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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华不语,猩红大氅一挥,利落地翻身上马。
与此之时,沉寂了片刻的阶下忽然爆发出一声声女子的呼声。
“王妃,妾身丈夫是一个百户,跟着燕王十几年了,这涣也随军去了大宁,我……总之,我要和王妃一起去守城。”
“我丈夫虽然这是个小军头,可那也是军人,我是他妻子,当然也要去守城。”
“我丈夫什么也不是,就一小兵,可去年我孩子得了暑疾,朝廷没人管,是王妃救了我的孩子……我也要跟你去!”
一时间,冰天雪地的露天场子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我也去”地呼声。
仪华心中涌起一阵暖意,眼眶不禁一湿,她强忍住那抹酸涩,低头对李进忠说了一句“立刻让府中侍人运石块到城墙这来。”即转头看向穿着护甲的众将士妻子,扬声道:“我三个孩子正在九门各处,我先走一步。”
语毕,仪华反手扬鞭,马惊痛长嘶一声,扬踢跃出。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仪华纵马驰骋。
长发逆风飞扬,红氅猎猎于风,雪花迷蒙人眼,双手冻得生疼。
仪华却丝毫感受不到这一切,她只是不停的扬鞭催马,不顾阻力她的是风是雪,也不顾双眼眸得一阵涩疼,前行!
远远地,激战正烈的丽正门出现在前方,喊着“杀”、喊着“冲”、喊着“砍”……各种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
仪华闭着眼摇了摇头,挥去眼前大片大片的鲜红,甩去耳畔一声一声惨叫,继而她猝然睁眼,猛勒僵绳,马双腿刹住,瞬间停下。
“王妃!”一名满脸血渍认不清面貌的将士,惊愕地站在上城楼的第一个阶梯上。
仪华翻身下马,几步赶上登城门地阶梯,转头向将士点头一笑:“辛苦你了!”说完,她手持佩剑,快步登上城门,只留下将士依旧愕然地看着那抹红色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
然而,让那将士更惊讶随后而至——数百名身穿护甲的妇人向过涌来,在她们身后又有一名又一名王府内侍押着石块跟随。
彼时,仪华已登上战火激烈的城墙之上,看着地上一具具北平男儿的尸体,还有那倒下了又咬牙爬起,用自己最后一分力量阻止攀上云梯、意图越城而入的南军。
泪水,在这一刻模糊了双眼,她以冻得麻木的手揩干脸颊的泪水,“铿”一声拔开手中的剑,冲到搭着云梯的墙门,对着一个刚爬上半个身躯的南军直刺胸口一剑然后决绝拔出。
血,滚烫地鲜血随着拔剑的一霎,喷涌而出。
仪华似没感觉到溅在身上的鲜血,她只看着那名不可思议瞪大瞳孔的南军,伸手抵在他的胸口一推,看着他带着云梯一起落下城门。
“母妃!”这时,两声纷杂不一的惊呼来自身后。
仪华转头,是一身狼狈的朱高炽与一身血渍的朱高煦。
朱高炽看着仪华身上的血渍,眼眶不禁一红:“母妃,儿臣无能!”
朱高煦好面子,直认为好男儿不当哭,他连忙昂起脖子,望着天空飘着的大雪,火气十足道:“母妃!他们人多,儿子最后就是守不住城门,拼上最后一口气也要多杀他们一个!”
这就是她的两个儿子!
虽然贵为龙子皇孙,一个幼受欺辱,一个少历磨难。
是她,这个作母亲的没有保护好他们,可今天她却要为她们感到骄傲!
仪华再一次抬手揩去脸上的泪水,交握住两兄弟的手定定地道:“兄弟一心,其利断金!即使我们只有不足一万的兵力,也一定会守住北平,等着你们的父王归来!”
话音方落,一个膀臂腰圆的四十来岁的妇人,抱着一块大石率先登上城墙,朝身后高声大喊:“姐妹们!你们快些,南军快杀上来了,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入城!”长长的回音还在这个风雪交加的清晨回荡,妇人已将怀中大石朝着攀爬的南军狠很砸下。
紧跟着,一名又一名怀抱石块的妇人冲上城墙,红着眼向攀爬的南军砸石。
转瞬之间,声声惨叫随着风,飘入北平城,飘入每家每户。
仪华双手攀在城墙上,俯瞰着城门下连片的旌旗,数之不尽的南军,她默默的闭上眼睛:朱棣,我一定为你守住北平,守住这帝王霸业的基石!
第267章 唯一(下)
北平城下南军发动了一次又一次进攻。而燕军将士的妻子也一次又一次向敌人投掷石块,终是抵挡住了南军攻势强劲的进攻。如此之下。当南军为此不得不停下进攻的时候,这批身穿护甲守卫城门的女人们,在风雪漂凛的城墙上呐喊欢呼。
她们的声音是那样欢快而明亮,感染了北平城一城的百姓们。
北平城的百姓纷纷打开了紧闭的门户。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不约而同地奔至九门各门之下。与城校上守卫城门的妇人们,或是称之为女英雄的她们一起欢呼。一起呐喊。
这一天,整个北平城不但被大雪覆盖。也被无尽的胜利喜悦所淹没。
然而,李景隆十万大军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猝败而撤军:在三日后的一晚。当他们成功攻占了通州之后,又再次向北平九门发起了进攻。
一时间,漆黑的寒冬深夜。战火烧了半边天,箭羽如蝗飞上城“咻咻”地箭矢声,刀剑“锤锤”相抵声。男人的凄厉惨叫声。女人的尖锐惊呼声,响作一团。
忽然,一道亮光划破夜空。一枚箭矢直直射来,对着仪华的红氅翻卷的后背。
“母妃!”一声断喝,朱高煦扑到全然不知的仪华。
同一时,无数的箭雨飞来。母子二人的前面一名拿着石块的妇人来不及转身,微胖的身躯巳安然倒地。
“不!”仪华放声尖叫。手脚并用的爬到妇人面前,吃力的扶起妇人。泪如雨下:“你醒醒。不要……”
妇人奄奄一息地待在仪华臂间,费了半天的力气睁开眼睛,看见泪水连连的仪华。她扯了扯嘴角绽出一抹微笑。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永远地闭上了眼晴。
“不一一”仪华紧紧抱住妇人。不顾妇人身上的血渍乌迹,埋头痛哭。
朱高煦跪在地上望天良久,低下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晴,犹显润润地湿意:他深吸了口气,以膝跪地上前,扶住情绪似要崩溃的仪华:“母妃,此地不宜久留,儿臣先让侍卫护送你下去。”
久久地,仪华没有作回应,朱高煦焦急不已。
蓦地,仪华站起,目光四望。
城楼上杀戮无数。白雪覆盖的地上,鲜红的血迹到处可见。男人女人的尸体遍地。
她发紫的双唇不受控制的颤抖。不知是因为触目所及的震动。还是寒冷地天气冻成这样。
朱高煦被仪华面无表情地样子吓住,他记忆深处母亲总是温柔的向他笑,慢声细语地叫他“熙儿”,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母亲:可是此时此刻母亲赤红的双目。冷冰冰地神情,让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绘的害怕。
“母妃!别看了。儿臣带你下去!”朱高煦一剑挡开射来的飞箭,上前一把紧紧抵拽住仪华。
仪华仰头。借着熊熊燃烧的战火看向朱高煦。继而展颜一笑。那笑容不像一位三十岁的妇人。更像一个初及笄的少女一样简单而明媚:“大宁离北平并不很远。你父王知道北平有危,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话一停,仪华目光看向雪地上的妇人的尸骸,神情有些迷茫:“听见了吗?是孩子寻不见母亲的哭声。他们成了孤儿。他们的父母是为了北平城,为了我们燕王府而战,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白白牺牲。我们要坚强的活下去。活的比谁都好,照顾他们留下的孩子!”
最后一个宇的尾音消失在咆哮的风中。眼里最后的一滴泪珠也滑入雪里融化。
仪华看向担忧望着自己的儿子,肃声下命道:“他们十万之众,我们不过区区近万人,力敌不行,我们就智取!”
朱高煦听着仪华驾定的话语,眼睛一亮,急声问道:“母妃可是有办法了?”
仪华一边快速下城墙一边向跟在身旁的亲子。道:“天寒地冻,深夜尤甚。现在我们石块将用尽,那我们就取水倾城泼下,一可让南军受冻,一可让城墙城下结冰,他们再想上城门也没那么容易。”
朱高煦三步并两,一下跳下最后几阶石阶,声音里透着兴奋道: “母妃!儿臣明白了,立刻让各门都照这样做!丽正门。就由母妃您先守着了!”说着话,人己驾马风快地消失在雪夜里。
仪华默默地看着儿子日渐高大的身影消失,她转身,即刻召集城楼下所有人取井水。
不过一刻。将士妻子、王府侍人、受伤无法再战的将士,他们手提水桶,如一条长龙的列队般角条不紊地向城楼上输送水桶。水,冰冷彻骨的井水,就一桶桶地倾例下城。
天寒地冻,泼下去的水,很快地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搭在城墙上的云梯顺滑而下。
本巳冷得瑟瑟发抖的有军,在通身淋了一冰冷的水,个个皆冻得抖如筛糠。再无战斗之力。
“母妃!”正在这个时候。城楼下忽然响起了朱高煦的声音。
仪华忙放下手中的水桶,跑到向城内的城墙边,肿冻得通红的双手。抓在城墙焦急俯嗽。
骑在高头骏马上的朱高煦,一眼看见仪华红色的身影,连忙向她招手道:“母妃,攻势最厉的三座城墙已经停下进攻了!还有,城里的百姓他们一一”
朱高煦洪亮地声音还在风中飘荡,仪华已经看见城中的百姓怀抱着块块瓦砾而来。
朱棣!
你看见了没?
你庇护了二十年的北平城百姓,他们在以自己力量守卫着北平城!
仪华看着百姓们以瓦砾反击南军,她心中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她的丈夫,想告诉他,他的臣民怎样保卫北平,保护他们的家!
万众一心的力量是强大的,李景隆也为他刻薄寡思付出了代价,随着南军一连数十人的冻死。军心动摇的南军被抵挡住了所有进攻。
旬日之后,取得宁王兵马的燕王率军赶回北平,穿过离北平城四十里巳冻成冰的白河,引李景隆派一万大军迎击。不料却是中计,一万南军刚行至白河中央,坚硬冻冰的河突然断裂,南军顷刻间溺死甚众。一战不费一兵一卒歼灭敌人近万,李景隆惊恐,丢下正守在北平城下的南军。连夜拔营而逃。
彼时临近黎明,面对探报前禀“李景隆逃跑,请求示下。”朱棣良久不语,只是望着北方烧着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