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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这是老子治国为政的主张,微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议。但微臣自幼家贫,尝在江边结庐而居,自江中捉些小鱼小虾上来,与家父下酒,是以对这“烹小鲜”还有些发言权的。那些小鱼很鲜嫩,下国之后最忌乱翻动,如果用铲子频频搅动,肉就碎了,完全不像样子。”
顿一顿,见皇帝面露倾听之色,沈默方才大着胆子道:“老子用烹鱼比治国。是不是说,君主治理国家,要像煎小鱼那样,不要常常翻弄……朝令夕改、朝三暮四、老百姓就会无所适从,国家就会动乱不安。相反,如果国策法令能够得到坚定不移的贯彻执行,就会收到富国强兵之效。如此,一切外在的灾祸,都不会形成长久的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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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完,嘉靖面上的纠结犹之色尽去,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展颜笑道:“黄锦,你觉着他答得怎么样?”
“奴婢才疏学浅,一般阁老们讲话都听不懂的。”黄锦陪笑道:“但沈解元的话,奴婢能听懂,也觉着很有道理。”
“哈哈哈……”嘉靖帝指着黄锦道:“沈默,你听到没有,在黄锦看来,你比阁老们还有学问呢。”
“黄公公谬赞了,”沈默苦笑道:“可能是大学士们说话太深奥了,我们这些普通人都听不懂。”
“没错,就是听不懂。”嘉靖帝首道:“一个个皮里阳秋,口蜜腹剑,心里一套,嘴上一套,整日价就知道在朕的面前演戏,也不知是在给朕看耍猴呢?还是把朕当猴耍。”
“肯定是前者。”沈默和黄锦齐声道。
“当然是前者!”嘉靖拂袖起身,在蒲团坐定,满脸信心道:“这个大明朝,都在朕的心里装着呢,谁也耍不了我!”说着一挥衣袖道:“宣他们进来……”黄锦便出去宣旨。
嘉靖又对沈默道“到帷幔后面藏好了,朕让你瞧一次猴戏,看看好不好玩。”
沈默哪敢多说,赶紧起身,躲到帷幔后面。刚刚藏好,便见那黄锦去而复返道:“陛下,他们来了。”
嘉靖帝点点头,黄锦便出去:“几位大人,请进来吧。”
然后就见三个身穿大红官袍,腰缠白玉腰带的官员,稍有先后的次第进来,面朝着皇帝一字排开,齐刷刷跪倒,山呼万岁。
嘉靖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沉肃,点点头道:“都起来吧。”三人便谢恩起身,黄锦将一个锦墩端过来,轻声道:“严阁老请坐。”那最先进来,年纪最长,胡子眉毛全白了的老头,颤巍巍谢过陛下,在那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坐在皇帝左侧下方。
“原来这个棺材瓤子就是严阁老,”躲在幕后的沈默不禁暗暗皱眉:他是很尊敬老人的,但一个这样站着都费劲的垂垂老朽,担任麻烦重重的帝国的首相……他还能胜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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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个官员只能站在殿中了,因为在侧面,沈默看不到他们的脸,但能猜到那个矮的应该是内阁次辅徐阶,高的就是那个狗日的李默了。
这时候严嵩开口了:“老臣记得,上月陛下说,二月十五出关,今次竟然提前十天,看来陛下玄功大进,可喜可贺啊……”正所谓行家一开口,就知道有没有,沈默觉着必须向这位拍马屁时间比自己两辈子年龄都长的老人致敬。
嘉靖轻轻一捋袍袖,淡淡道:“没有精进,不过是心烦意乱,无法入定,只好提前出来了。”
严嵩赶紧扶着墩子起身,带领两位一品大员下跪请罪道:“都是臣等无能……”
嘉靖挥挥袖子,不耐烦道:“无能无能!以后少说这句话,若是真的自认无能,都写辞呈回家种地吧。”
“臣等不敢。”几人讨了好大个没趣,只好讪讪站起来,都知道这次得不到好脸色了。
“朕闭关这几日,有什么大事要禀报啊?”嘉靖帝垂下眼皮,平淡的问道。
“确有几件事情。”严嵩缓缓道:“首要的还是地震善后事宜,眼看着开春了,百姓却还在恐慌之中无法自拔,恐怕会无心耕种,导致夏粮不济,朝廷税赋无法保证,恐怕还要饿死很多人的。而且眼看着天气要转暖了,若不今早采取措施,恐怕会有大片疫情发生,也会死很多人的。”
第五卷 京华烟云雪满天 第三二三章 巅峰对决!!
“内阁拿出章程了没有?”一听到“地震”二字,嘉靖皇帝就一阵阵脑仁痛,去年腊月大地震的实际损失,已经报上来了,比原先估计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一倍,根据钦天监查阅资料说,在历代有记载的地震中,这次是范围最广,危害最大,死人最多的一次。
他正是受不了震后繁重而闹心的工作,才一直以自察、修炼为名,躲在深宫逃避责任。
现在虽然被陶天师一句“上天不悦”忽悠出来了,但十分不愿管这件事。
严嵩深体上意,自然不会多费功夫,早将事情交代给了徐阶,所以现在徐阁老只好开口,向陛下提出“派官员抚慰地方”、“减免税赋,劝乡绅免租免息”、以及“从全国征调医生药材,尽早防治疫情。”等数条意见。
听徐阶把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嘉靖帝面色稍霁,颔首道:“只要钱上没问题,就准了。”
徐阶轻声道:“户预算一下,若想做到这几点,最少要花费二百万两,这个银子户部……拿不出来。”
“那怎么办?”皇帝拉下脸道:“朕也是穷光蛋,解决不了。”
“陛下息怒,臣下和户部商量着,是否可以向各大户暂借这笔银子,等夏税一收上来,再连本带利一起偿还。”徐阶轻声道。
“就这样办吧……”皇帝不耐烦道:“年年借,年年还,我大明朝到底是在给谁收税?!”
堂堂帝国遇到灾害。竟然要跟大户们借钱。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看这大殿里君臣的反应。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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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事?”嘉帝迫不及待跳过地震地议题……因为它总会让自己感到深深地自卑和无力。所以下意识地总要逃避。
李默便言道:“自去岁起臣受命审查京官。现已基本结束。正按例进行三年一度地丙辰外察。已经按例弹劾四品以下官员二百七十人。只待陛下批复。然有协办官员弹劾二品大员微臣职权之外。需请陛下定夺。”便将两封奏疏呈上。
虽然看不见奏疏地内容。但沈默很清楚。那一定是夏与孙地两封奏疏。他已经早就从锦衣卫那知道内容了——正如他所预料地。李默果然等不及见到陛下就迫不及待地向严阁老正面宣战了!
“我靠。果然是场好戏!”沈默微微激动。忍不住暗爆粗口……他不禁要感谢皇帝老儿给自己这个机会。能亲眼见到老谋深算地严阁老。和占据先机地李尚书巅峰对决。虽不说三生有幸吧绝对是千金难买地观摩学习地机会。
当然同时,他也对嘉靖帝精准的判断力,对手下的掌握力,深感毛骨悚然……他想起方才皇帝说:“朕让你瞧一次猴戏,看看好不好玩。”难道这样档次的较量,在他眼里也如猴戏一般吗?
且不说高山仰止的沈拙言,单说李默在皇帝看奏章的时候义正言辞的禀报道:“东南倭寇大举回潮,不仅将泊浦、东川沙等旧巢重新占据,还深入到内地几次扫荡。正月初十后,王师接连败绩。一时间东南四下起火,八方冒烟!百姓又陷水深火热之中。恰此臣举外察之际问内阁和地方提、督、抚,不是已经“海晏河清”了么倭寇又从何而至?”
嘉靖听了,合上手中的奏疏淡淡道:“严阁老,李尚书质问你呢答一下吧。”
严嵩扶着墩子起身,颤巍巍道:“回陛下,答李大人,老臣以为,倭寇既非天降,亦非地冒,究其深因,分明是除恶未尽,死灰复燃嘛……”
“似乎去岁里,严阁老举荐的赵文华赵侍郎……哦不,现在是赵尚书了,还上书朝廷,宣称“水陆成功,海晏河清”,最后洋洋得意的载誉回朝,加官进爵。现在才过去两个月,江南又遍地狼烟,”李默咄咄逼人道:“他这不是谎报军情,欺君罔上吗?”虽然这件事追究起来,他这个东南总督的推荐人,也没有好果子吃。但好歹苏松巡抚曹邦辅,打了几个胜仗,是“灰暗正月”里唯一的亮点,能给他加一些分数……有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李默已经决定壮士断腕,将严党逼到死角去。
面对着李默逼到咽喉的利剑,严嵩却显得不慌不忙,他向皇帝叩首道:“李大人责怪得是,老臣看走了眼,实是难脱其咎!老臣近日思之再三,总觉得症结所在系于赵文华,正是他去岁提督剿倭大事,连连奏捷,载誉而归,满天之下都道他是个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栋梁之才。皇上信任于他,对他封官晋爵,万千恩宠加于一身。”顿一顿,满面沉痛道:“但事实上,现在倭寇死灰复燃,分明是他没有剿灭干净,就抽身回朝,其“虚报军情,怙名钓誉”的罪责,不容狡辩!”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李默呆了,一直睁着眼的皇帝,眯上眼了,一直眯着眼的徐阶,睁开眼了……就连帷帐后面的沈默,也惊得合不拢嘴巴……这老头吃错什么药了?嫌自己完蛋的太慢么?还是想要撂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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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帝定定望着陪伴自己二十年的首辅,发现着老头实在是太老了……虽然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个老头了,但确实没有这么老的可怕。遂有些不忍道:“以首辅所见,应当如何处置?”
“严加追究,予以重治!”严嵩斩钉截铁道。
这让人不免想,老头要丢卒保车了。
嘉靖帝皱皱眉,似笑非笑:“赵文华是你一手提携起来的,朕没记错的话,他还是你的干儿呢,今日首辅真要大义灭亲?”
严嵩一脸然道:“在微臣心中,只有皇上与社稷,如若惊动圣驾,扰稷,别说是臣的义子,就是亲儿子严世蕃,也绝不徇私留情!”
嘉靖帝见严嵩字字铿锵,掷地有,大有将赵文华亲手送上断头台的意思,不由大为困惑……他可知道赵文华是严党的旗帜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