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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人行至壮汉跟前,咧嘴笑道:“大哥,这小子刚才还想逃呢,又被我捉了回来。”
可云一眼看去,脑中如同炸了闷雷,面容惨白,“陆尔豪?”
被押上来的男人低垂了头,听到呼声,动了一动,却还是愧到抬不起头。
他的确是陆尔豪。
却又不再是以前那个陆尔豪了。
陆家遭遇巨变之时,找一份工作虽然简单,但找一份赚钱的好工作,却是极难的。
他初时工作,一月的工资,还不如以前一顿请客吃饭的饭钱,时日久了,他就生了倦怠。
秦满羽虽然什么也不说,但她腹中还有孩子,让他的大男子主义一点点高涨,也越发对生活不满。
他是天之骄子,怎么可以满足于这样一份吃不饱又饿不死的工作?
如若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让妻儿生活优渥,吃穿不愁!
他还尚有雄心壮志,一门心思想要干一番事业。
向佩姨求了资金,全身心的投入创业。但他总归年轻,有些想法不免幼稚,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让他身心皆疲,最终因为种种原因入不敷出。
他一下受到打击,竟是有些全世界都背弃他的心情,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这般努力,居然没有半分的回报?
这样一颗不信命、不由天的心,这样冲动骄傲不满足现状的一种心情,让他步入了赌场,接着,欲罢不能……
原来钱财,竟是来的这般轻易,不费波折,不用劳动,就能赚个满盆。
他沉迷于中,第一次买了体面的礼物,送给家人好友,以前的生活像是又一次回归,他不禁飘飘然了。
看吧,他还是陆尔豪,那个陆家的公子,进出于高消费的场所,与名流谈笑风生,这样的快意人生。
可是原来,这样一份钱财,也可以去的这样容易,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父母亲人,一个个的反对他,认为他做的是错事。
就连他的妻子——满羽也对他不理解。
一时间,他陷入低谷,痛苦不堪,为什么没有人理解?
他怎么可能做错?怎么会做错?
所以当青青出现,一如既往的爱他支持他,他被深深感动了。青青,不愧为他的红颜知己。
情不自禁的拥抱了青青,互诉衷情之时,竟遇见了满羽,他纵然愧疚不堪,但怀中的青青,亦是颤抖无措的啊。
他不由的生出了男子气概,在那个时刻,他不能离开青青。而满羽,想必也一定能够理解他吧。
没有想到的是,满羽居然这样绝决。
“离婚吧。”她的眼睛幽深,冷静到可怕,“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重重压力,他迷糊的离婚,最后,她抚着小腹对他说:“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你能在三个月内爬到我的高度,我会考虑和你复合。”
三个月?三个月!
他醉倒在街头,满是绝望和痛楚,软弱和悲凉让他不禁流下热泪,怎么可能会在三个月内做到?怎么可能呢?
他所想到的,也只能是赌博。
赌上所有,他想赢回自己的幸福。
然而,那样期盼的幸运却没有降临,他输了。
甚至倒欠了如同天文数字一样的金额。
走投无路之下,他不敢回家,不愿向秦家求助,或者说,秦家也不可能帮助他。
他找到陆尔学,却吃了个避门羹,尔峥尔嵘更不必说,冷嘲热讽一番,将他扫地出门。
他深感屈辱,却别无他法,这时,他想到的,只有李家。
他的债主却不满他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要押着他去借钱。
他反抗过,被无视,无奈之下,唯有带着他们到李记。
可是当李记大门打开的时候,他后悔了。
他怎么可以向李副官借钱?他一人做的错事,怎么可以连累李家?
慌乱的逃跑,又狼狈的被抓,他绝望到想死,却又隐含了期望。总归,他还是期望他的烂摊子有人收拾,他还是期望他的生活能回到起初。
可云听到陆尔豪欠了钱,联系到依萍的言论,了然。
“欠了多少?”
那壮汉哈哈一笑,“你倒也是爽快,我带这小子来的时候,就没报什么期望,看你这店,恐怕也是还不起的。”走到可云身侧,低声说了个数字,可云愣住。
的确是还不起的,以现在李记的营业额,二十年才有可能还的起。
她拧眉,“我很奇怪,你们明知道他不可能还的起,为什么还会借给他钱让他赌?”
壮汉嘲讽一笑,“小姐,我们看的可不是他的面子,是秦五爷的面子,这小子娶的是秦五爷的侄女,不管多少钱,我们都借。他们现下离了婚,再没这种好待遇了。”
可云吃惊,低□与颓然的尔豪对视,“尔豪,我们家还不起的,这个数,我们家只能凑到零头。”
尔豪的脖颈僵直,动了动眼皮,木然。
可云叹息,声音轻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呢?
没有了处处为你谋划的九姨太,没有家大业大的陆家,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尔豪却听到了,他鼻子一酸,缓缓流了一滴泪。
是社会太残酷,还是自己太天真?
人生急剧变化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该怨恨谁呢?
只怪自己,只能怪自己。
壮汉提起尔豪,声音却透出得意来,“嘛,小子,你也看见了,这家人是还不起的,你说,我们该拿你怎么办?”
黑瘦男人嘿嘿一笑,“大哥,听说这小子家里还有三个妹妹,长的都很不错,不如……”
可云和尔豪都是一震,惊疑的看着这两人。
黑瘦男人的桀桀怪笑被壮汉拍头打断,壮汉拳头一扬,“念在你刚进来,我就当你放屁,他赌博欠钱,只当他一个人的,关他三个妹妹毛事?”
这还是上头定的规矩,这年头就算当个黑社会,也要当的有格调。
壮汉的粗胳膊圈住尔豪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拖走,“这件事,还是交给上头处理吧。”走之前还回头向可云打了个招呼,“小娃的牙口还真不赖,今天估摸以为我是来砸场的,才对我这么狠。”
可云愣了一会,直到周围看热闹的人散了,才想起通知依萍他们。
秦满羽半躺在美人榻上,听到陆尔豪的消息,微微一哂,伸手接过递上来的燕窝粥,美目含了笑意。
她憎恨着陆尔豪,把他利用了个干净之后,她越发的憎恶这个曾经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
种种设计,陆尔豪的志向不再,被所有人放弃。他自己也自甘堕落,再不可能爬起。
陆尔豪,为什么,你不是他呢?
如果是,他怎么可能任她设计;如果是,他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小事上跌倒?
三个月,陆尔豪不能爬到她的位置,另一个人却可以。
陆尔豪,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我孩子的父亲,怎么可以是这样软弱的一个人?
我宁愿,让他没有父亲!
这样一个陆尔豪,让她再没有心思挂念。
既然这般弱小不堪,不如就毁了他吧,让他再无翻身之地,让他坠于无间地狱。
她轻含了一口粥,眼角渗了一颗泪。
该,怎么办呢?
爱过的不可能,不爱的没有资格。
就算生活如同一个华丽的牢笼,她身处其中,不愿动弹。
即使逃离,又怎样?
没有一个知心人,她在任何地方,都是孤独。
抚着小腹,她浮起微笑。
总归,人世间,她尚有羁绊,让她不至于疯狂。
十八 。。。
可云仔细检查了可能儿一番,确定他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又嘱咐了他送些吃食到医院,自己则关了李记,去寻陆家了。
但陆家经过陆尔豪的豪赌,住所一换再换,可云问了几户人家也找不到头绪,只得去找正在上学的依萍。
可云找到依萍却不是在学校,而是在校门口的公园长椅上。
依萍背对着可云,兀自发着呆,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可云的接近。
等到可云轻轻地坐在她身侧,她才回过神,侧了半边脸。
“依萍……”可云犹豫不决,只吐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是不是尔豪?”依萍却像是知道了所有的事,一脸的淡然。
其实陆尔豪的事,陆家在昨天就已经知情。依萍的满身狼狈,正是缘于她的奋力反抗,只是力量薄弱,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虽是已经对尔豪绝望,心内赌气般地存了让其自生自灭之意,但听到可云传来的消息,又是一阵钝痛。但还能怎样呢?终究已经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了所有。就连家庭,也慢慢变的残破不全。
一反常态的,她今天没有去念书,在校门口止住了脚步。反而转身走进公园,想最近发生的事。
直到现在,她也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陆家怎会一落千丈,成了这般境地。
昨天被尔豪一刺激,陆振华心情激动,又进了医院,留下了一屋子的女人。
尔豪的挥霍无度,家里仅剩的钱又都用在病情加剧的爸爸身上,现在的陆家连自保的能力都不足够,怎么还能安心地去念书?
愁思密布,她只觉得像是所有的路都被封死,竟像是上天也不想给她们一条活路一样。
“没钱”这两个字,她以前也说过,没钱买礼物,没有钱买新衣,但求一求爸爸,兴许就有钱了。
但现在,却是真的没钱。窘迫到吃着白米饭都觉得罪恶,就连捧着书本,她都没办法不去想家里的困境。
可云看着依萍难过,她也抬起头,略带茫然的望着蓝天。
为什么心中会有强烈的罪恶感呢?
像是李家这些年的幸福安定是向上天赊来的,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地归还。
像是陆家的不幸来源于她的一时意气,正是她将陆家推入深渊。
她真的不够资格吧,不过是太过渺小的一个人物,不够挽回依萍的命运。甚至于,让依萍处于更糟糕的境地,再没有一个“陆家”可以确保依萍完成学业。
可是,她后悔吗?
可云微微泛起苦笑,后悔这个词,其实没有任何用处。
事实既成,任何所谓的“后悔”,是要说给谁听呢?不过是自己想让自己活的更自在一点罢了。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各自烦恼忧虑,看着远处发呆。
“陆依萍——”
依萍听到这声长喊,受惊的回头,一个男人远远的从对面跑过来,近前一看,却是一张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