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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她在卡片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将它小心地压到了褥子底下。
当然了,早上并没有牛奶面包,中午只有馒头和粥,晚上更是什么也没吃,阡稚现在简直饿得两眼发晕。
她走到书桌前,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功课上,可惜那些数字很快幻化成一支支散发着香气的烤鸡腿,她立刻惩罚性地掐了掐自己的脸,“你啊你,真不懂事,买那个冰棒干什么?应该把把那几角钱省下来买馒头的。”
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这一晚便在饥肠辘辘中度过。
第二天早上,阡稚帮李阿姨做好早餐后站在厨房的角落里急匆匆地吃着东西,按照她的经验早饭一定要吃得够快,否则就会出事,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郭乐瑶离开餐桌走进厨房,满脸笼罩着西伯利亚寒流,“喂,你怎么回事?这么能吃,我说你是不是猪投生的?”劈手夺过阡稚的饭碗摔到了地上,“给猪吃都比给你吃有用。”
阡稚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没有象往常那样做低头认罪的姿势,而是猛然抬起头,一双单凤眼里满是羞愤。
郭乐瑶牵起嘴角傲慢地笑了笑,“你瞪着我干什么?你不是想吃么?捡起来接着吃啊。”
沉默片刻后,阡稚慢慢低下头,将碎掉的碗片和打翻的饭粒丢进了垃圾桶,拎起书包走出厨房。
阡稚十分不想看见自己那位继母,然而不巧得很,她偏偏在门口遇到了要出去的父亲和继母两人,招呼不得不打,她那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郭叔叔,白姨。”把自己的父亲叫叔叔,这是白雅兰对她做出的硬性规定。
郭平和白雅兰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在忽略阡稚问候的同时也忽略了她这个人。
阡稚拖沓着脚步走到公交车站,公交站牌下人越聚越多,很快她便被推搡到后面。她奋力挤上车,把书包紧紧抱在胸前,尽量缩小自己占用的地方。不给别人制造麻烦,也要尽量避免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这样人们才会容纳自己这种多余的人——这就是阡稚在近五年的生活中得出的经验。
星期六晚上,阡稚回家就躲进了地下室——白雅兰特别喜欢在周六训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这天特别热,整个地下室闷得象个蒸笼,阡稚渴得受不住,鼓足勇气拿起水瓶去厨房打水,在经过客厅时听到了里面热闹的谈笑声。
也许是因为太孤单,热闹的欢快的声音总是强烈地吸引着这个年少的女孩儿,她一时竟然忘记了白雅兰的利嘴,站在楼梯拐角偷偷地听着客厅的对话。
“来,乐瑶,这位是王叔叔,这位是李叔叔,这位是king。”是父亲在为郭乐瑶引见在座客人。
阡稚一愣。。。。。。还有人叫King?
郭乐瑶平日里伶牙俐齿,这会儿却一反常态,半天没声音。
阡稚向里探了探头。她知道郭乐瑶为什么失态了。客人中除了两位中年人,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虽然只看见他的侧脸,已让人觉得难以呼吸。
她呆呆地盯着他,视线无论如何也移动不开,仿佛中了邪。
“别看king才21岁,管理公司的经验连我们几个老家伙都甘拜下风,你以后得向人家多多学习啊。” 父亲在郭乐瑶肩头轻轻拍了拍,谈笑风声。
郭乐瑶终于回过神,脸红了一片。
阡稚出神地看着那张美丽至极的侧脸,但是很快,这张侧脸的主人忽然转过头看向她这边,显然已经发现了她。她吓得一抖,缩回身子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地下室,连水都忘了接。郭乐瑶向来热衷于监视阡稚,不过此时她被那位叫king的年轻人迷得神魂颠倒,竟然对阡稚刚才的偷窥一无所知。
因为对king一见钟情,郭乐瑶害上了相思病,她没心思找阡稚的茬了,整日无精打采,好象被霜打了的茄子。白雅兰自然清楚女儿的心思,拼命鼓动丈夫多制造乐瑶与king的见面机会。
郭平不赞成妻子的主意,“象king那样的人,太主动是不行的。”
白雅兰对丈夫的反应十分不满,“那你说怎么办?”
“让乐瑶矜持一点儿,若即若离,说不定能引起他的注意。”
白雅兰不太相信,“若即若离?有用吗?”
其实郭平也拿不太准,只说,“下个月是乐瑶的生日会,我会请king参加,到时候就看乐瑶的了。这样,雅兰,你先和乐瑶商量商量生日会怎么办吧。”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为了在生日会上展示一个与king完全合拍的自己,乐瑶用尽一切手段打听king的经历的爱好,包括喜欢看什么书,喜欢听什么音乐,喜欢看什么电影,收集了一堆资料后,她开始疯狂地恶补。除此之外,她为生日会上的打扮煞费心机,花了很多钱去置办衣服首饰。白雅兰则在客人的名单上耗尽了脑细胞,基本原则就是即不能邀请太漂亮的女人盖住女儿的风头,又要做到不露痕迹。
在白雅兰母女紧张的筹备之中,这一晚如期而至。郭家花园在明亮的灯光下亮如白昼,到处花团锦簇,中心作为舞池的广场光滑可鉴。乐瑶站在父母旁边,穿一身淡金色晚礼服,头发高高挽在头顶,钻石首饰亮闪闪地戴了一身。她的眼角稍微上挑,天生一副傲慢俏丽的长相,经过精心打扮之后自然更加引人注目。她不时向花园入口处张望,一心盼着心上人能快些出现,可是没多久,她的视线忽然被一抹绿色的窈窕身影吸引住,整个人顿时炸毛了。她轻轻碰了碰站在一旁的白雅兰,压低声音问,“她怎么来啦?”白雅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等看清楚来人也是大吃了一惊,“许嘉茹?我没邀请她啊。”
许嘉茹比郭乐瑶漂亮那是不争的事实,她在人们惊艳的目光中走到乐瑶面前,笑得比一朵花儿还象一朵花儿,“乐瑶,你办生日会,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明明是这次舞会的主角,现在却觉得自己成了陪衬,这种感觉一时让乐瑶恨得牙痒。她强压下心中快要溢出来的嫉恨,不冷不热地挑了挑嘴角,“看你说的,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很忙,就没敢打扰你,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高兴当然是假的,乐瑶简直恨不得许嘉茹赶快摔成个二等残疾躺到医院了事,心中暗想:“这个狐媚子肯定知道今天晚上king会过来,所以故意跑来抢我的风头,呸,真不要脸,真不要脸,我咒她下十八层地狱。”
舞会开始的时间到了,king却仍未到场。郭乐瑶半是失落半是庆幸,失落是因为今晚自己可能见不到king了,庆幸则是因为既然king不来那么许嘉茹也白费了心机。
炎热的夏夜,阡稚穿过路口,顺着东去的大街朝“家”的方向走去。
“阡稚!”有人叫她。
她惊愕地回过头,几个脸上涂着油彩的少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其中一个人用手指着她,粗野地喊道:“就是她!”
阡稚心中一阵狂跳,来不及细想转身就跑,她听见追赶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头皮一阵巨痛,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向后拖走,很快又有另一只手扭住了她的双臂。
几个少年嚣张地谈论着,
“你说郭平能用多少钱换她?”
“朝他要二百万。”
“靠,你们别做梦了,姓郭能给她出二百万?”
“怎么不能?这女的是他私生女。”
“他妈的,要是他不出钱,老子就撕票。”
他们将她往路边一辆涂得花花绿绿的车上拖,她看见一辆白色轿车从旁边擦过,她大喊救命,声音完全走了调儿,可是那辆车飞快地驶了过去,对她的求救声置若罔闻。恐惧和悲伤彻底击溃了她,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没有人来救我,我是多余的,我是多余的。。。。。。可是,我不想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上。”
阡稚发疯般挣扎着,用一只脚抵住车门,拼尽全力不让自己被塞进车里。几个少年不耐烦地咒骂着,一掌劈在她脖颈上,她立刻昏了过去。
就在这时,仿佛一道幽灵似的,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旁,里面缓缓走出一道颀长的人影。
几个少年回过头警惕地看着黑色轿车旁的不速之客。
那人靠在车门上,手指里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
少年们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一刹间浑身冰冷。那人带给他们一种极其可怕的感觉,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死神。他们浑身发抖,但仍然仗着人多发出怯弱的威胁声,“你要是敢多管闲事,我们就。。。。。。宰了你。”
那人并不理睬他们的威胁,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在冥思神游。
少年们手忙脚乱地把昏迷的女孩儿塞进车里,被怪兽追赶着似向黑暗中飞快地驶去。
、第二章
他们在车里嘈杂成一团。
“快走,别让他跟上。”
“那个人是谁啊?”
“我他妈的哪知道他是谁。”
“我靠,你们他妈的都少说点儿废话。”
“你们看,他跟上来了。”
黑色轿车以幽灵般的速度出现在他们车旁,对方的车窗摇了下去,年轻男子转过头,向他们极为轻蔑地一笑。
少年们慌了。
“怎么办?啊?”
“我哪儿知道?”
黑色轿车偏移过来,“砰”地撞上了他们的车子,跟着又一下,再来又一下。
“他要把我们撞翻!”
他们竟完全无力抵抗,不由吓得面无人色。
“把这个丫头扔出去,快。”
“那不白抓她了?”
“笨蛋,保命要紧。”
他们手忙脚乱地停下车,把女孩儿丢下车。
年轻男子从车上下来,拎起瘦弱的女孩。
少年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忽然一踩油门,疯狂地向那人撞去。但是事情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并没有撞到他,自己的车却如脱缰的野马,狠狠撞断了路边的护栏,翻滚着跌到了山下。
阡稚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独自躺在车后座上,当她从车里的后视镜里看到一双秀美至极的眼睛时,她的心顿时猛烈地跳动起来——是king。她急忙坐起身,睫毛微微颤抖,显得手足无措。
“喝点水儿吧。”king随手递给她一瓶水。
阡稚接过那瓶水,紧紧抱在手里,却并不喝。
“那些人呢?”她的声音也有些抖。
“死了。”
“死了?”
“他们的车翻到了山下。”他淡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