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便想是郡守大人一家心善,好客热情而已。
只是,这两位小姐也上了席也一起吃饭,是何缘故?
君姿依偎在父亲身边,头微微低着,偶然抬起头飞快地看他一眼,然后又害羞地低下头去。
手里揉着小绣帕。我悄悄凑过去,轻轻地说道:“别揉了,帕子都要被你揉碎了。”然后连忙正襟危坐。她恼羞地瞪了我一眼,又飞快地看了看对面眼观鼻鼻观心的须尘,脸上浮起红晕来。
我抬头便看到那道青影正坐在对面,须尘也是正襟危坐,我们两个人遥遥对望,然后又低下头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
我移开视线,看母亲这架势,以后都是要这样不避嫌地坐在一起吃饭了。
杜夫人多年来就是希望几位孩子坐在一起吃饭,她见了须尘,越看越喜欢,欢喜得把什么都忘了。看着他,好像就看到长大的漪儿是不是也会如此,他拿筷子吃饭,吃得文静,露出的眼睛澄净明亮,好像藏不来多少心思。他吃到不喜欢的菜了,皱着眉,夫人就感觉自己的眉也要皱起来。
须尘终于感受到杜夫人近乎狂热的目光,他心里一惊,惶惶然不知道如何,却又不能露出一分,转头见那面慈文雅的郡守也在慈祥地看着自己,他即便在侯府也没有受到亲生爹娘如此热情的对待,他低下头,假装没有注意到地扒了一口饭。眼睛抬起,看到对面碧裙女孩眼神意味深长。艰难地转过头,又看到那漂亮的小姑娘正柔情似水地盯着自己。这一家人,不光是长辈,连姑娘也是怪怪的。须尘不敢再看他们,低下头开始专心致志吃饭。
我细嚼慢咽,看着对面的少年,嗯,这是一只误入狼群的迷途小羔羊。
午歇之后,须尘还要打坐做功课。这是庙中长老的要求,每个小和尚在年底都要来一场考核。目的就是不让他们懈怠了功课,打坐念经,学习禅语,还要练习书法,须尘刚开始还有些孩子心性,耐不住性子,后来在清规戒律之下也渐渐习惯了。要是达不到长老的要求,便会被派到下等僧房做些打扫挑水的苦活。
他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坐着,但是郡守府里有一间小佛堂,点着长明灯,夫人便让他到了这小佛堂做功课,午后她会过来,让他讲解佛经中的释义。他便只好捧着书册到了小佛堂,幸好府中事情繁忙,杜夫人也不是常常能来,他便安心地盘坐下来翻看佛经。
佛经这种东西刚开始确实枯燥无聊,但看进去之后,须尘终于体会到里面的精妙之处。渐渐有了佛心,好像已经打算一辈子青灯陪伴,了无牵挂。
府中的日子是无聊的,我看着窗外的夕阳,忽然想起自己这几天常做的梦境。我站起来,悄悄地推开门,然后独自转出长廊,按照梦境里的画面一路找到了那十二级台阶,我一步步走上去,果然见了那几株落光叶子的梧桐树。熟悉的青影就站在湖边,他正远眺湖边的青山。
这次他终于能看见我了。我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这个地方偏僻安静,不容易找到的,他一定没有料到我会寻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才这么诧异。他连忙侧过来双手合十行礼。我站在他面前,见他一袭青色僧衣,手腕间红佛珠温润光泽,微微垂下眉眼,夕阳的光芒照在他的脸颊,一半明亮一半昏暗,少年眉清目秀,脸上细细的绒毛隐约可见。
“你在看什么?”我学着他,看向湖的那端,连绵青山。
作者有话要说:
☆、二
青山的那边,是倾州城。
十年的游荡,我曾经经过那座城,繁华的州城自然是这郡县比不上的。那里的人物也不是这个小郡县可以比的。
须尘轻轻地说道:“你可听过倾州安留绛候?”
我双手一拍,惊道:“安留绛候,可是那位写了本《天策》,传说才情绝妙,智比诸葛的光摩先生?”
须尘点点头,然后说道:“他便是我的祖父,倾州城是我长大的地方,这里只能看见那群山,却看不到山的另一头光景。”自从听说那位光摩先生的事迹后,我一心仰望这位高人。因为光摩先生不但神机妙算,还描得一手好丹青。我喜欢作画,便四处搜寻老先生流传下来的真迹,可惜苦寻不得,现在竟能与老先生的后代站在一起说话,我感觉处在梦境里般,对须尘话中淡淡的思乡之情完全忽略了,“想不到先生竟是光摩先生的后代,我真是三生有幸能与你结识……”我心里异常激动,暗想将来等更熟了,我就可以向他求得老先生真迹一看……越想越觉得美,忽然又想到他身为侯门公子,怎么落得如今下场?
我回过神来,眼神有些怜悯地看着他。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纵使出身贵胄之家,到底还是逃脱不了削发为僧的命运。我连忙转过头继续看那连绵青山,“这里风景真是极好,冬天若是下了雪,更是妙。杜之涟便喜欢下雪天在这里搭火炉温酒喝。他说这是雅趣。那时你也可以到这里,赏雪……”我对饮酒之事不太了解,又想他是和尚,年纪又小,应该不能喝酒,便闭口不再说了。
须尘却听得神往,“雅趣,这倒也真是雅趣……”他随即也想到自己的身份,也不再说下去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我忽然抬手,指着湖对面最近的那座山,“那座山极好爬,绕着湖边小道走过去,山顶有座小亭,之涟哥哥说去那里看日出看日落也是极好的。”
“那……等有机会,我去爬爬那座山。”须尘见我热情介绍四周好玩的地方,也不好拂了我的好意,便应了下来。
“你喜欢这片大湖?”我忽然又问他。
须尘点了点头。
“男孩子见了这片湖,好像都很喜欢。我记得你会游水,想来你也很想到湖里游一回。”我想起那天在山间小溪他跳下水救自己,笑了笑,“说来我还没有谢过你救了我。”
谈起那件事,我们都不约而同地聊起了当初抓走君容的小野人。
“木加危?好奇怪的名字。”我听他给野人取了这么个名字,扑哧一笑,“他若是开了心智,定是要反过来怪你没有给他好好取名字。”
须尘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从来没给人取过名字,当初想起要给他取名,他吵着要,一刻也不肯多等,我正好见书册上写了个‘桅’字,便取这样一个名字。”
“原来木加危,便是桅字。那倒也是有趣。”我听他谈了许多关于木加危的趣事,就如孩子般,当初仅存的那丝恐惧感已经没有了。
“下次你若见了他,恐怕会大吃一惊。他也学着我,剃了头发,最近正在学认字和煮饭。”须尘面带笑意。
“煮饭?”我也笑,“好吃吗?”
须尘低声说道:“你千万别告诉他,很难吃。”
“……”我抬起袖子掩嘴而笑,觉得眼前这人真是妙人,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夕阳的光芒暖暖的,照在我们身上。谈笑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晚了,我抬脚准备走回去。须尘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去。走到台阶上,我转过头看他,却看到他也在看自己。
我们好像就在这对视里建立了友谊,产生了一种默契。
“那么,小先生,明天见。”
明天?明天忽然变得美好起来,须尘双手合十弯腰,“君容,明天见。”
我听到他叫妹妹的名字这般好听,心里欢喜,连忙也改了称呼,“须尘,明天见!”那个念头越发笃定了。
这回换他立在原地了。
我脚步轻快,嘴角噙着一抹笑。自从大病初愈后,雪儿和邢兰就没有见过我笑得这么开心。我跨进房门,终于叫对了邢兰一次名字,“邢兰,快帮我磨墨,准备宣纸。”
邢兰立在紫檀木架子边上,裙裾泛起褶皱,脚步轻移,流苏像被一阵风吹起,不再细微而止,而是悠悠晃晃,如上下晃荡的秋千,抬起的衣袖拂过笔筒,发出簌簌的声音。她抱着雪白的画纸过来,忍不住看了我一眼,“容姐儿,今天要做什么画?”
我早已想好了,挑拣出合适的画笔,然后示意邢兰磨墨,自己在展开的宣纸上描描画画起来。
妹妹的身体身高未足,花梨大理石案有些高,我只能站着作画。袖子搭在案几上,一缕长发悠悠地垂在画纸上。我轻轻拂去,垂着眉眼,全神贯注,心思扑在画上。邢兰站在一边给我磨墨,一边不时地探过身子去看我作画。画的是水墨画,夕阳下的山湖风景。我原想将两个人都画上,眼见邢兰在一旁盯着,终究不敢画上去惹人非议。
我画好,等它晾干后,亲自小心翼翼地将它卷起放入画筒。然后找出一个长匣子来,放进去扣好。我原本打算明天再送给须尘,又想若是被君姿看见了,恐怕又会有话说。我拿起画来,走出房间,只见外面华灯初上,蓝黑交织的天空悬着一轮明月。“我去看看母亲,很快回来,你们不必跟过来了。”
邢兰硬着头皮走上前,“容姐儿,上次你跌入湖中,夫人已经严加命令我们照顾好你。现在天已经黑了,想必夫人也休息了,容姐儿还是明天再去吧。”
我立在长廊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只好转身回到屋里,“那明天再去吧。”我搁下手里的画匣,为自己想到的方法沾沾自喜不已。如果妹妹在这里,她也一定欢喜用画作礼。
我一想到自己终于给妹妹物色到了合适的人,心里不禁激动异常。等到母亲和父亲和好如初,对妹妹也青眼相待的时候,我就可以功成身退,到时,保护妹妹的任务自然就交给须尘了!所以一定要让须尘喜欢上妹妹。唔,让他当妹夫也不错,虽然现在是个和尚,到时我可要像个办法让他还俗不可,反正侯门府不要他了,
邢兰掌了灯过来,“容姐儿,该歇息了。”
窗户被关上,我换好衣裳,看着邢兰将床幔放下,又弯腰要将烛火轻轻吹灭,我刚想出声让她别把烛灯灭了,但下一刻面前已经陷入一片昏暗里。邢兰轻轻走出去,阖上房门。
我翻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