发生什么呢?马妞犹豫起来。
“难道就这样耗下去吗?”僵持了几分钟,马妞终于忍不住了。
“我有预感,按下去的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总得做点什么吧!”马妞的情绪再次到了失控的边缘。
“好吧!”卢胜东语气弱了下来,“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按下去之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团结,这才是关键。”
“这算什么,分享你的经验!”
“别管了,你得记住我的告诫。”
马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按下了按钮。
刺啦刺啦的声音响了起来,她不知道接下来会产生什么后果,咔嗒一声,马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她还是什么也感觉不到。
却是对面传来了痛苦的呻吟。
“怎么了?”马妞焦急地问道。
“我被卡住了!”
马妞看过去,卢胜东的手脚拼命舞动着,像只待宰的鸡在垂死挣扎。
“咳咳,我的脖子……”
又是咔嗒一声,卢胜东已经发不出声了。
“那怎么办?”马妞拼命按着按钮,可是停不下来。卢胜东的手死命地在铁匣子的壁上挠着,他也摸到了自己的按钮,情急之下他胡乱按下了按钮。又是咔嗒一声,可是这一次没有把卢胜东推向深渊,“瞎猫碰上死耗子”般的运气让他脖子上的圆孔松开了一点儿。
“喀喀。”卢胜东一阵咳嗽,然后大口喘着粗气。
他得救了,可形势没有变好,而是更糟,因为那咔嗒之后,马妞觉得自己脖子上的圆孔紧了一圈,正缓缓地掐紧她的脖子。
“轮到我了!”马妞手心里都是冷汗。
她有点明白这个游戏的规则,只要自己按下按钮,对方脖子上的圆孔就会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