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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秦烈的眉关深锁,钟凛紧紧望着他,他之前从未见过秦烈产生如此的动摇。在那瞬间,他几乎就要觉得秦烈会点头同意对方的条件,但秦烈最终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抬头望向对面的男人。
“不可能,恕我拒绝。”半晌,一句沉重的话从他紧绷如同弓弦的唇角流泻而出,秦烈的双眸昏暗而危险,盯视着对面男人的眼神满含森冷寒意。
“愚不可及。我杀了你后,照样可以轻易得到他。”梁征怔了怔,大笑起来。片刻,他的笑意从脸上褪去,眼神在那瞬间缓缓闪现出斜睨天下,目空一切的傲慢光芒,唇角扬起一丝残酷的弧度。
“千万年了,还没有谁敢正面违抗过我。比起无上荣耀,你既然选择了匍匐在我脚边,像狗一样哀泣着死去的话,我就成全你这个心愿。”
巨大的疾风从他周身猛然席卷而起,身后那些密密层层的漆黑人形躁动不安起来,发出如同惨呼的尖锐啸声。那刻,钟凛只看见男人的唇角微微一扬,那无数抹漆黑的狰狞之影瞬间齐声厉嚎,如同数千万从天空骤然而落的漆黑闪电一般一起迅猛朝秦烈的身前袭来,态势强横之极,几乎像是一股巨大的黑色洪水呼啸着朝众人倒泻横流,其中惊天撼地之势,连脚下的庞大山峦都不禁为之战栗震动。
漆黑的洪流正面席卷而来,钟凛一眼望去,那涌动的洪流如同黑色的深渊般深不见底,其中无数冤魂哀号惨呼,血海倒流,无数枯干苍白的手从漆黑中伸出,千万鬼魅怨灵空洞苍白的双眼在铺面而来的黑暗中冷冷盯视着他。
本能般巨大的恐惧猛然冲进了脑内,那股黑暗朝他扑来,完全裹住了他,怨魂的手把他狠狠往血海中拉去,耳边满是凄惨哀嚎,他几乎站立不住……
“不要看,闭上眼睛!”
当那股巨大的恐惧把他狠狠按进深渊中时,钟凛听见秦烈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随即后背一疼,他抬起头,是关翎蹲在他身边,狠狠拍了一把他的背。他从惊惧中猛然醒觉过来,抬头看向前方,却眼见那股巨大的黑暗洪流被挡在了半步开外,挡在它之前的,是一堵明燃着的绚丽烈火交织而成的火网。两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燃烧着的赤色火蛇正盘曲在秦烈的右臂上,朝着那片黑暗的洪流危险的咝咝吐着信子。
他这才发现自己瘫坐在地上,刚才的一切不过只是幻觉。身边的关翎搂着他的肩把他护在怀里,在他们身后是把银绡护在身后的叶翔,秦烈背对着他们站在不远处,他的周身环绕着缓缓上升的绚丽火苗,如同鲜红的流萤般绕着他身畔燃烧飞舞。
这是钟凛头一次看到如此异景,他企图站起来,但膝盖一点都不听使唤。他难以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这是与他的常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争斗方式。他从没有这么深刻的感到秦烈与自己的距离如此遥远,对方朱红色的发丝在戾风中飞扬,与火焰同色的双眸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鲜红仿若坚鳞般的纹路缓缓从手臂攀附而上……他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模样。
不行,自己一定要帮帮他才行。钟凛努力咬了咬牙,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打起精神来。他刚对自己这么提醒的时候,却看见秦烈开始缓缓后退,直到退到他身边,两只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火蛇身上燃烧着的火焰猛然暴涨,又生生把那堵黑色的洪流往后推了几分。
“阿凛,快逃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听见退到他身边的秦烈低声对自己说,他抬头望向秦烈,对方的眼睛也同样注视着他,微微扬起唇角,对他露出了一丝浅淡得几乎看不清的笑意。
这和他们第一次在那个山洞避雨时,初次见面的秦烈对他露出的笑意毫无二致,带着他惯有的锐气,却暗含了几丝温柔。那个微笑让钟凛愣在原地,心脏仿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他隐隐意识到,对方在向他告别。
“你又赶我走!每到这种危险的时候就把我赶走,你看不起老子是不是!”心中疼痛难耐,钟凛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抬头狠狠瞪视着秦烈吼道。身前的黑色洪流在嘶鸣狂嚎,巨大的声浪震耳欲聋,拦在洪流前的绚丽火网开始岌岌可危的颤抖着,可他却好像没有当初那么害怕了。要离开对方身边的不安和恐惧几乎压过了他对死亡的惧怕。
“……那么,你想跟我一起死吗?”
秦烈的眼睛望向前方,钟凛听见对方低沉而平静的嗓音在身边响起。他看见秦烈的手臂上缠绕着的两条赤色火蛇痛苦的扭动着,喷吐出团团火焰,竭力维持着那张绚丽的火网。
“我……”钟凛的喉头仿佛被什么塞住了,他怔在原地,心脏在胸腔内迅速鼓动着,几乎让他感到疼痛。他望向那一寸寸将那张火网向后推移的黑色洪流,那巨大洪流中的黑暗深不见底,仿佛对他们张开大嘴的地狱的入口。那入口深渊中的无数死灵的骨骸正在朝他伸出手来,那巨大的黑暗只差几分就可以将他完全吞噬……
“你害怕,对吗?”他在恐惧和呆怔中听见秦烈的声音,他机械的抬起头来,秦烈正望着他,红色的眸子里满含眷恋。他在笑。钟凛近乎绝望的想道,他突然很恨自己的无力。
“快跑吧,小子,他撑不住多久,再不走就晚了。”身后的关翎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他扶了起来,黑色的洪流在他们身前疯狂嘶鸣着,仿佛一只努力挣扎着想挣脱火网束缚的黑色巨兽,正迫切渴望着把他们吞入肚腹之中。
秦烈没有再开口,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火蛇齐声惨嘶,他的右臂满布鲜红纹路的皮肤层层剥裂,红色的血液顺着手臂往下滴落到地面上,越积越多,渐渐形成了一个血泊。他瞥了一眼那摊血泊,咬紧牙关,从怀中扯出一只封着蜡的挂坠狠狠一握,挂坠在指间清脆碎裂,一根朱红色的羽毛如同幻影,虚无缥缈的飘落在了地上的血泊之中。
钟凛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他呆呆看着那根羽毛融入了血泊中,随即,一声清冽的悠长凤鸣从那血泊中传出,然后又是一声。一双幻影般的火红色羽翼从血中伸展开来,一只全身如同火焰燃烧般鲜红的巨鸟身影渐渐清晰而现,沐浴火和鲜血而生的赤红羽毛发出的万丈亮光让身前的黑色洪流都似乎退缩了几分。
“火、火凤!”关翎在他身后瞪大了双眼,一边的叶翔和鲛人更是看得呆在了原地。
“让它载你们去安全的地方,我会努力帮你们拖延时间。老关,阿凛就拜托你照应了。”秦烈没有回头,虽然从绽裂开来的伤口流出的血液不停滴落在地上,但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昔。
“等等,我想留……”钟凛努力想向秦烈靠近,但旁边的关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粗暴的把他托上了那只火红巨鸟的背脊。他挣扎着望向秦烈的方向,拦在众人身前的那道火网绚丽的光焰越来越亮,几乎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秦烈的背影也同样在强烈的光线下模糊起来。他感到身后的叶翔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但黑色洪流发出的巨大声浪和火焰燃烧的声音让他根本听不清楚。
他的思绪一片混乱,几乎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他突然很希望自己在做梦,可身下的火凤拍翅翱翔而起的声音是如此清晰。疾风掠过他的耳畔,地面越来越远,张狂的黑色浪潮和红色的炙热火焰在地面交织在一起,如同两只相互撕咬的黑红恶兽。然后,视线被身下的云层所遮蔽,眼界一片模糊。
当火凤赤红的身影远远消失在天边后,渐渐的,在地面上的恶斗也接近了尾声。那只黑色的恶兽很快占了上风,红色的恶兽苟延残喘着,但没过片刻,漆黑一举吞没了赤红,绚烂的火焰在黑色的洪流中若隐若现,垂死挣扎着跃动了几次,最后完全沉入了漆黑的炼狱之中。
※※※
“……怎么样,玄火,你后悔了吗?”
梁征缓缓向不远处的那个青年走去,足下原本青翠的草地已经化为一片灰黑的焦土,一小团一小团的赤色火焰在焦土上气息奄奄的跳动着,最后完全熄灭,只余一缕青烟拂散在空气中。
那个危险的身影越走越近,秦烈的视野却只余一片模糊。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他遍及全身的狰狞伤口涌出,沿着身体滴落,渗进身下滚烫的焦土之中。一柄通身漆黑的长矛贯穿了他的左肩,把他牢牢钉在身后的树干上,妖异的血色轮印镶在长矛的顶端,随着吸收了他的血液,它竟如同拥有灵魂一般阵阵嗡鸣搏动,仿佛感觉到了无尽的愉悦快意。
秦烈艰难的张了张口,但喉头却生痛而凝滞。他只记得那股强大可怖的力量如狂怒的潮水一般铺袭而来,轻易将自己尽力构建的防御扯得四分五裂,一举把自己的所有力量吞没殆尽……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疼痛,那深入骨髓,同时烧灼着躯体和精魂的残酷折磨让他险些失去了所有神志。
奄奄一息,仅仅残存一丝意识的他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千万年间都没有任何人胆敢与面前这位至高的神祗抗衡。这就是为什么,那位曾经支撑天地的巨神要为了神州的安宁而把这位至高神祗封印在章尾山内。这位神祗身怀的那股力量,实在是太过于庞大,足以轻易撕碎天地,扭转星辰。
山间原本繁荣茂盛的一株株参天巨树如今只剩下燃烧的黑色枯枝,周围是一片熊熊火海,巨树的树冠缓缓倾颓的断裂声和周围野兽的哀鸣声充塞着他的耳畔。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干净利落的杀了自己,如果对方愿意,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自己碾为飞灰焦土,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千年了,玄火,你在崇吾山被囚禁了千年,却还拥有能遏制住我的力量。虽然只是短暂的片刻,不过,我很佩服你。”梁征踱到他身前,一双流金般的眸子审视着他,语调里多了几丝叹惋之意。“明知鲁莽,却宁愿螳臂当车,几近把自己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你,为什么对那个人类如此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