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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摇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就是个倒霉蛋儿,到哪都没个清静,以后恐怕会更不清净,这娃和自己在一起,整日提心吊胆,眼晴一眨人不在身边就出岔儿,也怪可怜见的。
长孙无极看她眼底露出的“娃很可怜”的眼神,轻轻一笑,抚了抚她的脸,趁那老头子发飙之前解开她的穴道,道:“好险,差一点你就成肉饼了。”
孟扶摇怅惘的坐起来,道:“肉饼不可怕,只要死得明,关键问题是我连发生什么都没明白。”
“这附近有人在使术。”长孙无极道,“很高明的术,其实我们一直就在这崖下,却突然失去你的影踪,我们想上崖,四面却涌来好多异兽,就那么处理异兽的一会儿功夫,你就突然掉了下来。”
“我也是。”接话的是从崖上奔下的云痕,他脸色苍白,看见孟扶摇好好的坐在那里才长吁了一口气,道,“我在崖上和一个怪鸟搏斗,听见你惊叫一回头已经来不及。”
“你不是去采那五色花的么?”孟扶摇道,“我就是看见你好像遇险,才过来的。”
云痕的回答让她瞠目结舌:“我根本没在崖上遇险,也没看见过什么五色花。”
雷老头子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爬上崖去,将那五色花和玉膏都挖了出来,眉开眼笑的背着麻袋下来,道,“分赃分赃!”
“你就记得抢劫,”孟扶摇大怒,“我差点被人害死你也不管!”
“管什么?”老头子斜睨她一眼,轰隆隆的道,“我告诉你,扶风这个地方和我们内陆不同源,术和武是两回事,各有各的强势之处,端看使用的人实力如何,比如咱们,就算武惊天下,未必就能压得住真正玄奇诡异的术,同样,术法不够强的人在咱们手下也只有哭的命,你与其现在蹲这里研究谁使术,还不如把这些好东西该分的分该用的用,最起码下次说不定还能救你的命。”
“怎么找不出来?”孟扶摇磨牙,“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必然是顶尖术士,查查今日来迷踪山谷的有哪些人,也就知道大概了。”
“刚才这附近没有人。”长孙无极突然道,“换句话说,有人以神通隔空作祟,而真正大神通者,我听说能千里之外作法,所以扶摇,仅仅查山谷中人,未必准确。”
孟扶摇垂头丧气,蹲那半晌道:“有一次还有第二次,不急,总有抓住尾巴的时候,来来,分赃。”
她兴致勃勃扒出麻袋,和雷家老头手撅着屁股脑袋抵脑袋的开始讨价还价。
半晌。
山谷中吼声迭起,惊得群鸟异兽仓皇逃奔。
“箭毛兽我打得比你多!凭啥要平分!”
“因为都是我撞死的!”
“不成!平分我不够做踏花被!”
“不平分我不够做鸳鸯毯!”
“你一把年纪做什么鸳鸯毯!第二春啊?”
“放屁,那是给野儿的大婚礼物!到头来还是你睡!”
“呸!”
“砰!”
“……”
“腾蚳为什么你拿皮肉我只拿骨头?”
“骨头肉香!”
“呸!”
“砰!”
……
“他们打的都算我的!”
“那老夫打的都算老夫的!”
“不成!”
“为什么?”
“见者有份!”
“那他们的怎么我不能见者有份?”
“没听过双重标准?”
“呸!”
“砰!”
……
“九尾狸我要内丹!”
“那是我冒生命危险打来的,没你的份!”
“我出钱买!”
“不卖!”
“那给我点血。”
“不给!”
“你……”
“给你点指甲!”
……
半晌两个人各抱个大麻袋,对望一眼,各自扭头。
“哼!”
“走吧。”一直含笑静观两只坐地分赃的长孙无极走过来,“咱们收获已经颇丰,想要的基本都已经要到,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有别的事呢。”
孟扶摇“嗯”一声,将拿来在地上做算术分赃的“弑天”在草叶上擦干净,准备收起,突然“咦”了一声道:“怎么刀上突然有字了?”
“弑天”原本沾满牢蛇鲜血,现在被擦干净,黑色的刀面上隐隐浮现奇形金色文字,大小不一,密密麻麻。
孟扶摇愕然将刀翻来覆去看,这刀有秘密是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没寻找到蹊跷,试过火烧试过明矾泡试过一切古方的显影剂,甚至还突发奇想是不是像《倚天屠龙记》一样,找个宝剑来互砍一下,看是不是能掉出秘籍来,最终却没舍得,不想今日遇上那牢蛇鲜血,竟然得见天日。
只是那字孟扶摇仔细看了半晌,却一个也不认识。
拿给那几人看,也都摇头,孟扶摇怔怔道:“死老家伙说刀上有秘密,看来就是这字了,但是这鬼画符谁能认识?”
“总有人认识的。”雷动突然道,“机缘到了便成。”
“什么都要等机缘,等它显影的机缘等了好多年,现在等它翻译出来又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孟扶摇哼一声,将刀收起,当先出谷去。
雷动跟在她身后,大声道:“女人家要收心,不要整天在外面转,老夫想过了,等下老夫送你回大瀚,和野儿早点大婚去!”
孟扶摇霍然扭头,骂:“老发昏!”
雷动大怒,劈手就来拎她,长孙无极衣袖一拂,云痕长剑铿然一闪,一个道:“前辈,强扭的瓜不甜。”一个道:“您若强迫她,晚辈拼着这条命也得拦着。”
“什么强迫!”老头子跳脚,“我家野儿喜欢她!”
“你家野儿还喜欢蜜汁火腿!”孟扶摇扭头鄙视他,“你去问问猪,愿不愿意被割了腿烤吃?”
“你不是猪!”
“看见你我宁可做猪!”
两人一路吵到谷外,随即听见刀剑之声大作,孟扶摇眉毛一竖,道:“又有人来找死!”风驰电掣的奔过去,果然看见一群武者术士正围着谷外她的护卫们厮杀,其中赫然有那个连袍子都被她扒了的术士。
这群人被莫名其妙的打劫,在谷中再寻不着好东西,愤怒之下出谷来,看见等候孟扶摇他们的护卫群,眼见他们衣衫光鲜用具精洁,明显是个肥羊,顿时觉得人劫我我也劫人,真是再公平不过的事。
于是乎就劫了。
于是乎就撞上铁板了——孟扶摇和长孙无极的护卫,那可不是一般散兵游勇那么好对付的。
于是乎就再次倒霉了——打劫者被主子撞上,孟扶摇莫名其妙被术法拽下崖心情正不好,毫不客气把所有人都痛揍一顿,原先还剩条裤子,现在连裤子都扒了,全部给我光屁股滚蛋。
满地里花花绿绿衣服,连同几个王庭巫师的衣服也被留下,孟扶摇哈哈笑着,踩着衣服进帐篷,突然觉得脚底有异,踢了踢,发现那几个王庭巫师的衣服下有几个桃木牌子,还有一串串的骨头串子。
云痕过来看了看道:“这是烧当王庭的二流巫师的标记,雅公主以前曾和我说过。”随即他又“咦”了一声,道:“啊,还有发羌王庭巫师用来卜算的兽骨,刻了标记的,奇怪,他们怎么会有这个?”
他话音方落,帐篷里一声大叫“啊!”
听声音竟是雅兰珠的。
孟扶摇立即扑了进去,看见雅兰珠在毡子上挣扎翻滚,满头大汗,眼皮剧烈翕动,却始终不能睁开。
孟扶摇唤:“珠珠!珠珠!”雅兰珠却像听而不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噩梦中。
轰隆隆一座山移了过来,雷动大嗓门都没能把雅兰珠震醒:“九尾狸呢?腾蚳呢?拿出来用啊!”
孟扶摇抓出九尾狸,那东西感觉到死期将至,嘤嘤哭泣,不住在孟扶摇手中作揖求饶,孟扶摇盯着它那黑眼珠子,再瞟瞟站在地上含着爪子的元宝大人的黑眼珠子,突然觉得,要杀这么一个毛茸茸的有一定智慧的看起来和元宝大人也差不多乖巧可爱的玩意,有点困难。
雷动哼了一声道:“留着它也许有用,但也许也是个麻烦,你想清楚了。”
孟扶摇不理他,割了腾坻一块金角,烧成灰冲上泉水给雅兰珠喝下,过了半晌,看见雅兰珠身子一阵大震,随即睁开眼来。
她睁开眼那一霎,孟扶摇清清楚楚看见,那眼竟是血红的,隐约映出冲天火影和漂浮的人群,但那景象刹那一闪便不见,转眼她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的雅兰珠怔怔坐着,一哥魂还没回来的样子,孟扶摇试探着轻呼:“珠珠……珠珠……”
“父王!”雅兰珠突然蹦了起来,披着个毯子就往外奔,“母后!”
她喊声凄绝,披着个花花绿绿毯子落蝶似的向前飞,那速度竟然快得超越她本身武功,那般令人措手不及的奔出去。
那凄厉的喊声在寂静的山林传开,传入青烟弥漫的山谷,山谷某处,一个负手而立仰望星辰的人突然震了震,随即转头,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然后那人低低说了一句:“原来在这里……”
随即那人闲闲挽袖,半空中指尖轻轻一划。
雅兰珠狂奔出去。
她越奔越快,步子在山道上轻捷如电,那般轻功何止超越她自己?甚至超越了长孙无极孟扶摇,超越了人力可以达到的速度,魂似的一点重量都没有的在飘,那步态也十分奇怪,起落之间肩膀不动头不摇,像是一个木偶被无形的手拎着快速的飞。
所有人都追出来,但是都因为她出奇的轻功大进,因为慢了一步而始终差了点距离,眼见雅兰珠并没有往山下跑,竟然是往山麓之上疯狂奔去,而那里,一处断崖深深斜出,崖下是烟雾弥漫不见底的深谷。
孟扶摇看见这情形眼前一黑,赶紧一抬手将怀里的元宝大人掷出去:“耗手,给我拦着!”
她指望雅兰珠看见自己十分喜欢的元宝大人,能够稍稍清醒一刻。
元宝大人半空中一蹿,白光一闪终于够上了雅兰珠的肩,它拼命的拽雅兰珠耳朵,在她耳边吱吱大喊,又试图打她耳光,然而雅兰珠从头到尾眼珠子都没斜一斜,对元宝大人的所有动作毫无感应,只是勇猛的一往无前的向那个见鬼的目标奔去。
眼看着不仅救不了雅兰珠,连元宝大人都要齐堕深谷,孟扶摇眼球都红了,忽听身后风声一掠,呼一声衣袂一飘,长孙无极已经从她身侧越过,劈手就去抓雅兰珠后心。
此时离断崖只有十丈左右距离,长孙无极伸出的手已经堪堪抓到雅兰珠肩膀。
孟扶摇刚自一喜,雅兰珠突然蹿了蹿,蹿出半米,那一抓便落了空,孟扶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