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当宝贝似得捧着的孩子被这帮人奴役了那么多年,现在居然还有脸跑来接人,算什么东西!
钱召娣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她抹了把脸,有心还要再说几句,但看着袁植那张艳丽又因愤怒而显得邪气的脸竟一句都不敢再说出来,最后灰溜溜的走了。
袁植也没再继续乖乖上班,他开始算现有资金,思考未来得生活走向,他准备带着何笙离开这里,他们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四肢健全在哪都能活着。
自出生到现在经历这么多,都不是吃不起苦的人,没理由继续留在这被人胁迫,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晚上等何笙洗完澡出来,他把人叫到房里,帮她擦湿漉漉的头发,边道:“何笙,你信任我吗?”
何笙随着他的动作脑袋一点一点的,“信啊!”
“那后天我们就走。”
何笙转头疑惑的看向他,床头灯上的淡黄色光晕让袁植的脸看过去格外的柔和俊美,“去哪?”
“去另外的城市,只有我们两个。”他重新把何笙的脑袋转回去,继续擦着,“咱们再也不回来了,到时可能会过的辛苦点,但总能撑着走过来。”
房间里的温度打的很低,凉快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何笙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半晌没说话。
屋内只有空调呼呼的吹气声。
过久的沉寂让袁植的动作缓了下来,心也跟着往下沉,他艰难的开口:“你……不愿意?”
何笙才十八岁,平时不乱跑,连市里都不怎么去,如果把人拎出来往市中心随便一扔或许都能迷路,会害怕其实……也正常。
这么自我安慰的想着,何笙背对他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太高兴了。”随后转过身难得主动扑到发愣的袁植怀里,高兴道:“咱们去哪呀?我都没出去外面过。”
是了,好几次计划好的旅游都被各种因素耽搁了下来。
袁植松了口气把人托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笑着问道:“你想去哪?”
何笙的眼睛亮亮的,“有大海的地方,能捡贝壳的。”
“成,那咱们就去海边呆几年。”
“捡了螃蟹还能卖。”
“那卖不了多少钱!”
这一晚他们憧憬着不久后轻松美好的生活,几乎沉沦到无法自拔,可有时候现实的残酷是人所无法预料的。
袁崇阳在他们即将赋予行动的时候带来了一个人,那人年迈苍老,步履蹒跚。
客厅站了好些人,袁崇阳目光扫过他们堆放在地上的行李,笑的清淡舒缓没有丝毫的意外。
袁植防备的和他们对视着,将何笙紧紧护在身后,“有事?”
“没有。”袁崇阳说的慢条斯理,“只是有人想何笙想念的紧,所以就带他来见见。”
话落,他侧身让到一边,让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往前艰难移了几步。
对方穿着泛黄破旧的汗衫,整个人显得很拘谨,都不敢随意转动视线,好一会混沌的眼珠动了动,最后定在何笙身上,表情有瞬间的震愣,紧接着演变为明显的激动,喉结鼓动着,“何笙啊,不见见爷爷吗?”
老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喉间硬挤出来的一般。
周围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宛如风一吹就能倒的老人身上,下一秒何笙在袁植惊讶的目光下缓慢走了出去,走到何勇为面前,眼底有泪,嘴角一瘪一瘪的,“爷爷!”
“哎,好好!”何勇为直点头,黝黑的脸因着情绪的奔腾颜色更深了几分,拄拐的手颤抖不止。
他不停的抬头看眼前这个亲手带了十几年的孩子,但很快又低下去,明明是欣慰和满足的表情,却又硬生生掺杂了逃避的矛盾感,何笙站着乖乖任对方不断打量。
好半晌,等对方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后,她低低道:“爷爷……也是来叫我走吗?”
何勇为一愣,随后原本的宽慰表情以可见的速度一寸寸破裂开来,背脊更弯曲几分,整个人顿时消沉下去。
他都没敢看何笙清澈的双眸,颤音道:“婉悦出事了,阿俊也无故被抓进了派出所,家里种的粮食半夜也被人给糟蹋了,爷爷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如果只是我一个人遭殃绝不来逼你。”
老人抹了把脸,“何笙啊,你再帮爷爷一把,爷爷知道这辈子对不住你这孩子,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你,成吗?你就再帮爷爷一把,爷爷求你了!”
何笙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对方掌心的粗糙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带来细微的紧缩感,她低头看着手间的缝隙,低声缓慢道:“可我是你们捡来的。”
很多东西瞒的再好也总有漏风的地方,何笙是被何家捡来的,这样的话语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刚开始不信,可后来从钱昭娣口中说了出来。
破旧晦暗的房子里,钱昭娣对着何三壮抱怨,“自家人都养不活了还非得养个不是自个生的,再过个几年咱们想法子把何笙送走,要么卖给人光棍做媳妇,估计能拿回本。”
那是个傍晚,何笙后来白着脸蹲在猪圈里到半夜才回屋。
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她不但被父母抛弃还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孩子,有时候错觉连存活都是种奢侈。
何勇为混沌的双眸满是震惊,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凝注,连带着呼吸和心跳都是僵冷的,好一会他双手颤抖着松开了她,颤巍巍的往后退了一步,拐杖已经掉落在一旁,他的身子似乎也连带着开始抖动。
“我对不起你!”他沉沉的挤出这句话,然后在周遭人旁观的注视下缓慢的曲起膝盖踉跄着跪了下去,上半身往下紧紧贴在地上,声音仿佛蒙了层薄纱,“孩子,帮帮我!”
严柏眉一拧就要去扶,袁崇阳轻轻一抬手把人拦下了。
何笙想起以前小时候挨饿何勇为好几次偷偷给她烤番薯,为了能让她吃点肉,大冬天去摸鱼,发高烧时一夜夜的抱着她说咱们何笙好样的,明天就好啦!
很多记不清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显明了起来,这是那个破旧落后的小山村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尽管在最后把她给放弃了,但是也抵不消那份给予过的温暖。
何笙看着老人灰色的身影终于落下泪来,她利落快速的跪到何勇为对面,白嫩的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试着将人扶起来,可不管她如何用力明明如风中残烛的老人这一刻却跪的纹丝不动,何笙岔气咳嗽了声,嘴巴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镜头仿佛被推远,什么都开始模糊不清,只剩身后不远处的少年,她知道,袁植在,袁植一直在看着自己。
何笙哽咽着,终于放开老人的手,转而撑着自己的大腿,将脑袋埋得低低的,气息因着哭泣而变得急促起来,声音高低不平带着明显的哭腔唤了声:“爷爷!”后面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室内安静的只剩下何笙压抑的啜泣声,姑娘震颤的背影仿佛隐忍着巨大的疼痛,刺的袁植几乎睁不开眼。
他转头用力吐出口气后迈动僵直的双腿走过去,在何笙背后蹲下,自后伸手紧紧圈住她,颤声勉强道:“乖,算了,咱们走就走,没事,不难过。”
说完低头在她肩窝里蹭了蹭脸,再抬头时已经红了眼。
他知道何勇为是谁,知道这人的存在对何笙有着怎么样的意义,他曾经有听过何笙絮絮叨叨的说大山里的爷爷对她多么多么的好,这孩子其他没什么,只是格外记别人的好,自然也不忍心亏欠对方,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何笙做一个忘恩负义违背原则的人。
何笙浑身一震,犹如水龙头堵塞物被清走,嘴巴一咧这下呜呜的哭出声来,抬手不断用手背抹眼泪,不敢转头看袁植一眼。
嘟嘟囔囔含糊哭道:“对不起!”
袁植心疼坏了,“没事没事,咱们大不了以后多打电话,不难过!”
一旁的袁崇阳对着面色难看的严柏侧了下头,严柏会意快速上前扶起犹如去了半条命的何勇为出了门。
袁崇阳走到两孩子面前,目光扫过哭的不能自制的何笙后转到袁植身上。
他挑眉道:“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有些意外。”
“不然呢?”袁植抬眼表情冷然的和他对视,“摔凳子踹桌椅?我累了,没那个精力再玩这种,但我会记得你加注在我身上的一切痛苦,你勉强算个成功的商人,可你永远不是一个成功的男人,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袁崇阳微扬的嘴角耷拉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不曾仔细关注过的儿子,淡道:“我是为你好,以后……”
袁植毫不犹豫打断他,“我求你了?我真正要的是什么你知道?你懂个屁!”
说完把何笙搂抱着扶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牵着人转身上楼。
袁重阳原地站了几秒,理了下衣服领子转身走出去,何勇为已经派人送走,严柏靠着车身站着,面色凝重。
看见他,问道:“袁总,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
一步一步冷水煮青蛙似得将人逼到无路可走,严柏也是今天才见到何勇为,现在尽管达到了目的,但着实残酷了些。
“你觉得不好?”
“他们不过还是孩子。”
袁重阳低头看衣袖上的水钻,“孩子?很多东西都该从小培养,袁植失了最佳时间,现在更要加些力道,这就是手段,得到我要的结果,同时让袁植刻骨铭心,让他明白自己的能力有多薄弱,才会努力进取,就算他不愿意,今天还不是自愿放弃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他侧头看严柏,笑了笑,“这一出多漂亮!”
严柏迟疑道:“可是……何笙是无辜的。”
“还是那句话我给了她这么多年奢华的生活难道还不能得到些回报?”他微微蹙眉,对严柏的言语很是不赞成,“我教了你这么久为什么还这么妇人之仁?你应该明白从大山出来那一刻遗嘱吩咐就已经算完成,我能接出这么个孩子养这么久纯粹是懒得计较,商人,利益优先!”
严柏没说话,只是垂头帮他开了车门。
夏季快结束的时候,何笙整装待发将前往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好在并没让何家人带走,何笙的生活依旧有保障,她依旧可以好好上大学。
何笙终于心甘情愿用上了手机,这是以后唯一能和袁植有联系的工具。
吴婶也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之后生怕何笙累着饿着,给她整了很多东西,结果因为携带不方便又全都省了。
这是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