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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想要分辨来者的容貌,然而双眼刺痛下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湖蓝色的眸子,湛蓝如四月晴空,沉静如烟雨下的地中海。
记忆中的眸子。
她终于安下心来,合上了眼睛。
这是她最后的记忆。
暖色的灯光笼罩着小小的卧室。卧室内唯一的一张床上,木小树睡得安沉。
祁缙谦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转头对身后的白大褂男子道:“Fein,烧退了,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Fein笑了笑:“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应该没有问题。不过——”
祁缙谦询问地看着他。
“——这本病历显示,她有心理隐疾,很有可能会藉此发作。”Fein把病历递给祁缙谦。
祁缙谦皱眉:“很严重?”
Fein说:“难说,因人而异。大概早年经历了不太好的事情,留下了阴影,好好疏导,应该不是问题。”顿了顿,他又道:“况且,可以看出这个小姑娘很坚强。坚强的人,怎么也不会屈服给心里的阴影,你说是不是?”
祁缙谦低头看着熟睡的木小树,不语。
“放心吧,明天早上醒来就没事了。”Fein拍拍祁缙谦的肩膀,“你也忙了一天,去休息会?”
祁缙谦摇了摇头:“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待一会。”
Fein已走到门边,忽而又回头:“祁,你后不后悔?”
祁缙谦微笑:“你是指什么?”
“ASI的首设计,还有……”Fein蓦地停住了,探究地望着祁缙谦。
还有,那个近乎天价的筹码。
祁缙谦笑意更深:“如果不这么做,我肯定会后悔。”
Fein的眼里闪过了然的神色,更多的却是惋惜。
“那么,晚安。”Fein轻轻地带上了卧室的房门。
卧室里复又安静了下来。
祁缙谦看着木小树安详的睡容,脑中浮现的却是打开暗室时所见的情景。
生锈的铁门上刻着一道道尖锐的划痕,每一个划痕的凹槽都盛满殷红的血水。血水溢出来,在地板上晕出了长长一道拖痕。拖痕的尽头,瘦削单薄得如一张纸片的女孩垂头靠在一堵墙前,不省人事。她的手腕上似乎有旧伤,伤口崩裂开,又晕红了一小块地面。
就在她右手边的水泥地上,一个血写的“树”字赫然在目。那“树”字,运笔锋利,铁画银钩,完全不像是一个柔弱女孩的手笔。
她该有怎样强大而坚韧的精神世界?
当看到她奄奄一息时,他很害怕,害怕晚来一步则触不到她的呼吸。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恐惧。
他把她抱起时,她有一瞬间神志清明。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却被日光灼伤。他不知道她看清了他否,只觉得怀里的女孩忽然放松了下来。她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像雏鸟找到了巢,满满的依恋。
她在他的耳边呜咽:“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他不知道她把他当作了谁,唯有忙不迭地道歉。
“我以为你回英国了……”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他一愣,随即心脏柔软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祁先生
这是木小树许久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她睁开眼睛时,恍然觉得自己徒步穿越了长长梦境。梦中场景纷杂,她的思绪游移其中摇摆不定。这一路梦境长廊的跋涉令她精疲力尽,却又于疲惫中甩脱了负重,整个人蓦地轻松了起来。
睁眼的第一瞬,她看到了坐在窗边翻阅书籍的祁缙谦。他认真阅读的样子沉静而安详,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支钢笔,偶尔写下批注。她愣怔怔地看着他的手一页页掀过书页,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
他的手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便感到额头覆上了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掌。
“醒了?”他俯下身看着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呆呆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脱口而出:“咦,祁先生,你的眼睛为什么会是黑色的?”
她的反应令他始料未及。难得地静默了一秒,他莞尔:“那你觉得,我的眼睛应该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她答得毫不犹豫,“湖蓝色,比天空的颜色浅一些,比湖水的颜色深一些。”
他忍俊不禁,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认得我是谁,还会和我贫嘴,看来你确实无大碍了。”
她依然有些困惑:“这是哪里?”一边说着一边坐了起来。
“这里是我在中国的落脚处。”他说,“饿不饿?从昨天到现在,你都没有吃东西。”
昨天?她的大脑又一阵恍惚,失去意识前的场景一点一点重回了她的大脑。她的脸慢慢地褪去了血色。祁先生怎么会知道自己在那里?那场绑架是如何收尾的?肖清让得知自己失踪后是何反应……心中无数的困惑纷涌而至,她张了张嘴想问,却害怕从他嘴里听出不想听的回答。
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伸出手揉了揉她乱蓬蓬的短发:“不用再去想不愉快的回忆了,既在我这里一日,我便承诺你一日安稳。”
她的心微微跳了一下,却听他又道:“我去做点吃的。”说罢,人已离了床畔,并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
她揪了揪软软的被子,又揪了揪自己的脸。倏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小雀跃爬上了她的神经末梢。祁先生没有走,而她,居然在祁先生的家里!这真是连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都道世事难料,她怎么会想到兜兜转转间,自己会脱离魔窟来到距离祁先生这样近的地方?
残留的沮丧和烦闷因着这点滴的雀跃,逐渐烟消云散。
一切都会好起来,她想。
餐厅的设计简约明快,像极了它的主人以及主人张罗的饭菜。
一荤两素一碗汤,样式简单却胜在清单爽口,再适合此刻的木小树不过了。
祁缙谦看着过于寒糁的饭菜,略尴尬地咳了一声:“平时不大做饭,这个,将就一下吧。实在抱歉。”
木小树正往嘴里扒饭,听闻此不由心中一乐,抬眼时已眉角弯弯:“祁先生,这是你会做的所有的菜吗?”
他摸了摸鼻子,眼角扫了扫桌上的青椒炒肉、拌黄瓜、炒豆角以及番茄鸡蛋汤,难得地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回答。其实他还会下面条,不过这道菜还是不要说了为妙。
她偷偷咧了咧嘴,一本正经道:“很好吃哦。平时不常做饭就到这个水平了,如果花点心思在厨艺上,那不就是大厨水准了?”
他微哂,却对她的恭维照单全收:“我也觉得味道不错,看来我确实有天赋。”
这下轮到她目瞪口呆了,眼前之人如此文质彬彬地自我贴金是几个意思?
他忽然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你这么一副吃惊的表情做什么?难道你刚才说的不是真心话?”
她赶紧指天画地地发誓:“绝对真心,比真金白银还真!”说罢眼观鼻鼻观心地偷偷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看我做什么?”他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豆角送进嘴里。
她耳根一红,连忙低下头拼命刨饭。
他的脸依旧平静无波,眼里却不禁蕴了一层笑意。
酒足饭饱的木小树下意识地搬了一张靠背椅坐在阳台的落地窗前。这是在肖清让的宅子里养成的习惯,一时竟也改不了了。
不同于肖清让的独立式宅子,祁缙谦的单元房位于大厦最顶楼,视野要开阔得多。此刻华灯初上,整座城市流光溢彩。木小树俯瞰着足下川流不息的如蚂蚁般大小的车子,恍然生出一种身处云端的错觉。
不知怎的,她感到了孤独。
她转头望着掩着门透着微光的书房,咬了咬牙,搬起凳子走到门前敲了敲。
门内传来漫不经心的应答声,她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内,祁缙谦正在书桌前凝眸修改一张草图。他抬头看向木小树,眼里有询问的神色。
木小树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但门已敲开,一言不发地再走出去似乎显得更不礼貌。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那个……我能不能待在这里?我保证不说话,不打扰你。我……我就看看书。”她手忙脚乱地把椅子放下来,噌噌噌几步跑到书架前顺势拿下一本书。
祁缙谦依旧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木小树被他看得越发尴尬,于是掩饰性地翻了翻书:“一个人在外面好无聊啊,我最喜欢看书了,所以……”话还没说完,她却对着手里的书傻了眼。这满书鬼画符的字母是什么?
祁缙谦走过来,抽掉她手里的书:“这本是书是法语原版,你暂时看不了。你想看什么类型的书,我来给你找一找。唔,不过我这里应该没有多少你感兴趣的书。”他皱着眉思索,指尖点过书架上一排排书籍。
木小树已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大致扫了一眼架子上的书,唯一看得懂的中文书籍无一例外是《建筑学原理》《建筑***》《室内设计***》。让她看这些书,不如让她去刷碗。
“我看这一本吧。”她纠结了半天,颤巍巍地指着最顶端的一本线装书。那本书看书名似乎与绘画有关,应该不会太无聊吧。
祁缙谦愣了愣,随即伸长手臂把那本书拿了下来。他把厚厚的线装书递给她,挑眉:“你确定要看这个?”
“嗯。”她点头。她生怕他反悔似的把书护在怀里,踢踏着拖鞋,迅速窝回了舒适的靠背椅中。
他忍俊不禁地摇摇头,回到书桌前继续给草稿润色。
木小树心中稍定,祁先生没有赶自己走,好耶握拳!然而,当她翻开线装书的第一页时瞬间再度傻眼。这这这……确实是中文,确实是绘画,可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数据和符号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每一页图都配备着详尽的解释,这些解释全是令她头大的数字、公式和演算模式。她可以换一本吗?但换一本好没面子啊。于是她只好泪眼汪汪地啃起了这本天书。
啃了约莫一刻钟,木小树已呵欠连连。她已书作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