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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会儿,九月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坐在阳台处前面攒涌的人群,看着那长长的红红的队伍,思绪一下子回去了当年。
那时候的她。心情何尝不是一样的紧张?
一早起来精心打扮,等着他们家人的到来,等着一起去酒店宴会亲朋好友。一起站在高高的蛋糕塔前举刀,一起给高高的杯塔倾注香槟酒……
那时,她以为她拥有了全世界。
可是,一年以年,她却领略到了现实的残酷……
这一生,真的可以吗?九月垂眸。心尖上泛起阵阵惶然,她不知道这一次他们能走多远,她突然有些害怕,如果有一天,她前世的命运重演,失去了他,她还能好好的过下去吗?
刺痛在心底漫延,九月的无来由的想要哭。
“九月呀,快来快来。”楼下响起了余四娘独有的夸张笑声,没一会儿,楼梯被踩得“嘭嘭”响,余四娘小跑着走了进来,“九月呀,打扮好了没?等着你接六礼哟。”
“三婶。”九月忙印了印眼睛,把心情藏了起来。
“快来快来。”余四娘倒是没瞧见九月的神情,她这会儿正兴奋呢,十里红聘的事儿,她只当戏文里才有,没想到今儿竟然亲眼见到了,还是她家侄女的,这件事足够让她说上十天半个月的了,到了九月跟着,二话不说就拉住了九月的手腕,急匆匆往楼下去。
“三婶,您慢些,当心脚下。”九月无奈,只好快步跟着。
“你呀,亏你坐得住,这前院都炸了窝了。”到了楼下余四娘才略略缓了脚步,松开了九月的手,兴奋的手舞足蹈,“你都不知道,那箱盖子一打开,金灿灿的金子呀,足足有六箱呢,啧啧啧……还有那珠子,比鸡蛋……不对,比鹅蛋还大,那个锦罗,摸上去就跟水一样的柔滑……”
余四娘一边说一边比划,一脸的陶醉,好一会儿,才垂了嘴角叹了口气:“唉,你三婶我呀,活这么大岁数,到今儿才明白自己是白活了。”
“三婶说笑了。”九月只是笑,伸手挽住了余四娘的手臂,“三婶也很幸福,三叔什么都听您的,还有几位堂哥孝顺,几位堂嫂也个个都是能干的,以后,您就等着享儿孙的福吧。”
“那倒是。”余四娘一听,顿时笑了起来,拍着九月的手说道,“我这辈子,虽然没有享过有钱人的福,可比起你娘和二婶,我值了。”
“三婶也是有福气的人。”九月轻笑。
余四娘却打开了话匣子,回忆当年:“自打我进了祈家这个门,还真没受过什么苦,你三叔处处让着我,进门一年,就有了你六堂哥,你奶奶一向喜欢孙子,这么多年来,我也是沾了三个儿子的福,才被你奶奶这样纵着帮着,现在他们都出息了,媳妇儿也好,孙子孙女都好,呵呵,我这辈子呀,值了。”
九月深以为然,在重男轻女的祈老太面前,周玲枝连生九个女儿,而余四娘连生三个儿子,其待遇可想而知了,至于陈翠娘,当年也是受过苦的,这三人中,自然是余四娘过得最好最舒心,所以说,余四娘这性子也不是无来由的,上头婆婆疼着,下头儿媳妇们都能干,她可不就剩下无聊的四处八卦了嘛。
“瞧我这张嘴,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我都说得什么……”余四娘总算有点儿谱,意识到自己话多,忙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拉着九月往外走,“走走走,外面等着呢,我们家九月又能干又懂事,一定能过得比我们好百倍千倍的。”
“谢谢三婶。”九月微笑着道谢。
“来喽来喽。”刚刚拐出游廊,余四娘就咯咯笑着喊道,“正角儿来喽。”
门口堵着满满当当的村民们,院子里堆放着密密麻麻的红箱子,箱子都被打开了,媒婆笑得合不拢嘴的站在前面,游春手捧着一个雕花盒子,笑看着九月的方向。
这一瞬,九月僵住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蓝袍,银色的隐绣花式在阳光照耀下,如漾开水纹般晃了她的眼,他就那样捧着盒子,颀然而立,温柔的笑看着她。
眼前似乎只剩下他一人,脑海中有关与他的相遇相知如电影片段般闪现:
那一天在落云山小屋里的相遇……
那一天他倒在她草屋里的再遇……
那一天他误打误撞吻上她时的心悸……
他为她下厨、为她暖腹、为她做着他这个身份不可能做的任何事……
一幕幕如此清晰,九月浮躁的心,顿时安宁了下来。
他对她的真,她心知肚明,他今天带来的这些东西,她也清清楚楚,她为什么还会不安?
一个男人,奋斗了这么多年,此时此刻,却把他所有的一切都当作聘礼送到了她面前,她还有什么可不安的?
他不是她前世遇到的那个渣,他是游春,独一无二的游春……
九月一下子静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他,她眼眶微红,此生来这一趟,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也算是老天对她的垂怜,给她的弥补吧?
“哎哟,这孩子,高兴的都傻了。”余四娘在九月身边,看到九月突然停下发呆,而门口那些人又一直关注着这边,她忙笑着打圆场,暗地里扯了扯九月的袖子,“哎呀,我的傻闺女,你发什么愣呢?接了那六礼,这事儿才算成呢,快去快去,莫误了时辰。”
九月回过神,看了看她,浅浅一笑,旁人又怎知她的纠结和感概呢?不过,她也不在乎人家懂不懂,最重要的是余四娘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能误了时辰,只是,她有些纳闷,这下聘礼也要掐着时辰吗?
“快去,眼见就正午了。”余四娘在身边悄声提醒了一句。
九月这才恍然,正午时,可不是个好时辰。
游春一直微笑着站着那儿,看着九月一步步走近,他眼中的柔情更浓,遇见她只是偶然,却不想他的心就在这偶然中沦丨陷,还有几天,她就是他真正的妻了,一想到这儿,他的心就变得热切,他真希望,清晨一睁开眼就是那一天。
九月缓步到了游春面前,嫣然一笑,双手接过了游春递过来的盒子,她知道这盒子代表的意义,除了所谓的六证,这里面应该还装着他的一切,他把他的家业和他一起摆到她面前。
并不是她重视那些身外物,而是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因为在乎,所以才会想生死相托不是吗?而她也是如此。
“好!”也不知道谁起哄,在九月接了这盒子时,大声的叫起好来,接着便是一阵附和的叫好声、道喜声。
九月抬眸,一瞬间心跳砰然,脸如朝霞般,红得一塌糊涂。
“恭喜恭喜!!”余四娘凑趣的哈哈笑着。
九月虽然脸红,却也没有忸怩的躲了去,她轻咬着下唇,带着笑意冲众人福了福,坦然接受众人的祝福,只是,不经意的回眸间,她看到了带着众侍卫守候这些嫁妆的黄锦元。
黄锦元一直关注着她,此时看到她投去目光,压下了心里的酸涩,扬起一抹真诚的笑冲九月远远的抱了抱拳,以示祝贺。
九月看到,心头豁然开朗,看来,想不开的还是自己呀,被蓝浣的话给影响了心境,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人家都没说什么,她纠结个什么劲儿呢?
394婚前科普
游春送来的十里红聘,没出一天,便传得远近皆知,于是,九月的嫁妆如何,更成了众人关注的话题,附近几个离得近的村子甚至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九月得知消息后,不由哭笑不得,她的嫁妆哪里能和游春的聘礼相比?
“人人都说你是皇上亲赐的福女,又是福德郡主,又是王爷的外孙女,这身份在呢,觉得你能拿出比侄婿还要多的嫁妆,也是人之常情嘛。”余四娘见她苦恼笑得合不拢嘴,九月没有娘操办这些,她和陈翠娘这几日便都来帮忙,顺便送上催嫁面。
“太夸张了。”九月苦笑,她的那些抬出去,只怕要让人失望了。
她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他们觉得,游春送的聘礼纵然只收下了一半,可加上她的嫁妆,必定要比原来的阵容还要庞大,这也是他们好奇想看热闹的原因。
从古到今,人们攀比的心理都是如此,她倒是能理解。
“随他们去吧,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九月长长的吐了口气。
“你呀。”余四娘无奈的指了指她,出门和陈翠娘商量添嫁去了。
连续两天,余四娘和陈翠娘一起,帮着祈祝等人一起重新检对嫁妆,几位堂嫂也客气,商量着给九月添了两箱子。
祈丰年看过了游春的聘礼,二话不说,拿出了他剩余的所有的赏赐,反正那些东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又不能拿出去卖又不能拿出当。更不能当饭吃,干脆给女儿撑撑场面还实用些。
郭老更不用说,手一挥,黄锦元便带着人去拉回了好几车……当然。这是他早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只不过是取回罢了。
再加上九月自己准备的,零零总总的加在一起,竟隐隐有攀比游春的势头。
“这些瓦片是干什么的?”所有东西归整齐全,九月发现了九个摆着瓦片的盘子和九个摆着土著人坯的盘子,不由好奇。
“这个呀。代表着铺子、房子,一瓦一屋嘛,这土坯代表的则是田地”祈祝笑着介绍道。
“我不要这些。”九月立即摇头,姐姐们出嫁的时候,可没这些,独她一人例外,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九妹,你就别推辞了。”祈喜拉着九月的手,她如今已有了身孕,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丰润。笑容也逾发的甜,“这九间铺子呢,爹出了两间,二姐出了两间,余下我们几个一人一间,都是我们的心意。你不收,是不是不想认我们这些姐姐?”
“八姐,我不是……”九月叹气。
“我们也不能让人家小瞧了去。”祈梦笑道,“再说了,我们有今天,沾了你极大的光,这点儿,跟你给我们的相比,真不算什么。”
九月撇嘴,正要说话。祈巧便开口了:“而且,游家拿出那阵仗来,已经弄得人尽皆知了,我们要是落了后,丢的不是你的脸。是我们祈家的脸,丢了我们祈家的脸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还让外公和皇上没面子,那才是最最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