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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严党这边,因为皇帝“恰巧”修炼去了,一时间竟然无法反击,只能把着指头数日子,等二月外察开始,才能有所作为。
“李默肯定要遏制严党的反击。”沈默默默道:“所以他打算在赵文华身上做文章……”这时候赵文华已经返京,在水陆成功的光环加持下,俨然成了严党第一干将,据说严阁老也有借此东风推他入阁的意思。
有道是枪打出头鸟,尤其是赵文华这种招摇惹人恶、贪污不要脸的臭鸟。很自然的,李默便想到了浙江那未曾了结的案子,他要那本不大可能被烧掉的账册。他觉着只要有了那东西,赵文华便死定了,严嵩也不得不认栽了。
所以可怜的沈拙言便进入李时言的视线,但沈默是皇帝要的人,在锦衣卫手里,这对别人来说,是不可触及的。可对李默来说,并不是不能办到的,因为他的贵门生,叫陆炳。
沈默甚至可以模拟出,李默是怎样说服陆炳,站在自己这边的……除了将上面自己的那些分析,更透彻,更有说服力的讲给陆炳外,还有个很诱人的前景,就是得到账册、打倒赵文华,大获全胜之后,便可趁势救出沈炼,绝对没有问题。
沈默不知道,陆炳跟严氏父子还有什么龃龉,但他最后显然是答应站在老师这边……当然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为李默摇旗呐喊,但除了精神上支持之外,还答应帮他取到账本!
所以才有了自己这一遭罪……虽然自己是沈炼的徒弟,但人家说了,俺是为了救沈炼啊,至于他徒弟么,毕竟还远着一层,为师父牺牲一下也是应该的么。
这有了沈默炼狱般的六日,可为什么没有第七日呢?提出这问题绝对不是沈默犯贱,因为用“良心发现”或者“无可奈何”来解释对方的戛然而止,显然是一厢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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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也从朝堂动向中,推断出了较合理的解释……事情的真相应该是,李默找到了更好、更致命的打击点——是那封“水陆成功、海晏河清”的奏疏,说起来也算赵侍郎倒霉,离开浙江的时候,倭寇活动确实已经零星了,否则他就是再蠢,也不会上这道疏。
可谁知前脚一走,后面便有倭寇大举回潮,不仅将泊浦、东川沙等旧巢重新占据,还深入到内地几次扫荡。因为前期战事太顺,军民麻痹大意,以至于“正月初十后,浙东西破军杀将羽书沓至京都”,给了对方天大的口实……
根据锦衣卫侦知,兵科给事中夏栻与吏科给事中孙濬……这两位也是赵文华的老对头,当初赵文华请罢应天巡抚曹邦辅,就是他俩据理力争,才保下了曹巡抚,这次二度出战,自然是众望所归了。
可怕的是,锦衣卫连奏疏的内容都已经侦知了:“自文华返京,东南官兵屡遭陷败,可见其奏报不实,欺诞不忠,大负简命!”很显然,“欺诞不忠、谎报军情”的罪名,要比“侵吞军饷、贪污受贿”更能刺激嘉靖帝的心肝儿!
这两封类似的奏疏现正在二位科员的枕头下,只等着陛下出关,便立刻开炮了!
搁下手中的情报,沈默沉重的闭上眼睛,他要认真思考一下,在这场来势汹汹的大潮中,该当如何自处呢?
第五卷 京华烟云雪满天 第三一二章 浑水摸鱼
思来想去,沈默决定尝试一下,看看能在这池浑水中,摸到什么样的大鱼。他不是没有看到波涛汹涌,随时噬人的危险性,但他更深切的体会到,自己那位老师对自己命运的影响,要远远超过当初的预料。
在浙江时,虽然“沈炼”这个名字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但总体来说,还是好处要多多。这是因为王学一派在浙江的影响力无与伦比,所以沈炼的学生自然不会吃亏。
但王学已经被排挤出北京这个大明朝的心脏二十年了,虽然一直在很努力的想要重新站稳朝堂,近年来也取的了一些突破,却仍然难以摆脱边缘化的窘境……此番龙争虎斗中,虽然也有王学门人加入,但皆是以严党或李党的面目出现,这对志向远大的王学一派,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即使是这些王学门人,还都是以徐阶为代表的泰州北派,与他这个浙中南宗又隔了一层,一旦有事会不会真心相帮,还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而出乎意料的,沈炼这个名字在京城十分响亮,他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应该无人提及才是。谁知就连贩夫走卒也知道锦衣卫出了个硬骨头的经历官,以死弹骇严阁。再看这一年来的记录,刑部科道前后上百余封奏疏,十二次动议处决沈炼,即使陆炳也无法回护,若不是陛下将所有本留中不发,沈默应该已经该给老师的坟上填土了。
看看最近一条请求处决的奏疏,竟然是八天以前,可见严党并没有放过沈炼的意思,而另一佬李默虽然一直没有表态,但沈默揣摩着他应该也希望沈炼死掉,因为只有这样陆才会与严党彻底决裂,坚定站在他这一边。
处在这样情形下,沈默这个“沈炼弟子”的身份,实在是太危险了……天下人都知道,严党最喜欢招揽党羽,有正才的、歪才的,能拍马屁的,无论什么统统都要。但作为浙江解元,又间接帮了严党的大忙,却至今为止,从没人说要拉他入伙……当然他并不是感到失望,而是明白了严党对自己的戒心和敌意。
再加上李默对自己已经下过黑手,肯定不会再对自己客气……因为老师的缘故,一下子被两位大佬敌视。那前途之黑暗,用头发都能想象出来。
反正不会更糟了,不如用这段宝的时间,闯一闯,试一试,看看能否在荆棘丛中找出一条通道来……好吧,既然没让掌柜的喜欢,俺只有设法直接跟老板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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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天晚上,他便让服侍自的兵丁,去禀报陆都督,说自己明日一早准备出门……他现在可不是自由身,想出去是要打报告的。
未几兵丁回报:“明日一早派人来接您。”还给他个包。说是都督给的。
待那兵丁走了,沈默打开一看,却是一套宝蓝夹纱直裰,一件黑貂皮外袍,同样质的的暖帽,还有一双缎面粉底的羊绒靴子,至于腰带、玉佩无不是上品,且与江南制式有别,显然是京都的最新流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梳洗停当,还没吃早饭,来接他的便到了。却不是生人,乃是那引他入京的朱十三,大冷天只穿一件夹袄,里面套着灰色的武士袍,尽显雄健的体魄。
两人再次见面,竟有些唏嘘,朱十三十分尴尬道:“沈兄弟,那个我……实在是太抱歉了。”
沈默摆摆手,温和道:“我知道肯定与你无关,没甚好抱歉的。”说着请他坐下一道用饭。
朱十三笑道:“今儿不在家吃,我请公子去吃早点。”便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外走。
两人乘车出去,待开北镇抚司,离开长安街之后,沈默便迫不及待的下车,贪婪的呼吸着干燥冷冽的空气,竟觉的自己仿佛是只逃出笼子的小鸟,自由畅快的差点放声欢呼起来。
只见道两边,街坊间,走街的、串巷的,说书的、卖艺的,嘈杂而鲜活的声音一下子都灌进耳朵,让他一下就融进了这火热的生活里。
收回目光,沈默对来到身边的朱十三道:“咱们去天师府?”
“不去那,”朱十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兄弟你万万不能去那……陛下虽然宠爱陶天师,却很忌讳他干预政事,所以大臣都不敢与他交往。”显然关系不到,是不会说这话的,沈默感激的望他一眼,小声道:“那咱们去哪?”
“不是说了么?”十三嘿嘿一笑道:“请您吃早点,说不定吃着吃着,就吃出办法来了。”
“还卖关子呢。”沈默笑道:“倒要看看能吃出肉馅还是素馅。”
“不素不素。”朱十三嘿嘿笑道:“保准有肉。”
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一下心绪,沈默问道:“很着急么?”
“不急的。”朱十三:“日上三竿之前到就行。”
“那咱们去个的方吧。”沈默轻声道。
“您想去看弟妹了是吧?”朱十三小声道。
沈默点点头:“分开的时候她一直病着,我这些天老是作不好的梦。”
“知道她在哪么?”
沈默摇摇头道:“你们肯定知道”
“兄弟先去那里一坐,我回去问问。”朱十三说完便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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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朱十三更好找,沈默便在家露天的早餐铺子坐下,要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脑,轻轻挑着喝。刚喝两口,他却一下停住了,只见自己的亲卫们,簇拥着一辆马车,从眼前缓缓经过。
“若菡……”沈默一下站起来,让身边两个锦衣卫好一个紧张,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指着那辆车道:“那就是我妻子,麻烦兄弟让我过去一下。”
两个锦衣卫看那些彪悍的亲卫,却不敢自作主张,沈默只好道:“那请她进店吧,我在店里等她。”锦衣卫这才答应。
店里正好没人,沈默摸出一两银子对店家道:“借用片刻。”店家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锦衣卫撵到后面去了。
沈默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就见铁柱和柔娘,一左一右伴着若菡出现在门口,四目相望,犹若分别三秋,满是蚀骨的思念。
终于见到心爱的人儿,若菡竟然呆呆站在那里,双目中氤氲着迷蒙的水汽,直到唇上传那熟悉的感觉、娇躯被紧紧的拥抱。她才完全确定下来——是他,是她朝思暮盼、牵肠挂肚的他!
如释重负的泪水滴落的同时,她双臂已经紧紧回抱住未婚夫,那力道是如此之大。仿佛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去一般。
铁柱和柔娘十分知机,悄悄退出大堂,替他俩把好大门。
沈默和若菡却早已经浑然忘我了,就算身边天崩地裂,心中也只有唇上传来的那海一样的深情……两张同样炽烈的嘴唇就像彼此寻找了千年,一旦相逢,就再不愿分开。
直到两个人都喘不气,沈默才犹未尽的松开了自己的未婚妻,伸出温暖的手指,轻抚着她红彤彤的俏脸,滚烫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