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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了,但媛宁却在这时冷冷地射了一记眼刀过来,方向正是娜丹珠的位置。
淑宁忽然记起媛宁最近几个月都在被人说闲话,她生的是女儿,而娜丹珠刚才说的却是“没有子嗣”,正好把她也骂进去了。淑宁想到这里,扫了一眼四周的女人,心想:想看好戏,不如一起来演吧。
于是她轻咳一声,故意用旁人能隐约听得到的声量“小声”对娜丹珠说:“弟妹,今儿是八阿哥大喜。你怎么当着那么多位福晋、嫂子、弟妹的面说这样的话呢?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还以为你不敬尊长呢。”
“我怎么不敬尊长了?”娜丹珠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正猜测方才五福晋的话和眼光是什么意思?生不出儿子,也别怪别人啊?还是说她要为自家姐妹出头。想到这里,她微微冷笑着瞥了媛宁那边一眼:“生不出儿子就是生不出儿子,自己没本事就别只会编排别人。”她身边坐的以为同样出自博尔济吉特氏地国公夫人却暗暗扯了她的衣角,可惜她不领情,甩掉了对方的手。
淑宁“为难”地看了众人一眼。
摆出一副“你怎么非要让我说出来”地神色,“小声”道:“其他人就不说了。光是令姐,听了你这话。就不知该有多生气,幸好她要守孝,不在这里。”娜丹珠的姐姐,康亲王世子福晋嫁进门已经有六年,别说儿子,连女儿都没有,可不也在这“没有子嗣”的范围内?
她又叹了口气,很“诚恳”地对娜丹珠道:“弟妹固然是有福气的,但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实在不太妥当。你叫别人听了,心里怎么想?知道的晓得你是好意提醒我,不知道地还以为你在炫耀呢。毕竟象你这样的好福气,不是人人都有地。”
娜丹珠气的满脸通红,脸都歪了,不等她说出什么来,坐在附近的瓜尔佳氏便开口了:“呦,这亲妹子嘲讽亲姐姐无子,真真是姐妹情深哪。”这桌上也有女眷在冷笑:“咱们可比不得元孝媳妇儿,三年抱三,真真有福,我们可就比不上了。”“可不是吗?谁不知道元孝侄儿最疼媳妇,媳妇说什么都千依百顺地,连个屋里人都没有。”“当然没有了,用不着啊,谁还能比得上娜丹珠妹子,肚子争气。”
……
众女眷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了,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大多数人眼中都没有笑意。本来娜丹珠要跟淑宁过不去,是她自己的事,她们看好戏就行了,可她万万不该说出“生不出儿子”“没本事”这种话来。在座的人中,一大半家里都是妻妾成群的,不受丈夫宠爱的人很多,能在婚后头两年里怀孕地,不到一半,至今都只生了女儿的,也不是没有,她这一话可算是犯了众怒。
不说最近几个月的话题人物五福晋,皇子正妻中,除了大福晋与三福晋是生产较早的人,四福晋、七福晋都是婚后超过一年才有了身孕,太子妃也是受册封三年才生了个女儿。老一辈里头,还有位无儿无女的庄亲王福晋在。若是在往上数,皇太后和后宫地部分妃嫔也只能算是“生不出儿子”地人,娜丹珠的话,可不是“不敬尊长”么?
或许有的人听了这话,不会当一回事,但那心思重些的,哪里会轻易原谅她?娜丹珠的丈夫本就是个闲人,如今更不可能受重用了。
娜丹珠也回过味来了,但她此时已成了众矢之的,不知该如何补救,连她旁边那位夫人都放弃了帮忙,还暗暗挪开了些。淑宁在边上冷眼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听着众人的讨论,咪了咪眼,嘴角一翘。便自顾自地吃起酒菜来。
最后还是大福晋与庄亲王福晋打了圆场,不过倒是有几位坐在上首的贵人,包括太子妃在内,朝娜丹珠那边看了好几眼。
虽然淑宁算是在这场交锋中占了上风,但事后她心底还是很郁闷的,这古代女人都讲究在婚后头一年怀孕最好,超过一年便会有人催了,若是这时候丈夫还无妾,更是会被人说闲话。虽然她觉得以自己的年纪,生孩子有些早,便一直没有怀孕,也的确很容易遭人指责。
可怀孕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啊?别说桐英与自己婚后起码有一半时间是分隔两地的,就算是住在一起的时候,桐英也为了公事早出晚归,夫妻俩除了新婚那几个月,便只有偶尔几天能松口气。
所以说,这封建社会就是让人讨厌,结婚头两年没有孩子,再正常不过了,为什么那些不相干的人就爱多管闲事呢?
至于说到让丈夫纳妾她可不是那种贤妻,绝不会让步!
不过,桐英会不会有想法?虽然他曾说过不会纳妾的话,但如果她一直没有孩子,他会不会改主意?淑宁不些忐忑不安,想问问桐英,却又拉不下脸来开口,难道要她问“你会不会纳妾”吗?桐英说不定会生气的,怪她不信任自己。
她就这样小心打量桐英几眼,又在暗中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开口,次数一多,桐英也发觉了。问她怎么了,她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桐英见状。便皱着眉道:“难道那些女人又让你为难了?真是,她们怎么就这么爱说人闲话呢?”淑宁摇摇头:“不是这样。是。。。。。。有人说起我们成婚一年多,还没有孩子的事,所以。。。。。。”
“所以你觉得心里难受?”桐英笑了,“这有什么?我们还年轻呢,过两年再生也不迟。我现在整天忙碌。就算有了孩子,我也没空看着他长大,那就太遗憾了。别人那么说,你当耳边风就行了,别放在心上。”
淑宁笑着握住他的手。想了想。还是问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一直没生孩子。你。。。。。。你会不会娶小?”说罢缩了缩脑袋,害怕桐英会怪罪自己。
桐英听了果然大皱眉头:“谁让你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快给我打消了,你忘了我说过的话?我说不纳妾就是不纳,可不是光说着好听而已。”
看着淑宁抿着唇低头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拉她进屋坐下,柔声道:“淑儿,你知道么?我额娘还在时,为了阿玛纳妾的事非常难过。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了大哥和我以后,一年里有半年是卧病在床的,每每听说又有新人进府时候,她便一个人默默流泪。我和大哥在门外偷看到,真地很心疼。”
淑宁虽然听过一些这位婆婆的事,但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便打起精神仔细听。
“那时候大哥要跟着师傅读书练武,我年纪小,便常常陪额娘。她总是对我说,以后娶了妻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委屈,不能喜新厌旧让她伤心,我一直记得很牢。当时阿玛有个侧福晋,十分得宠,出身又高,仗着阿玛宠她,便有意无意地向我额娘挑衅,还对我们兄弟下黑手……”
“侧福晋,是郭福晋还是高福晋?可我瞧你的态度,似乎对她们并没有太多仇恨,顶多是不爱理会而已。”
桐英摇头道:“不是她们,那位侧福晋姓叶赫那拉,如今已经没了,连同早夭的儿子,一起被宗谱除名。她做事太过,一点余地也不留,结果反而背上不名誉的罪名,落得个凄惨结局。你别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她,尤其是阿玛面前,她是个禁忌。”
淑宁连忙点了头,又听他继续说下去:“她在世时,府中争斗厉害,我还差点送了命。原本我总觉得额娘伤心难过,都是阿玛花心的错,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就算不是自愿为人妾的女子,一旦处于那个地位,也免不了要争,而一有了争斗之心,再善良的女人都会改变。若是有了儿女,更是如此。我额娘那么善良柔弱,为了我和大哥,也会使手段。而原本很和气的郭福晋,也会做出……”
他顿了顿,面露苦笑:“我不愿让你伤心,也不愿让别人有机会伤害你,更不希望我将来的儿女遭受我曾经受过的苦,所以我不会纳妾。就算我们将来真的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宗室里没有子嗣的人很多,光是咱们这一支就有不少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些。”
淑宁静静听着他地话,拉过他的手,道:“虽然早有耳闻,但我不知道你小时候遇到这么多事。我不会再多心了,我相信你。”
桐英摸摸她的脸颊,她伏向他怀中,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两相无言。
此事过后,她暂且安了心,不过为了不再听到那些女眷的闲言,她越发减少了社交,专心助理家务。这时腊月已近了,各府第都在准备年礼地事,倒也没引起别人地疑心。
她今年预备送出去的年礼。除了宫里地和京城、奉天两处简亲王府三份是下了重本的,其他的都只是寻常而已,不再象往日那样注重体面与实惠。至于送娘家那份。
她是从拒马河小庄地收益那边出了大头,却是足够风光了。
不过除了年礼之外,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处理。先前她生病的时候,没有多加留意,是罗总管来请示,她才知道府中还有另外四五个人得了同样的病。但却没钱求医。罗总管是想到自己地腿风是女主人帮了忙才有好转的,便想着替那几个人求求情。这才提醒了淑宁。
男女仆役们的生死、升降进退与婚姻儿女,都有旧例可循。但生病却一向不是自己去抓药,便是求主子恩惠才能请大夫来瞧的。淑宁回想起现代的做法,做了些调整,宣布从当月起,每月从账上拿十两银子出来。建立“医疗基金”,专供府中仆人治病吃药用。同时在附近找了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每年给些银子,让他每旬一次到府中为仆役们问诊。
这样做每年不过花上二三百两银子,但对于增加府中仆人地向心力、忠诚度。却很有效。
淑宁仔细想了执行的制度。细细写下来,正检查是否有遗漏处。丫环来回报,说是世子福晋来了。
瓜尔佳氏一进门就大声说:“弟妹近日怎么不去我那儿耍?听说连门都不怎么出?是不是因为上次席上听到地闲话?”
淑宁客气地让座,叫人倒茶,道:“怎么会?我早忘了,只是忙着准备年礼罢了。”
瓜尔佳氏挥挥手:“这些事叫管家做就行了。我看你多半心里还有根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