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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少华垂着头;他愣了愣,弯腰探了探少华的气息。抬头望着我,敛起一双眉头来:“你让少华,吃了什么?”
易道不是一个亲切的人,脸总是板着的。但不管他的表情多冷漠,因为他的好脾气,我都觉不出一点不快。可此时他的眼神,却让人全身莫名其妙的一寒。
酒劲缓缓地在头顶荡漾,舌头有些发麻。我努力控制着语速,模糊道:“对不起,她喝了点酒……”
没等我说完,易道双手将少华抱起搂在怀里,又看向我,紫色的眸子暗了暗,沉沉道:“不是让你,看着她睡觉?你出门做什么?”
不能同自己的上司争执,我只能解释:“有急事,我必须出门办。”
他沉默了一下,不再看我,转过身朝前面走去,声音发颤:“少华平常,喝十几杯清酒都没事,你到底让她喝了多少?她不是你养大的,你又当她是妖怪,自然对她不真心。但她年幼,若是你的朋友,将孩子托付给你,你也能让她,喝这么多酒?”
我脑袋晕晕沉沉的,待把他的话仔细爵嚼一番,霎时委屈涌上心头。
经常听到别人说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如今,自己倒是真真地体会了一次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
我拿着他的工资是不假,可但凡正常员工,又有几人愿意替老板照顾小孩?如果不是把易道当朋友,我何必接受这个差事?更何况我真心疼爱少华这个小丫头,哪里照顾得不尽心?我也不知道大半夜的,少华会突然醒来找我啊。再说少华只喝了两杯绿色蚱蜢,怎的就醉成这样?
不过在少华喝醉的事实面前,理亏就是理亏。我只能闭口不言,坐在花坛边埋头不语。
察觉我没跟上去,易道转身盯着我,半晌:“对不起,我说得重。回去吧,很晚了。”
头晕得很厉害,我摆了摆手:“你带她先走,我自己跟上来。”
他没往前走,反而折了回来,伸手一探便按住了我的脸:“你也喝多了?”
“微醉。”我笑笑,往旁边一让避开他的手。
手僵在半空,他眉头微蹙:“女人家,在外边喝什么酒?很危险,还把少华带坏了。”
因为酒劲的关系,胸口很不舒服,听到这话更难受。语气上也就带了些脾气:“那老板就告诉少华,不要拿我做榜样嘛。”
他没再吭声。
路灯映在他清冷的眸子里,剔透的一片暗紫。
半天,他抓住我的胳膊,将我从花坛上拎起:“起来。”
“做什么?”我问。
“回家。”声音清清淡淡,柔得像泉水的轻吟。
酒意涌动得更厉害了,不光脑袋迷迷瞪瞪的,身体里也像燃了一把火,烧得血液滋滋作响。自己也清楚不能独自留在外面,索性大胆了一把,顺着他的力量依在他怀里。
朦胧中只记得同他上了出租车……
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声,很刺耳。
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用被子罩着头继续睡。额头正好与另一个人的额头相抵,迷迷糊糊伸手一摸,摸到一堵外温内凉的胸膛。还以为是少华踢被子凉到了,将被子往那边送了一下。忽然间意识到,少华好像没这么壮。
脑袋一下子清醒。
睁眼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易道躺在我身边,睫毛安静地合着,脸庞轮廓精致得像雕刻一般。
掀起被子看了看,两人身上都一丝||不挂,冷汗顿时浸湿了后背。赶紧坐起身推了他一把:“老板!”
他缓缓睁开眼睛,扫了我一眼,黑眸渐渐转成了暗紫色。目无表情地坐起身穿衣服,轻声道:“莫慌,是少华用了催眠术,把我们放在,一张床上。”
说曹操曹操到,易道话音刚落,少华轻轻敲了敲卧室门:“爸爸妈妈,可以起床为我准备早餐吗?”
和平常一样,彬彬有礼的语调,微微卷着舌头的清脆声线。
怎么听都是乖孩子……
穿好衣服,同易道一起赶到客厅。
少华戴着易道的围裙,头发用布带扎在脑后。双手握着扫帚,端端正正地站在客厅中央,冲我们鞠了一躬:“爸爸妈妈,地扫好了,可以为我做早餐吗?”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沉默。
还是易道问:“少华,你对我和妈……白霖……用了催眠术?”
红色的眸光一沉,睫毛轻轻颤抖:“爸爸妈妈,你们吵架,我很担心。”
吵架也不能把我们弄到一窝睡吧?想发火,看见她清纯乖巧的样子又发不出火,憋得我几乎快内伤吐血。
“下次别这样。”易道淡淡地说道。
“嗨!”
“还有,做错事,扫地没有用,道歉。”
少华再次鞠了一躬:“嗨!すみません!(对不起)”
“好,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排骨。”
完事了?这就完事了?
还给她做好吃的?
要是人类小孩做这种事,怎么不得严厉地训斥一顿?易道明显是在纵容少华!
打量着少华,我愤愤地想:妖怪就是妖怪,即使外表是小孩,即使样子长得这么天使,即使这么可爱……
唉,算了,谁叫我怎么都对她生不起气。
起床时已是中午,洗簌完毕,路过厨房时易道正忙着做午饭。桌上已经放着几盘做好的菜:南乳仔排,孜然菠菜,清炒红菱,香辣蟹。
想不到易道是个厨艺全才,五湖四海的菜系样样精通。我捞起一只蟹腿塞到嘴里,却在易道回眸的时候一愣。糟糕,白知秋做饭的时候偷吃偷习惯了,忘了这桌菜是易道做给少华的。
幸好他只是淡淡地问:“喜欢我做的菜?”
点点头:“喜欢。”
用筷子夹过一块蛋黄仔排:“刚炸的。”
“谢谢……”用两个指头拈起排骨往外走,想起早上他暴露无遗的匀称肌肉,紧绷的小腹,还有紧贴着我的……
脸上有些发烫。
这时手机响了,接通一听是方怡。
“白霖,下来,陪你买画去。”
我回头问易道:“老板,朋友找我有事,我能出去一下吗?”
他不语,嘴唇抿直,微微有些不悦的样子。半晌才道:“早点回来,不然少华,又要去找你。”
从昨晚到现在,一向冷冷淡淡的易道居然闹了两次情绪,真少见。
我怔了怔才答:“一定早去早回。”
少华不在客厅,我飞快地换好鞋跑下楼,方怡和昊子坐在敞篷车上朝我挥了挥手。
我指指昊子,问方怡:“他来干什么?”
方怡没好气地说道:“他自己赖着来的,说是要给你当保镖,砍价,顺便泡昨晚叫你妈妈的那个小美女。”
“就知道你不怀好意。”白了昊子一眼,我跨到后面一排坐好。
昊子转身谄笑地看着我:“前女友,昨天那小姑娘是你的继女?”
恶狠狠地眯了眯眼:“是我干女儿。”
“太好了,请问八年后你愿意当我的干丈母娘吗?”
心中一阵火起,抬手冲着他的脑门使劲敲了好几下:“痴……心……妄……想!”
他抱着头嘻嘻哈哈地躲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还别说,她的模样和你上大一的时候挺像,超级美少女啊,曾经惊鸿一瞥迷得我神魂颠倒哇,真有母女相嘿。不过现在的你嘛,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闭嘴!”虽然又赏了他一个爆栗,但心里美滋滋的。同少华很像,那说明我的模样不是太难看喽。
吵吵闹闹的,三人赶到重庆路。才进简。画楼下的一楼商场,就听见有人一声尖叫。人群一下子朝我们涌了过来,个个面带惊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被挤得东倒西歪地往后退。
紧接着,门外有人大声喊:“我们是保安,让一下!”
然后人群变了方向,将我朝反方向挤过去,一下子挤到头钻出了人群。
抬起头,我看到不远处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脖子上挂着一个三角形平安咒。背靠玻璃橱窗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一把裁纸刀。两眼翻白,身体放佛刚从澡堂子里捞出来一般,散发着雪白的烟,全身不断抽搐着。
慢慢的,就在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她的皮肤像核桃一样渐渐皱起,墨黑的头发缓缓褪成了白色。
就在大家看得发愣的时候,她突然嘶哑地尖叫起来:“睡美人!睡美人!”
声音同她此刻的外表一样,无比苍老。
113、番外插播
白知秋24岁。
世界级音乐殿堂维也纳金色大厅中,正在举行zg著名民族歌手苗祖独唱音乐会。
从后台瞥了一眼;见舞台下座无虚席;白霖回头对白知秋说道:“哥哥,我紧张。”
虽然已经排练过多次;但毕竟是第一次和国宝级歌唱家,还有世界顶级交响乐团合作;白霖心中忐忑不安;胸口紧绷得快要吐出来。
白知秋微微一笑:“把它当成平常的练习,不要管观众;要学会享受别人的掌声。”
说完;单膝跪地,替白霖捋直雪白小礼裙裙角的小褶皱。又掏出手绢,细细擦掉她水晶鞋顶端的一点灰尘。
这时;前台的苗祖对观众介绍道:“最后,我将为大家献上zg名曲《茉莉花》。伴奏者,zg青年小提琴手,白霖。”
台下掌声雷动。
白知秋抬起头,眼眸中荡漾着温柔似水的笑:“乖,去吧,哥哥在后台看着你。”
箭在弦上,白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拿着白霖公主走了上去。
待白霖站到预定的位置,台上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只剩一束银光射到她身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她纯洁得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忽然,白知秋转身走到后台内侧,双手扶墙,低着头,手心里紧紧攥着手绢。
“拉拉索索……”悠扬而急促的前奏一下子拉开表演序幕。
一听见音乐声,原先还紧张不安的白霖突然轻松多了。她架好琴演奏起来,流水般的音乐声从琴弓下流泻而出,舒畅得没有任何瑕疵。
白知秋依然埋着头,食指在墙上跟随琴声一起轻轻点着调子。晶莹的汗珠从他头发中簌簌滚落,又顺着脖子浸进了纯白的衬衫。
终于,小提琴独奏部分结束,苗祖的歌声响起。白知秋这才抬起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深深地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