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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寺很近,让礼部给您安排在苍山行馆,如何?”
“听凭太子安排。”佛莲欠了欠身,笑意平静,眼神里却微微失落。
“公主不是应该安排住宫中么?”小侍女明若突然插话,“她很想念皇后呢。”
“明若,不得多话!这是你说话的地方?”佛莲微侧首呵斥明若,又向长孙无极致歉,“小婢被本宫宠坏了,不识礼数,太子恕罪。”
“无妨。”长孙无极依旧微笑,却连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只是……”佛莲公主眼波流转,嫣然道,“多年未见,本宫确实很思念皇后娘娘,还望太子有暇,给本宫安排觐见一次。”
“这是自然。”长孙无极淡淡道,“皇后近年来对佛理也甚有心得,如今公主光降,她一定欢喜,只是她近期在闭关,吩咐过本宫不见任何人,母后训示,本宫不敢违背,不过修行者讲究机缘,想公主和皇后如今都是佛门信女,此番虔诚感天恪地,定有机缘相见的。”
“那便好。”佛莲不再多说,浅笑盈盈举起茶盏,“太子贤孝之名,五洲大陆尽皆景仰,净梵谨以茶代酒,敬太子。”
“不敢当公主盛誉。”长孙无极轻举茶盏,遥遥相对。
一对皇室尊贵人儿言辞优雅礼仪完美,互视一笑。
湖上御舟之内,揖让恭谦的对话还在继续,城郊,铁成带着一队护卫匆匆回赶,扬起的烟尘里他回望城廓,一口唾沫呸在尘埃。
“不要咱们送进城,正好!”
他扬鞭,心里十分高兴佛莲拒绝他送入城的提议,这样他就可以早点赶去见孟扶摇。
至于孟扶摇关照他一定要把人送到长孙无极面前,他倒是有心遵守,但是人家公主十分客气却又万分坚决的拒绝他送她入无极皇宫,铁成也不好硬跟着,何况他早就腻了这见鬼的莲花公主,整天端着个架子,笑得像庙里的泥胎木雕。
让她去和长孙无极那个笑起来也让人摸不着够不到的家伙去面对面阴笑吧!
“驾!”
铁成痛快的,解脱的,奔往天煞。
“你的黑风骑现在在哪里?”孟扶摇蹲在气势雄浑的磐都城门不远处,大斗笠覆盖下鬼鬼祟祟的对战北野咬耳朵,“我记得你说为了保存实力,黑风骑主力已经先期赶回磐都,你用什么办法联系他们?”
“他们应该都在城中。”战北野指了指城门口一处不显眼的记号给孟扶摇看,“化整为零,伺机救人。”
他神情间微微放松,眼底闪耀着欣喜的光,这是数日间他第一次露出的喜色,孟扶摇看着他,知道他看似若无其事,内心里却一直对黑风骑兵的牺牲深痛于心,同时还在担忧着母妃和其余骑兵的安全,如今骑兵主力仍在,他母妃安全无虞,战北野一直高高拎着的心,终于略放松了一些。
他们现在都戴着当初宗越做的面具,运粮官唐俭和他的副官的脸,在这天煞国内更是无人认识,纪羽和那两个幸存的骑兵,被战北野勒令留在城外养伤并接应,本来要孟扶摇也留下的,孟扶摇哪里肯理他,毫不客气跟了来。
城门口人流不息,士兵守卫森严,最前方,着金甲的天煞之金的卫士,沉着脸抓着画像一个个比对,不用看就是在查战北野,战南成一日未看见战北野尸体,一日便不能放心。
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底看见冷笑的神情,孟扶摇和战北野大摇大摆的过去,守门士兵对着图打量了一番,挥手放行。
两人刚走几步,一柄金杆长枪突然伸过来,横在前方。
枪尖灼亮,在高挂的日头下闪着澄澄金光。
战北野停住,视线慢慢从金枪枪头滑上执枪人的脸,那是一个天煞之金的卫士,眉目冷肃高傲,将那枪慢慢挑向孟扶摇下巴,道,“抬起头来。”
战北野眉一轩,眼底闪过一抹怒火。
孟扶摇却立即悄悄捏紧了他的手,同时乖乖抬头,猥琐的对卫士笑,“官爷,什么吩咐?”
那卫士不做声,眼珠子莫测高深的盯着她,半晌道,“这么热的天气,你穿这么高的领子做什么?”
孟扶摇心跳一跳,谄笑道,“官爷,小人有点隐疾,那个……长了些不好看的疙瘩,大夫说不能见风,另外也少见人,恐传染给人,不信您看看……”边絮絮叨叨的说边去解领扣。
……哎,前几天元宝大人在脖子侧啃了一口,那疤痕还在吧?
“停!”金甲卫士嫌恶的一抬枪尖,指住孟扶摇的手,“得这种传染人的病儿,也敢出来贻害世人?滚回你老家去!“
“老家就在城内,大盘胡同第三间,院子里有棵歪脖子柳树的那个。”孟扶摇怯怯的抬手指那个方向,赔笑,“官爷?”
“滚吧!”那卫士眼尾也不扫她一眼,手指一转,长枪灵活的在指间扫了个枪花,啪的一下打在孟扶摇屁股上,“滚!”
孟扶摇立即很夸张的捂着屁股跌出去,“哎哟!“
她一栽几丈远,栽进城门,滚在泥泞里不住揉着屁股,坐在地上挤眉弄眼的唤战北野,“大哥,来扶兄弟则个,哎哟,屁股摔成两半了!”
城门内外守军们都哄笑起来,那马上卫士金枪指着孟扶摇,大笑,“就你那瘦身板,跌断了正好做洗衣板儿!!,
哄笑声里,战北野直立不动,他全身上下,只深黑的飞扬的眉微微挑了挑,那一截铁黑乌木似的目光,缓缓抬起,沉沉扫向那卫士。
那卫士正看着孟扶摇大笑,忽然觉得背心一冷,有如突生芒刺,刹那间竟然起了一种穿心凉的感受,笑声立止,霍然回首。
孟扶摇突然一瘸一拐的扑过去,扑上战北野身前,一把揪住他衣襟,大叫,“哥啊,你咋又犯失心疯了?桩子似杵在这里干嘛,乡亲们还等着过城门哪!”
她左摇右晃,搬着战北野的头拼命看他眼睛,状似在关心自己的“哥哥”是不是眼瞳迷乱在犯“失心疯”,实则在用眼神恶狠狠警告战北野——你丫敢在现在发作,老娘就跟你没完!
她的脑袋挡住了战北野的目光,那卫士原本满面狐疑,听她这一番惊叫,眼中倒露出了释然之色,刚才他被后背上那种目光刺得险些跳起,那目光似剑似戟,森冷狂猛,杀气隐隐,令他这百战老手也不禁在刹那间便流了一身冷汗,原来,不过是个疯子。
疯子的眼神嘛……倒也确实是这样不正常的。
轻蔑的瞥一眼战北野,那卫士金枪一挥,“谁家疯婆娘生出的疯儿子,牵出来丢人现眼?还不滚!”
战北野身子颤了颤。
孟扶摇眼神冷了冷。
然而随即两人都恢复了正常,孟扶摇牵着战北野的手,乖乖的过去,一边道谢一边点头哈腰,“是是……”
她腰俯得很低,一脸谄媚相,突然“啊”了一声,上前一步,在灰土地里拣起一件东西,随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偏头喃喃道,“……什么东西?”
那卫士漫不经心从马上瞥过一眼,顿时怔住了。
那是一颗指头大的珠子,虽然蒙了灰,但依旧看得出通身碧光盈盈,隐约有白线光芒流转,如一只狡黠眨动的灵动猫眼。
那是品相极好的猫儿眼宝石,一颗价值千金。
孟扶摇傻兮兮的抓着那珠子看着,喃喃道,“这石头长得好怪,”伸手将宝石举起,举到卫士马前,“官爷,您掉的?”
她高举着手,洁白的掌心摊开碧绿莹润的猫眼宝石,在日光照耀下光华流转,看得那卫士,呼吸紧了紧。
他犹豫了一霎,随即慢慢伸手,接过那猫眼宝石,淡淡道,“嗯,难为你看见,谢了。”
孟扶摇眉开眼笑,就差没摇尾巴,“该当的,该当的。”
“走吧。”那卫士紧紧攥着掌心宝石,挥了挥手。
他原本还想搜一下这两人的身,如今却被这掌心宝石灼得连心都在发烫,那透过日光一闪一闪的翠绿幽光,晃得他眼神迷乱——这一颗宝石,足可抵他三年俸禄啊……
孟扶摇一瘸一拐的,被战北野扶着走过了城门。
几乎在刚刚穿过城门洞的那刹,阴影里两人的神色都变了。
孟扶摇在笑,阴险的,狡猾的,带着杀机和算计的。
战北野则默然不语,纯黑的眸瞳只看着孟扶摇,半晌道,“对不住……我总是让你受委屈。”
孟扶摇哈哈一笑,道,“在这等人手下受点折辱不算受委屈,生死大事面前不受委屈就成。”
她眨眨眼,得意的笑,“何况我给他的教训可重多了。”
“那珠子上是哪种药?”战北野问。
“宗越给我的毒药有三种,一致死,一致残,一致蠢。”孟扶摇挑挑眉,“我本来不想和他计较的,可是这人心里已经存了疑,为了你的安全,不能轻忽,其实我已给了他机会,我在他马下先弹出点药物,如果他人品好一点,不贪那珠子,那他顶多致蠢,然而他自寻死路,接了那猫眼石……嘿嘿。”
战北野深深看着她,“扶摇,其实你还是很善良的。”
“我本善良,奈何世道逼良为狼。”孟扶摇大笑,拉了战北野袖子奔向酒楼,“请我吃饭!”
战北野抬头,看着前方街道,那条深灰色的宽阔的长街,两旁店铺云集,挑出的各色帘子飘满了整条街,其中一家红底黄字,写着“醉扶归”。
他注视着那面酒旗,眼底幽光一闪,伸手一指,道,“走,这是个喝酒的好去处。”
“醉扶归”果然出好酒,刚进店堂便嗅见馥郁醇厚的酒香,很多人扶着墙进来(饿的),再扶着墙出去(醉的)。
战北野很大方的点了一桌子菜,孟蝗虫踩着板凳据案大嚼,顺便还和周围食客讨论贴在墙上的告示,堂堂烈王的画像自然不会贴在酒肆里通揖,那画像是“江洋大盗”纪羽的,孟扶摇指着那张像叫,“哎,这人眼熟啊。”
众人齐齐扭头,“嘎?”
孟扶摇拖过战北野,“像我大哥!”
众人齐刷刷扭回头去,“嘁——”
孟扶摇满足了,笑嘻嘻喝酒,顺手端了一杯酒放在桌子夹层,她在上面喝,元宝大人鬼鬼祟祟探头到桌档在下面喝。
元宝大人睡过了几天,终于恢复了精神气,以功臣的姿态盘踞于孟扶摇胸口,喝一口,眯眼感叹下,觉得跟着孟扶摇唯一的好处,就是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像跟着主子,每次不许超过三杯,忒小气。
不多时,一人一鼠又醉了。
她们在喝酒的时候,战北野只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