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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纯走过来,拍了拍高向阳的肩膀,递上一根烟,坐在了他的身旁。
默默地抽完了一颗烟,高向阳对着温纯苦笑了一下,说:“温主任,你怎么不走?”
“我走不了啊。”温纯摊开手,无奈地说。
没有派车,温纯大半夜的没法走。
“哦,哦。”高向阳也是无话可说,乡里的车是石料厂出钱买的,平常就是吴幸福把着,高向阳也调动不了。
“算了,不回去了,上你家借宿一晚,嫂子不会有意见吧。”
“说哪里话呢,走吧。”这个时候,高向阳巴不得有个人一起说说话。
到了高向阳家,两人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客厅里说话。
看高向阳垂头丧气,情绪不高,温纯劝解道:“算了,高乡长,党政领导工作上有不同意见,这很正常,吴书记应该知道,你也没有什么坏心。”
“唉,”高向阳叹了口气。“吴书记发火我没想到,可是,几个人谁也不表态,这我更没想到。”
“呵呵,估计也是不好说,我觉得,大多数人是赞同你的意见,当着这么多人,他们哪里敢反对吴书记呢?当然,他们也不想得罪了谭家兄弟。”
高向阳点头:“他们这么想也很正常,谭家兄弟在沙河乡飞扬跋扈,哪个不怕他们?”
“他们也不愿意站出来反对你高向阳,毕竟,你也是在维护集体利益。”
温纯这几句话,说得高向阳心里很舒坦。
高向阳给温纯的杯子续上水,眼神里看得出有点激动。
“吴书记的考虑,应该也有他的道理吧,是不是石料厂也确实承担不起啊?”
有话直说了(25)
“哪里的话?石料厂的收益我们一起测算过的,除去雇人和设备的开销,每个月净赚的比交给乡里的要多得多。”
“不会吧?”
“错不了!”高向阳很肯定地说。“乡里几次想查石料厂的帐,谭家兄弟总是找种种理由推脱,要是真的开销很大,为什么不敢让乡里查?”
“哦!上次谭二愣子喝多了,你旁敲侧击提了提关了石料厂的意思,他说,很多领导在石料厂入了股的,当然,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不过,据此分析,石料厂自身没多大的赚头也是有可能的。”
“不可能!谭家兄弟是什么东西,我很清楚,无利可图的事情,他们不会做的。说有很多领导入了股,他是想拉虎皮当大旗,很多应该没有,个别的有可能,这恐怕也是他们怕查账的原因。”
“嗯,吴书记今天发火,你也莫怪他,他肯定也有难处。”
“我知道。他前途远大,犯不着在钱上得罪谭家兄弟。”
温纯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他要高升了。”
高向阳把头凑过来:“真的?去哪?”
“去给高县长当主任,你没听说吗?县里已经在传了,应该假不了。”
高向阳一捶脑袋,悔恨不及:“要是这样,那我今天是何苦来呢?”
“我以为,你是怕接了烂摊子,才不同意他的意见呢。”
“他走了,谁来接这个摊子,还很难说呢,我没那么高的觉悟。”
“呵呵,那是我意会错了。”
“可不是嘛。”高向阳一脸苦笑。“我也就是在会上表明个态度,免得会后高姓村民骂我。”
“乡里开会做的决定,他们骂你做什么?”
“哎呀,你不知道啊,这乡镇干部就是钻进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的。这些年,高姓的村民一直对我有意见,他们说,乡里的税是高姓人交得多,好处全让谭姓和吴姓的人得去了,骂我这个乡长就是聋子的耳朵,纯粹是个摆设。”
温纯笑道:“呵呵,他们不了解情况,误解你了。”
高向阳摆手:“唔,不,他们要是了解了事情,更要把我骂死。”
温纯当然不信:“至于吗,你也说得太严重了。”
高向阳正色道:“一点也不严重,就拿石料厂来说吧,他们要是知道谭家兄弟和其他参股的干部比乡里得的还多,怕是要吵翻了天的。”
“哦!”温纯若有所思。
高向阳似乎也觉得说漏了嘴,马上把话头收住了。
怪不得石料厂停工,谭家兄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一天天流失了,能不着急吗?
这石料厂是真来钱,他们才不管别人用不用水,污不污染环境呢。
有话直说了(26)
谭二愣子多次在温纯面前叫嚣,再拖下去,管他娘的什么调解不调解的,他要自己放炮开山了。谁要打就来!
原先说这种话,谭家老大和吴幸福是要制止的,后来,谭二愣子说的回数多了,就听之任之了。
他们急,那些利益相关的人肯定也急。
越往后拖,他们越急。
吴幸福发火是有原因的,谭家兄弟以及他们背后的利益团体肯定给他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或者说,他自己也在给自己加压。
牛广济代表温家岭乡都愿意接受补偿了,沙河乡的高向阳却出面阻挠,吴幸福当然要上火。
温纯心里有数了,他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哈欠,说:“高乡长,不早了,睡觉吧,明天你再找吴书记私下里谈谈,自家兄弟,好说好商量嘛。”
“好吧。”高向阳领着温纯在客房里睡下,也回自己房里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高向阳来喊温纯吃早饭,眼睛布满了血丝,脸上却已经有了喜色,他告诉温纯,夜里睡不着,五点钟就起来了,敲开了吴书记的家门,互相交换了意见,已经定下来了,补偿款由乡里和石料厂一家承担一半。
温纯说,好,我吃完早饭就去找牛广济,看他会开多大的口。
正吃着早饭,于飞急匆匆地赶来了。
第94章翻脸不认账
温纯笑着问于飞:“这么早?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于飞挤了挤眼睛,又说:“万主任批评我了,命令我必须一大早就赶过来,他说,嘿嘿,从今往后,要我跟你寸步不离,向你学习,一心扑在工作上。”
呵呵,温纯笑了笑,示意于飞坐下吃早饭。
心里暗想,肯定是吴幸福向万大强报告了,于飞没跟自己在一起,一大早就把他催回来了。
那天,吴幸福听说温纯和牛广济谈话,于飞没跟着,脸色就有点难看,今天,再去找牛广济谈,于飞是必须寸步不离了。
否则,吴幸福真实不太放心。
临出发前,吴幸福来给温纯送行,说:“不好意思,昨晚上一时性急,失礼了。”
温纯忙说:“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和高乡长统一了意见,就是对我工作的最大支持。”
吴幸福想想,又说:“牛广济是只老狐狸,又奸又滑,你们谈的时候要防着点。”
于飞抢着说:“应该不会吧,他上次答应得好好的。”
“嘿嘿,难说!”吴幸福很奇怪地笑了笑,又说:“这个老家伙,我最了解……不会最好。”
果然是吴幸福最了解牛广济这只老狐狸,翻脸比翻书还快,他真的翻脸不认帐了。
原本口头上已经谈妥了,沙河乡每个月补偿温家岭乡三万块钱。
有话直说了(27)
等到温纯和于飞正儿八经地请牛广济拍板的时候,他一口拒绝了:“谁答应了的?有没有白纸黑字写着呢?要补可以,我也不多要,按人头,每个月一人五块,少了一个子,免谈。”
温纯说:“照你这么算,一个月得好几十万呢。这么多,沙河乡哪里拿得出来?”
牛广济把眼一瞪:“你怎么知道他拿不出来?拿不出来,石料厂那就不开嘛。”
温纯很认真地说:“我们昨晚上跟沙河乡的领导们一起反复核算过了,他们真的拿不出来。”
牛广济不耐烦了,说:“温纯,你们可是县里指派的协调人员,怎么能一屁股坐在沙河乡那边呢?”
“哪里,哪里呢,广济叔,我是桂花村的人,怎么也不会只把屁股坐到沙河乡一边。”刚说完,温纯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点问题,容易被沙河乡的人误解,便急忙补充了一句:“我们肯定是要一碗水端平的。”
牛广济可不管那么多,顺着温纯的话就说:“既然你还知道你是桂花村的人,那你就应该说,拿得出来要拿,拿不出来也要拿。”
温纯急了,说:“牛书记,你这不是蛮不讲理吗?”
“就是,就是。”于飞也连声附和。
牛广济也急了,他开始骂人了:“你个小猪卵子,你给老子滚远些,要讨价还价,让吴幸福来跟老子谈。”
声音大得震天响,搞得乡政府里的人,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温国林一探头,见是牛广济骂温纯,又笑着缩回去了。
妇女主任还想进来劝,看温纯臊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也哧溜进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于飞很生气,他说:“牛书记,我们代表县委县政府来跟你谈工作,你怎么能骂人呢?”
“呵呵,小于,我骂他,不关你的事?”牛广济笑眯眯的,对于飞倒是很客气。
于飞也笑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呢,我和他是一起来的嘛。”
牛广济装出很认真的样子,说:“那好,我先声明,我只骂他,你先回避一下。”
“不行!不管你骂谁,骂人就是不对的。”于飞到底是当过公安的,有股子有难同当的气概。
“好好好,我不骂了,你们滚,可以吧。”牛广济嘴里说不骂,开口还是骂了。
滚,怎么行呢?滚了,工作不谈了?
温纯憋了半天,还是要继续说:“牛书记,我们是来跟你商量补偿的事,你原先不是同意了补偿方案嘛。”
牛广济把牛卵子一样的眼睛一瞪,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不错,我是同意了,但全乡人民不同意,我老牛有什么办法?他们说,温家岭乡的人,人穷志不短,他吴幸福想拿几个臭钱就把我们给打发了,没门,他以为我们是叫花子呢。”
有话直说了(28)
这个时候,牛广济有点像街头上的小混混了。
于飞很不客气地说:“你这副腔调,哪像个国家干部,简直就是地痞无赖嘛。”
牛广济一点也不生气,说:“小于同志,少数服从多数,个人服从集体,这是我们党一贯的组织原则,我是在按组织原则办事,你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