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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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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明月笼罩的另一个深谷内一座巍峨的行宫中,烛火笼罩的大厅正光明敞亮着。厅中地上铺设着层层兽皮,临近厅角的一个巨大火炉里堆满了柴禾,驱散了偌大厅中的寒气,半人高的火焰汹涌的燃烧着,映红了岩石堆砌的厅壁。
“哎,告诉你们,我最近听到了个有意思的新鲜事儿。”一个声音在厅角响起,一个姿态闲适,半披锦袍的男人跷着二郎腿倚坐在铺就裘皮的靠椅上,漫不经心的对厅内其他人宣布道,提起身边的酒瓮大大灌了口酒。
“什么新鲜事?若承降公子要提的是烛龙神君要娶正室的事儿的话,奴家这几天听这事的风言风语真听得耳朵要生茧子了。”一个娇媚而慵懒的女声应和道,伴随着环佩美玉的碰撞轻响,一个妖媚绝美的女子缓缓在他不远处的座席后举了举酒盏,精美柔滑的艳色锦缎裹在她纤细修长的胴体上,半用轻纱遮蔽的裙摆下隐约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
“虽然这话柄都被那些小妖嚼烂了,但也倒不是完全没个说头啊。”坐在女子旁边座位的一个男人接口道,笑着啜了口身后侍从斟上的刚刚温好的美酒。“哎,你们之中谁的手下当真去过那碧溪谷,亲眼看过那神君将来的夫人?我听说那夫人是个年轻得什么都不懂的凡人,此事可当真么?”
“是真的。”坐在不远处座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个青年开了口,眼睛缓缓扫了一圈厅内,他身披一件漆黑的锁甲,锁甲外罩着火红披风,一双黑色的眼睛冷锐如同鹰隼:“我的手下去过碧溪谷入了谷主之宴,神君身边的确实是个年轻的凡人,想来没什么背景,应该和妖界也没有什么纠葛。”
“听说相貌尚算可以,可年轻得论什么都不懂,单纯得很。”坐在厅中一个黑面赤髯的壮年男子嗤道,搂过身边俊美的侍妾一口干掉了一碗酒。“选了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也就罢了,没想到以那个人的身份和脾气反倒会和个凡人在一起,我看说不定就是一时起意,当作宠物玩玩,腻了也就丢了。”
“奴家可是听说神君要将那孩子娶作夫人哪,这虽然可能是说笑,但也证明神君确实是认定那孩子作为他将来的伴侣了吧。”那个妖媚女子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垂坠在她乌黑发间的金玉珠坠也随之轻轻摇晃,她抿了抿殷红的双唇,露出一丝惆怅的表情接着道:“不过,奴家倒也很伤心呢,神君大人可是个好男人哪。强大又迷人,若是他娶了正室,想必有很多姊妹要偷偷垂泪啦。”
“般若,你就使劲装吧,什么正室?哪怕那烛龙神君要娶你当偏房,你都会高兴得心花怒放了。”她旁边的男人不禁朝她投去一个冷眼,轻哼道。“碧溪谷一带的妖族都对那神君百般讨好,若是他娶了其中一族的佳丽当正室,想必那一族就能攀附着他的权势扶摇直上了吧。可惜啊可惜,他偏偏要娶个和妖界没有半分关系的凡人,那些心怀鬼胎的首领想必要扼腕叹息不止了。”
“哼,奴家宁愿委身那神君大人当个偏房妾室,也不愿嫁给只敢在背后说别人长短的窝囊男人当什么正妻。”被称作般若的妖媚女子一扬眉,妩媚一笑,眼波扫向她身边的男人,嗔怪般的用光润如玉的足尖轻轻踢了一下男人的后背。
“什么神君?哼,烛龙?谁知道那是不是真的。”那个黑面赤髯的男人皱眉接口道,骂了句粗口,把手里的酒碗狠狠砸在桌边。“那人自从来到凡间,百年来把妖界搞得乱七八糟,东方的妖族势力几乎重新都被洗了一遍,各族元老要么被杀,要么臣服,权力几乎都被那家伙握在了掌中,看看这如今的妖界像什么样子?好端端被一个外人搅得一团糟,那些首领都是干什么吃的!”
“禺疆老儿,你千万别出言不逊,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先前半披着锦袍的承降开了口,摇了摇二郎腿,伸手捏起一颗蜜枣塞进嘴里,道:“我在天界也呆了百年,虽然天规森严,但风言风语还是能听到几句的。传说那烛龙,衔烛之龙,被封印在章尾山千万年了,只有疯子才敢靠近那座山,你知道那烛龙什么来头?混沌初开时就掌掣日月,吞噬风雨,盘桓云天的远古上神啊,就连天界现在那些掌权的神明也没几个能是他的对手。传说他暴戾得厉害,力量又庞大得吓人,就连天帝也对他忌惮几分,所以啦,话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关键是,那烛龙不是被封印了千万年吗?你怎么就能说,那个现在在碧溪谷的神君就一定是真的?”黑面赤髯的禺疆眼睛一瞪,挑衅的盯着那个满脸闲适嚼着蜜枣的男子道:“若只是借了那衔烛之龙的名义沽名钓誉,危害妖界之辈,又将如何是好?”
“那个人,重伤了渭水的玄火龙君。”那个披着赤红披风的青年沉声道,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敢问你们在座的谁能轻易做到这一点?尤其是你,禺疆。”他的眼睛逼视着那个黑面男人,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据我所知,千年前玄火龙君尚且年轻,还是天界的偏将时,就早已击败过你三四次了,那连玄火龙君都无法与之抗衡的人拥有的庞大力量有目共睹,又如何轮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刑风小子,你休得在我面前猖狂!”那男人脸一红,猛地把碗砸在地上站起身来,狠狠瞪向青年。“你以为你有什么权力在这里说话?你想当给那神君摇尾乞怜的狗尽管滚去!”
“行了,行了!你们又在这起什么内讧呢。”一直倚靠在靠椅上的承降站了起来,笑着打了打圆场。“我们在这里吵有什么用?现在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你们也是一族首领,我想,不管那烛龙神君是真是假,你们总不甘心让势力统统落在一个外来人的手里吧?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妖界现在可是一团乱哪。”
“若是要收复地盘和势力,想必比起单方作战,和其余心怀不满的部族联合起来才是正途。”坐在那妩媚女子身边的男人皱眉深思道,抬眼望向几个人。
“这早就倾心于那神君的般若姑娘就放在一边……”他嘲弄般的望了一眼那个妩媚女子,又转向其余三人。“你们呢?是打算统统去当摇尾乞怜的狗,还是更愿意暂时合作,把那个外来人的势力连根拔除?”
“若是要合作,盟友必须谨慎选择。狐族百年前就分成了两支,留在青丘山这一脉的绫罗,就是被那神君亲手扶植起来的首领,那九尾狐自然要排除在外。”那个身披火红披风的青年思忖了半刻,皱眉沉声道:“其余还有千仞山的辛震,也同样是被那个人扶植出来的心腹,这两位首领虽然势力庞大,但绝不能为我们所用。”
“狼族的首领白啸又如何?”叫作承降的男子大大方方接了口。“骄傲的狼族肯定不愿久屈人下,白啸本就心气高傲,策反说服他应该不难。还有那霍寇,在妖界里算守旧的老一派了,恐怕也不愿意妖界现有的势力格局被打破,说不定能为我们提供助力。”
“北海的几位妖族首领,由我来联络,探探他们的口风。”禺疆闷闷的坐回座位,又大口干掉了一碗酒,抬头望向那个身披火红披风的青年,语带讥讽。“刑风小子,你呢?我真怕下次再见面,你就成了条对那神君摇着尾巴的狗了。”
“我不会屈于人下。”那个青年的眼睛森冷的盯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大厅,伸手解下火红的披风,两只巨大的乌黑羽翼随着掀起的锐利厉风骤然从他的背后暴起,他的语调低沉而嘶哑:“我渴望和那个强大的人一战。若是开战,我必定率领先锋急袭,到时候你们,可不要胆怯后悔了。”
“哎呀,看来年轻人就是火气大呢。”承降笑了笑,负手看着那青年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厅前,转头望向厅内余下的三人。“那么,现在轮到我们来好好谈谈了。要想把那个外来人的势力连根拔除的话,看来得经历一场苦战呢。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
在阳光灿烂的午后,睡懒觉仿佛变成了最惬意的一件事。钟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房间里安静一片,没有人吵他,他睡得也很香甜。
睡到一半的时候,他慢慢清醒了几分,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面前是完全一片陌生的景致。他刚一惊,就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在梁征的房里留宿了一夜。思绪模糊得要命,他环顾四周,梁征也没在房间里,或者在他睡着后就离开了,总之,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把视线投向床边,那里正团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白虎,正在高兴的咬着什么东西。他揉了揉眼睛,看清它在咬的东西后,吓了一大跳,赶紧把那件宽大的金丝流云外袍从小老虎的嘴下抢了下来。小白虎很不服气的看着他,他迅速安抚着揉了揉它的脑袋,连忙仔细查看那件衣服。昨夜梁征穿在身上的就是这件袍子,本来华贵细致的刺绣被小老虎咬得惨不忍睹,还沾满了口水印。
“你很能啊你!怎么不咬老子的衣服偏偏咬他的!惨了,咱们两个都会被炖了的!”他头皮一炸,连睡意都没有了,连忙一把抓起小老虎恶狠狠训斥它道。
“夫人,你醒了?”
他刚想把那衣服干脆塞进床底下,一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却适时从门口传来,钟凛暗咒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之际,连忙一把把小白虎放下,抄起那件衣服塞进被子里,迅速装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抬眼望向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的梁征,尴尬道:“……刚、刚醒。我是不是占你床了?我这就走……”
“我的床就是夫人的床,夫人何须如此见外啊。”梁征挑起唇角,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对方尴尬的表情,金眸微微一凝,突然注意到钟凛身后的被窝里鼓起了一大团东西,不由得扬了扬眉问道:“夫人在被子里藏了什么呢?”
“啊?!哦,没啥,没啥,这是被子没叠好……”钟凛眼看要穿帮,连忙一屁股坐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