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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摊设点的经营户,没有一个嘴皮子不利索的,否则,也吃不了这碗饭。
很多干巴巴的事,一般人能说清楚就差不多了,但是,那些事经王宝良嘴里说出来,就会变得生动、精彩,别有一番情趣。
王宝良一辈子独身。
他初中毕业的时候,看上了同校的一个女孩子,可人家家里不同意,嫌他家太穷,为了让他死心,便放出话来,说要是能拿出一万块钱来,就把姑娘许配给他。
当时,一万块钱基本上就是巨款啊。
多少年之后,万元户还是一个全国少见的大款呢。
王宝良一气之下,发誓要赚一大笔钱,他拿着家里凑的学费,跑到福庆街来摆了个贩卖日用百货的小摊,一年偷偷摸摸做下来,还真赚了好几百块,他琢磨着有个十来年的功夫,正好可以攒够一万块,可以去把喜欢的女孩子娶回家。
可好梦还没做醒呢,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把他扔进了监狱。
再等他从监狱放出来,那个女孩子早成了孩子他妈了。
可王宝良不忘旧情,后来在福庆街做生意发达了,攒够了第一个一万元,他还是恭恭敬敬地把钱送到了女孩子的家,吓得女孩子的父母颤抖着手,看着他手里一叠钱,接又不敢接,推又不敢推。
王宝良把钱放在人家的桌子上,趴在地上,砰砰砰给女孩子的父母磕了三个响头,谢谢老人家替他照顾了他心爱的女人。
甘欣听到这里,有点痴呆呆的,问道:“那个女孩子是不是跟了你了?”
王宝良嘴角一撇,说:“姑娘,这怎么行呢,谁组建个家也不容易,我再缺了八辈子大德,也不能拆散了好端端的一个家啊。”
温纯听着这话有点不太对劲,才觉出王宝良说这个故事的用意,他是在暗讽政府要好端端地拆散小商品市场呢。
温纯也不说破,只是恭维道:“宝哥,你真是一个大仁大义的好人啊。”
王宝良没有正眼看温纯一眼,只顾着对甘欣说:“那个女孩子跟你一样,也有一张楚楚动人的脸,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可惜啊,我老头子没那个福份呢。姑娘,谁娶了你,真是太有福气了。”
一句话,说得甘欣面红耳赤。
当然,王宝良讲的这事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了,但王宝良能靠一张嘴能把冰雪聪明的甘欣说得如坠云里雾里,的确证明他不是一个平凡之人。
王宝良看温纯坐在一旁,笑眯眯地听自己胡吹乱侃,竟然有些不太自在,端起茶杯说:“温指挥,你别介意啊,老头子跟甘主任瞎扯呢。”
久旷男人逢寡妇(9)
“是吗?”温纯望着这个满身传奇的男人笑道:“现在谁要把小甘娶回家,没有一百万怕是没机会了。”
王宝良不自然地一笑:“温指挥,你这话就不对了,先不说甘主任是国家干部,单说现在是什么年月了,哪里还能用钱来说事呢?温指挥,你这是取笑我老头子呢。”
温纯也调侃道:“哪里敢呢,宝哥在福庆街经营了大半辈子,百八十万的又算得了什么,我没有说错吧。”
王宝良开始借题发挥:“钱再多又能怎样,还不是政府一句话,说没了就没了,搞进号子里去不也是分分钟的事嘛。”
温纯听得出王宝良话里有话,便说:“呵呵,宝哥你刚才说过了,现在是什么年月了,都要建设和谐社会,不管谁当官,再也不敢拿老百姓的利益不当回事了。”
听温纯说得冠冕堂皇,王宝良借机发牢骚:“嘿嘿,这话我听着耳熟哇。早几年,好像也有县上的干部跟我说过这么一番话,可最后呢,还不是说变了就变了,政府的事不就是一张纸嘛。”
这话味道明显不对。
看来,今天不可避免要先和王宝良打一场嘴巴官司了。
打赢了,便成功了一半,打败了,恐怕请客吃饭都难了。
福庆街上流行一句话,地摊上的生意一半是哄出来的,一半是骗出来的。
嘴皮子上没几下功夫,要想在吃小商品市场这碗饭,难。
王宝良更是福庆街里磨嘴皮的高手。
这场嘴巴官司打起来,对温纯的智慧和应变能力是一个大考验。
第307章怕个鸟毛啊
王宝良次次话里有话,处处透着锋利。
温纯却避其锋芒,笑着说:“宝哥,你老真是一语中的啊。写在纸上总比挂在嘴上可靠得多啊。现在上上下下强调法治,白字黑字,开不得玩笑的。”
王宝良大笑:“寺庙里的经写得再好,架不住还有歪嘴和尚不是?这年头,到处化缘发笔横财的和尚太多了,正儿八经念经的和尚不多啰。”
王宝良这话还是在发牢骚,他是说,政府的官员只顾着发政绩的横财,不好好念经,甚至把经念歪了。
王宝良说完,挑衅般地看着温纯,那意思仿佛在问,你听懂了吗?
温纯淡淡一笑,不仅没有反驳,而是附和道:“宝哥,你这话还真说对了。前几天我就上了趟青莲山,青莲寺里的圆通大师他就基本上不念经,你猜他成天在干什么?”
王宝良心里暗暗不屑,堂堂一个县里的局长,据说还有些才干,稍稍拐个弯的话居然就听不出来。这么想着,王宝良的脸色便有些阴沉,随口说道:“一个和尚不念经,他要干什么?”
久旷男人逢寡妇(10)
“呵呵,他在研究治病救人呢,你说,他这算不算不务正业。”
王宝良笑了:“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治病救人,也算是出家人积德行善的本分。”
温纯笑着说:“是啊,宝哥,我把你比作圆通大师,不知道是不是恰当呢?”
王宝良连连摆手,说:“比不了,比不了。圆通大师是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求签算卦灵验得很,我一个糟老头子,哪里比得了啊。”
“比得了,比得了,你看,宝哥放着自己赚钱的生意不做,偏要为福庆街商户们的利益奔忙,这跟圆通大师不念经而要治病救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坏了,原来这个温纯在这等着自己呢。
王宝良见温纯早就识破了自己的用意,心里不太自在,可他到底是老江湖,脸上却呵呵一笑道:“不讲了,不讲了,再讲,我这张老脸真就没地方搁了。”
王宝良说着,又扫了一眼甘欣,刚才还跟他谈笑风生的她,这阵儿老老实实呆在了一边,嘴巴虽然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满含着笑意。
王宝良老脸一热,有点心虚,看来,自己讲的那个故事,甘欣大概也听懂了,只是装作痴痴的样子,好让自己放松警惕。
这么一对金童玉女,一个绵里藏针,一个笑容可掬,见识还是比自己高呢。
王宝良的自卑一下子就上来了,自卑这种东西很讨厌,它会莫名其妙打击一个人的自信心。
温纯察觉到了王宝良内心的变化,他知道该再进一步了,王宝良这种从江湖中混出来的人,自我感觉向来良好,如果不乘势而出击,等他缓过劲来,恐怕就更不好对付了。
温纯暗暗一笑,说:“宝哥,在你老面前我不敢隐瞒,席书记和高县长今天派我来啊,就是想请你老吃个饭,一起商量商量小商品市场搬迁的事呢。”
王宝良脸一阴,温纯等于是借玩笑把话题挑明了,今天要谈的,就是小商品市场搬迁的事。
他略微一思量,笑道:“我就知道这顿饭不好吃,书记县长是要给我摆鸿门宴呢。”
温纯坦率道:“鸿门宴不敢,想请宝哥替政府排忧解难是真。”
对此,王宝良早有思想准备,他本打算拿几句话挤一挤温纯,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温纯不仅没有着急上火,反倒是把他比作了治病救人的圆通大师,又说是书记县长亲自派来请自己赴饭局的,这个面子要驳了回去,怕以后再没有向领导进言的机会了。
小商品市场到底要不要搬,怎么才可以搬,王宝良已经和经营户们商议过几次了。
大家伙说心里话,窝在这福庆街上要死不活地小打小闹,要想有什么大的发展肯定是不可能的,真要是搬到江边码头去,还是有把生意做大做活的机会。
久旷男人逢寡妇(11)
但是,怕就怕政府像上次一样,打着个改善居住条件的幌子把经营户们哄了出去,腾出块地来做了商贸旅游城,官员有政绩,投资商有效益,就没人管他们的死活了。
如果仅仅只是简单地换个地方,白白地折腾一番,把手头上的几个本钱花在了装修和购置店铺上,哪里还有发展的后劲。真走到了那一步,经营户们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所以,大家伙都拿眼睛看着王宝良。
王宝良横下一条心,说,和上一次一样,没个确切的说法,坚决不搬,只要大家齐心,在中国历来是法不责众,看政府能把大家怎么的了。
我王宝良又不是谋自己一己私利,怕个鸟毛啊?
想到这,王宝良很洒脱地挥挥手,说:“好说,好说,酒桌上谈,酒桌上谈。”
到了望城宾馆,在包房里坐定,甘欣给席菲菲打了个电话。
“席书记,王老先生已经到了。”
席菲菲赶忙说:“你和温指挥先陪王老聊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接完电话,席菲菲去喊高亮泉。
招待王宝良,本来说好了,党政一把手都参加的,可等到席菲菲去喊他,高亮泉却说谭书记有点私事要找他说说,让他赶到市里去,苦笑着跟席菲菲请假。
因为涉及到谭政荣,席菲菲也不好多问,只得同意。
菜是甘欣点的。
温纯还不放心,又亲自去厨房落实,席菲菲赶到望城宾馆的时候,王宝良正在跟甘欣天南地北地说笑。
无酒不成席啊!
宾主坐定,席菲菲便问:“王老,今天喝点什么酒呢?”
王宝良一点儿也没犹豫便说:“客随主便。”
甘欣这会儿抢着说:“席书记,刚才我跟王老闲扯,说到桂花村家酿的桂花酒,酒香醇厚,酒劲绵软,王老很感兴趣,要不,今天就别喝白酒了,喝点桂花酒吧。”
王宝良不由得多看了甘欣一眼,这姑娘好有心啊,只不过随便说说,她倒放在心上了。
“你老看呢?”席菲菲侧脸问王宝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