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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会介意阿宁和逸尘有个儿子吗?这事本不该我告诉你,可是,我希望你不要介意,好好地和阿宁在一起。”
我怔住。我想起我曾经对夏长宁说过,没准儿逸尘的儿子是他的。当时只是无意中说的,难道竟是真的?
可是夏长宁从来没有说过。我心里乱成一团。
阿敏的话在我耳边回响,他去过几次深圳了。我还告诉阿敏那是夏长宁的干儿子。我顿时没了主意。
我看着伍月薇,她也有些慌乱。她为什么突然变得极想让我和夏长宁好?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我冷冷地看着她说:“你别想法子拐弯抹角破坏我和夏长宁了,有这样的事他自然会告诉我。再见。”
伍月薇的性格向来是唯我独尊的。她的下巴再次扬起,冷笑着对我说:“我只希望你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跟阿宁好,又想着别的男人。”
“关你屁事!”才建立起来稍稍和谐的气氛又被打破了。我又气又急,从伍月薇的神色中我能看出这事不会有假。她是特意来找我的,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我离开茶楼就给夏长宁打电话,不顾一切地问他:“逸尘的儿子是你的,对吗?是不是?”
“你在哪儿?”
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是的,肯定是的,他没有断然否定。可是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我下意识地将这句话问出来,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介意他和逸尘有个儿子,还是介意夏长宁没告诉我这件事情。
“福生,你听我说……”
我一下子挂断了电话。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夏长宁赶到家里的时候,爸妈并不在家。他在门口很聪明地打家里的座机。我提起电话,他就是一句:“我在你家门口,你不想让邻居们看笑话吧?”
最恨这厮的就是他懂得抓人的心理。我打开门跳到一边,指着沙发说:“你给我坐那儿,不准动!”
他居然很听话地坐下,认真地对我说:“这事我一直想确认之后想明白了再告诉你。你还小,可能体会不到我的感受。”
“可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就是等你通知我一个结果的人吗?是你的儿子会怎样?逸尘现在是一个人,你会为了多年前的事情负责,然后娶她?”
夏长宁长叹一声,把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满脸疲倦,“福生,说实话,我不知道。送逸尘回去,我才知道她老公一家人排斥她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孩子不是她老公的。我在深圳看到那孩子,逸尘爸妈叫那孩子‘夏夏’——他叫陈夏。你知道我的感觉是什么吗?我觉得特别迷茫。我问逸尘,她却说不是我的。我才提出去做亲子鉴定,她坚决不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万一是我的,我该怎么办?”
我离他有两米远。我站着看到夏长宁闭着眼睛对我说这样的话,心里涌上一股酸楚。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真是夏长宁的儿子,我该怎么办?
夏长宁睁开眼睛,走过来,搂住了我,说:“福生,你能理解也好,不能理解也罢,我对你是真心的。”
接受夏长宁,意味着马上就去当后妈?我脑中不知怎的就冒出这么个念头,让我生生打了个寒战。我实在没心理准备。
以夏长宁的性格,他肯定会负责到底。
“福生,静一静,让我也静一静。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没有玩弄你的意思。”夏长宁很认真地告诉我。
我信,我相信,却一直不敢想下去。
我眼前浮现的是逸尘挽着他的模样,逸尘依赖着夏长宁的模样。
“她,能看得出来对你没有忘情……”
夏长宁粗声粗气地打断我,“不是这个!福生,我烦的不是这个!”
我看着他,一向胸有成竹、一向极有主见的夏长宁心事重重。
如果是他的孩子,他当年与逸尘分手的故事又会是什么样的版本?
“静一静吧!”夏长宁看着我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拿起西装就走了。
关门的时候,我想,也许是上天注定了,我没有这样的福气。
隔了两天,我接到了录取通知书。我没有打电话告诉夏长宁,我想,他如果想清楚怎么处理,他会来找我。
一周后,夏长宁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他要去深圳一趟。他说:“你等我回来。”
草长莺飞的春天已经过去了。凤凰木上开始开出桃红色的花,绿荫在阳光的热烈下一点点加重。
半个月过去,夏长宁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
我偶尔经过夏长宁公司都会情不自禁地抬头往上看。
我打114查到他公司的号码,让梅子打过去。她挂掉电话,叹了口气说:“夏总不在,小姐请留口讯。”
“没事,你留的姓梅。你想找他问个清楚也很正常。”
“福生,我觉得你真的变了,变得思维严谨,考虑周详。”
我眉头都没皱一下,“这事总是他自己拿主意的好。既然他不找我,就是答案。我想你打过去,是我想他,想知道他的消息。梅子,你知道吗?原来我也有很想知道夏长宁一举一动的时候。”
梅子同情地看着我,“要不,你给他一个电话?”
我摇头。我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忙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夏长宁和我好了之后,就算人不来,也会打电话或发短信的。
他的短信其实没有一天间断过,除了过年那几天他成心不来消息,让我看清我的内心的时候。而现在,他一个电话也没有,一条短信也没有。
我以为,这已经是答案。
夏长宁说:“等过了年,明年你要是考上了,七八月先嫁给我,九月再去读书?”
夏长宁说:“福生,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夏长宁对薇子老爸说:“以前您说过,有了媳妇给您磕三个头就成了,请客您是不来的。”
夏天已经来临,他的话仿佛是多年前的呓语,或是我梦里出现的场景。
我经常骂他是流氓,他也经常回答我:“你喜欢!”然后将流氓进行到底。
讨厌他的时候,只觉得被他黏着特别烦。
喜欢他的时候,回想起来,连骂他流氓的时候都像是在打情骂俏。
心思只要一动,我就能想起夏长宁痞痞的、黏着我不放的样子。有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就这么错过了。
紫藤花已经谢了,留下蓬勃的叶子。曾经在这里的阳光下睡了一下午,睁开眼时夏长宁也在睡,那时的温馨变成热辣辣的一记耳光扇过来。
这记耳光提醒我:宁福生,你来不及告诉他你已经喜欢上他了。
我没有哭,那阵子和丁越分手的时候哭得心碎,现在却一滴泪也没有。
夏长宁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他的困惑时,我就打定主意不给他任何压力。是他的孩子,是他多年前与逸尘的孽缘,是他欠了她的债,他选择去还,我只能祝福。
“过阵子就去读书了。走吧,上街逛逛,看有什么要买的。”我转移话题,拉着梅子出门。
人有很多种成长方式。家庭环境、父母教育、工作锻炼,男女情变等这些大事件能改变我们的人生。
爸妈很奇怪夏长宁的消失。我告诉他们:“我和夏长宁分手了。不要问我原因,我已经长大了,能处理自己的事情。请你们理解我。”
妈妈习惯性地开口,被老爸止住了。
老爸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们喜欢夏长宁,是因为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他本人虽然没读过书,却很上进。在我教过的学生中,好多都是成年人了,来混文凭的不少,借着读书培养关系的也不少,夏长宁是最好学的一个。福生,你也大了。做父母的不外是想着子女好,我们也不干涉你的决定。只要你过得幸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一席话让我泪如泉涌。
我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夏长宁回来了。
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西装裤,小平头整整齐齐。整个人像夏天的冰激凌,清爽可口。
这时候看夏长宁,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很帅。
单是他坐在车里往小区方向看的时候,那神情分外让我着迷。我敲了敲头,心就喜悦起来,所有的猜测与不安,这时候都烟消云散。看到他,我只有高兴。
“你回来了?”
夏长宁微微一笑,把车门推开。我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笑着问他:“去哪儿?”
“打靶场!”
他说完地方,我的心就往下沉。
别人定情的地方,不是咖啡馆、电影院就是河边公园或风景名胜,我和夏长宁却似乎都对打靶场情有独钟。
第一次,我让他意外地打赌输了喝醉酒。
第二次,夏长宁送逸尘回来,竟趴在我腿上显得格外安静。而且,他说第一次他就想要我。
这一次,他不说,我已经了然。
见到他时的惊喜、上车时的快乐怎么也不能继续。
他默不作声地开车,我默不作声地看车窗外闪过的风景。
夏季的中午,打靶场异常安静。
我心无旁骛地抬枪稳定瞄准射击。不时响起的枪声不是在打向靶心,而像是在粉碎着什么,像是跌落地面的瓷器,清脆地崩碎。
“福生,你想打得更准,手就不能抖动一点儿。”他走过来扶住了我的手,却迟迟不帮我扣响扳/机。
我无力地松开手,手已经发颤了。
“我帮你。来,一起瞄准!”他的手还是这样稳,听到砰的一声,我几乎同时扔下枪回身抱住了他。
他的手轻轻抚摩着我的头发,叹了口气,“我不过走了两个月而已。福生,你抬起头来。”
我不肯。
“陈夏不是我的儿子。”
我一震,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惊喜地抬头,却看到夏长宁眼中闪动着深邃的光芒。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脸。八月,竟没有汗,手指干爽冰凉,“我也希望他不是我的儿子。”
我的脑子有瞬间空白,意思是逸尘的儿子是他的?“你会怎样处理?”
“福生,你去读书,我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事。毕竟对我来说是件大事。”夏长宁看着我,犹豫了下问我,“福生,如果逸尘愿意把陈夏给我带,你可以接受他吗?”
这就是困扰着我的问题。我喜欢上了夏长宁,可我对要当他和逸尘儿子的后妈直觉地抵制。我只是个普通人哪!我才二十三岁,陈夏都四岁了,我要当他的后妈?谁来给我一个好答案?
夏长宁笑起来,这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福生,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