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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阿德神情凝重,脸色竟有些苍白。
两人冲进了雨幕中,九月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往堂屋去。
“九妹,怎么了?”祈喜从祈老头屋里出来,见九月面带忧色,忙问道。
“十堂嫂要生了。”九月应道,“我们家的红糖放哪了?我记得还有半支山参,切出来给十堂嫂送过去吧。”那些东西都是游春之前买了给她炖汤的,她每次用的也不多,后来在镇上铺子里,都是祈喜和舒莫准备饭菜,九月便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了祈喜,她知道祈喜的性子,这些东西,祈喜一直很宝贝,这次回来,东西自然会被祈喜带了回来。
“我在柜子里。”果然,九月又猜中了,祈喜听罢,把手中木盆里的脏手随意往院子里一泼,木盆子往门边一放,就快步跑向自己的屋子,没一会儿。便拿了好几样出来,“红糖还有半包,山参也只有这么点儿,都拿去吗?”
“嗯,这么点儿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九月点头。伸手接过。
“我跟你一块儿去。”祈喜把东西往怀里一抱。寻了把伞撑起。
两人回到那边,李大娘已经到了,祈稷被工匠们拉着安慰却仍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李大娘看起来大概有六十岁的样子。收拾的倒是挺整洁,身子板也健朗,看到九月和祈喜两人,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俩闺女可不能进去,在外面帮着烧烧水吧。”
“好嘞。”祈喜点头,拉着九月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
张小枣已经在烧水了,灶台上的木盆子里还放了一把剪刀,显然是准备用来接生用的,这会儿放在这儿是要用沸水消毒。
余四娘也在厨房里。她正从面前的担子里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脚边已经搁了好几样东西。
九月瞄了一眼,见那些纸包上都贴了红纸,写着红糖、红鸡子、桂圆、红枣,边上还绑了两只活鸡,鸡翅膀上也一样系了红线。而另一头筐里放的便是小孩子的衣衫、襁褓、尿布之类的东西了。
余四娘眼中明显带着嫌弃,不过,倒是没有说出来,清点了东西之后,又把东西一样一样放了回去。活鸡拎着放进了厨房边上的鸡窝里,顿时惹来“咯咯……嗒嗒……”的扑愣声,似乎,两只外来的鸡被这个家里土生土长的鸡给“下马威”了。
余四娘回转过来,从写着红鸡子的纸包里拿出了一枚染得红红的鸡蛋,嘀咕着去祈稷屋里。
九月还以为余四娘是拿着红鸡子给钱来娣补弃能量去了,也没在意,可没一会儿,余四娘又捏着那红鸡子回来了,她不由惊讶的多看了两眼。
“那蛋不是吃的。”张小枣留意到了九月的神情,笑了笑,轻声解释道,“这是预祝生孩子跟下蛋一样快呢。”
九月恍然,笑了,人要是生个孩子能跟生蛋一样快,确实是好事,不过,谁知道鸡下蛋的时候快不快呢……
“唉,这钱家也真是的,就一个女儿,还这样抠,催生饭还舍不得送,非拖到这样的下雨天来……”余四娘坐在灶后面一边添柴一边嘀咕了起来,兴许她是觉着屋里有三个人在能听一听她的牢骚,又兴许是她实在憋不住,话茬儿一打开就隐隐有些关不上的趋势。
九月发现,从余四娘一开口,张小枣便进入了漠视的模视,自顾自的收拾灶台,自顾自的舀了开水去烫剪刀,自顾自的从祈喜手上接了红糖准备给钱来娣做两个糖包蛋。
九月不由哑然失笑,看来,在三婶的话唠下,身为儿媳妇的她们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应对方法了。
“婆婆,水已经破了。”余阿花撩开了布帘走了进来,很是镇定,“枣,糖包蛋好了么?得赶紧让她吃两口,好攒劲一会儿使力。”
“这么快?”余四娘一愣,随即喜道,“快好,快好,都熬过了十个多月了,再不生可真要急死人了,这亲家母,催生饭早该送了,早送过来,说不定娃都满月了。”
说罢,便空着手急急忙忙往外面去了。
“嫂子,这几片山参带上,给十堂嫂吃两片。”祈喜已经把山参切了出来递给了余阿花。
“嗳,好。”余阿花也不客气,捏在了手里,冲九月歉意的笑了笑,“十八妹,十九妹,麻烦你们在这儿看着,枣得跟我一起进去帮忙,唉,姻婶只知道拉着来娣的手哭呢,婆婆她……”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嫂子快去吧,这儿交给我们。”九月忙点头,烧个水而已,有她和祈喜就够了。
张小枣已经做好了糖包蛋,跟着余阿花匆匆离去,祈喜在灶后烧水,水还没开,九月也没有事可做,就在厨房里寻了起来,沸水自然是能消毒的,可是效果并不是很大,要是能找着烈点儿的白酒就好了。
218难产
九月在厨房一番寻找,没一会儿,还真在角落寻到了一个小小的酒坛子,打开了闻了闻,酒气冲鼻,她心里一喜,忙寻了一个大碗倒了出来,却只有半碗。
“九妹,你做什么呢?那可是三叔的宝贝,堂哥他们都不能碰呢。”祈喜闻到气味,伸出头来瞧了瞧,见九月倒了一碗白酒,忙压低了声音说道。
“消毒用。”九月随手就把水里泡着的剪刀扔进了碗里。
这时,祈瑞年闻着味儿撩开了布帘伸头进来:“谁……侄女,你也爱喝白的?”看到是九月拿出了他的宝贝,祈瑞年的火气顿时压了下去,笑着问道。
“三叔,这是泡剪子用的。”九月直接说道。
“啥?!”祈瑞年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宝贝的白酒居然给她用来泡剪子了?
“剪子上生了锈,光用沸水是消不干净的,用白酒泡过才好用。”九月可不希望纠缠消毒问题解释半天,便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等明儿,我赔你一坛。”
“成,用吧用吧。”祈瑞年本要发作,听到九月这一句,顿时高兴了起来,缩回头又回外屋去了,糟蹋了小半碗能换一整坛,嘿嘿,他巴不得她可劲儿的糟蹋呢。
“九妹,你赔他做什么?那是他家的孙儿。”祈喜看不惯,嘀咕了一句。
“女人生孩子,是个劫,马虎不得,还是让他安静些,免得又生出事端来。”九月笑笑,没在意,这酒闻着烈,却没有上好白酒的香醇味儿,赔一坛也不过几十文钱的事儿,就当是送给祈稷了吧,对这个堂哥。九月还是很舍得的。
祈喜听着也觉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很快,热水烧开了两锅,九月那么两个干净的木桶。舀了水送出去。这边祈喜再接着加水烧。
“十九妹,我来。”祈稷也吃不下,看到九月提着两个桶出来。立马就跳了起来,冲过来接了木桶。
九月便又转回厨房接着送了一桶,顺着寻到了祈稷的屋门口,他手中的水已经被提了进去,人却被挡在了门外。
生孩子的屋,男子进不得,未婚的姑娘也进不得,于是,九月也等在了外面。
还没来得及安慰祈稷几句。只听里面一声低低的惊呼:“糟……”
糟什么?祈稷和九月面面相觑,只听到钱来娣一声比一声还要惨的呼痛声,看不见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这乍听之下,祈稷的脸都白了,颤声问道:“娘。出什么事了?”
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张小枣手上染了血,脸色惨白的出现,声音里有隐隐有些颤意:“娃的一只脚先下来了……”
嘶~~难产!九月顿时懵了。这个时代,顺产都危险,更何况是难产……
钱来娣和孩子只怕都危险了!
“娃的脚先下来怎么了?”祈稷却是不懂,他纳闷的看着张小枣问道。
张小枣嚅了嚅唇,看了看九月,这位妹子还没出阁呢,说这些会不会吓着她?
“十堂哥,先别问了。”九月立即说道,“小虎和阿德去找文大夫了,现在还没回来,你快些找人一起去后山找,文大夫医术了得,让他来,嫂子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十九妹,你是说……你嫂子有事儿?”祈稷瞪大了眼,傻傻的问。
“我没这么说,你快去找人,要快。”九月见他有些怔忡,顾不得别的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臂,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十堂哥,你记住,嫂子一定不会有事,只要你能找到文大夫,就一定不会有事。”
祈稷兴许是被她的镇定给感染,目光渐渐清明起来,冲九月和张小枣说道:“我现在就去,这儿……麻烦你们了。”
“快去吧。”张小枣点头,目光在九月身上转了转,这是她头一次真正见识到这位小姑的本事,显然,这位小姑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怎么回事,也明白此时的情况。
祈稷转身奔了出去,到了堂屋向在坐的工匠们祈求帮助,那些汉子跟着祈稷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受到祈稷不少照顾,又拿着九月的工钱,一听祈稷家的可能难产,立即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最后只剩下祈瑞年一个醉眼朦胧的看着他们出门:“咦?你们怎么就走了?接着喝啊!”
“爹,要出事了,你还喝?!”祈黍取了蓑衣回来,就看到祈瑞年这副模样,不由暴吼了一声,也冲了出去,他得去找大堂哥帮忙,后山不大,可找个人也不容易,这个时候自然是人越多越好,早些找到就早点儿避免祸事。
祈瑞年被吼得打了个哆嗦,似乎酒也醒了几分,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在门边摸到了一把伞撑着,也走了出去,只不过,他出了门,被风雨一激,脑子又变得有些糊涂起来,脚步顺势一拐就去了祈丰年那儿,进了门,还大着舌头说道:“大哥,我来看爹……爹来了。”
“你又喝酒?”祈丰年现在已经戒了酒,看到祈瑞年这样不由皱眉,却也无奈,自己以前可不就是这个样子?自己这两个弟弟虽说贪小便宜些,却也没有真正的不管他,于是,心下一软,就扯着祈瑞年进了堂屋。
“喝……不多。”祈瑞年把伞往地上一扔,就搭着祈丰年的肩说道,“刚喝呢,他们就……跑了,说是……呃……娃的脚先下……下来了,要找……找文大夫……救……救人。”
“什么?!”祈丰年吃了一惊,“阿稷家的难产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