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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宁问:“好位世子福晋怎么敢这样做?这里头可有她的婆婆,她不怕被人说闲话么?”真珍却冷笑道:“她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了,就算她再孝敬婆母,友爱兄弟,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她是破罐破摔了,横竖她身份摆在那里,宫里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众人对京中之前的传言,均有所听闻都不作声。芳宁想了想问:“康亲王世子那边难道就不说些什么?我听说他为人还不错啊?”李氏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但大表妹那边透露,世子极有可能会将王府的产业分一些给兄弟。”
众人又是一阵黯然,淑宁抬头问:“他们会带多少人出府?又打算添多少人手?”李氏答道:“是说大表妹他们么?大概只有他们一家几口,加上平日里使唤的,还有老侧福晋屋里的人吧?人手是一定要添的,做粗活的,看家护院的,料理车马的,还有照顾大表妹生产的人。”
淑宁点点头道:“这么说,其实人不算很多,四进的院子便足够了,宅子不用太大。使唤的人咱们可以帮忙找,或是从家里或是舒舒觉罗府上调些人去也行。他们要守三年孝,很多地方都不必铺张,倒是省了不少花用。”
芳宁道:“其实……如今再找宅子似乎有些太急了,不如等大表妹生了再说吧?免得动了胎气。”喜塔腊氏却道:“原来他们夫妻也是这么打算的,偏偏世子福晋那边催得紧,而且表妹夫也有些心气,担心大表妹生产后,又要坐月子又要调理身体,不知几时才能动身。”李氏也道:“最要紧的是,老侧福晋要是进了那念经的院,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众人互相对视,心知在絮絮父母都不在京中,娘家族人又未必可靠的情况下,他们已经算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了,不然絮絮那样内向害羞的人也不会贸然提出借钱的请求。于是众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各自回头与丈夫商议,凑出一笔银子来。
淑宁晚上对桐英提起时,桐英很是生气:“那个女人居然做出这种事!棒泰怎么也不拦着?”淑宁忙安抚下他,才慢慢道:“我想着他们在秋俸下来前,手头都会比较紧,所以该多给些银子,你说是给一千还是一千五?”
桐英想了想道:“一千就好了,太多了巴尔图会憋屈的。不过我们可以其他地方帮忙。他们不是还没定下买哪里的宅子么?我记得前海北河沿和西墙缝胡同那边都有宅子出售,虽然旧了些,但收拾一下就能住人。尹总管认得那个经纪,可以压低些价钱,我叫人捎个话给马尔图,让他买一处吧。”
他没有说出这番话的另一个用意,这两处宅子都离地安门不远,康亲王府的几位老福晋,本就是太后宫里的常客,眼下有了守孝的名义,没法进宫。若老偶福晋随儿子住在什刹海边上,太后那里知道了,难免会起意召人进宫说话,到时候那个不仁不孝的儿媳妇,就会成为千夫所指了。
淑宁倒是不知道桐英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那两个地方离贝子府与男爵府都挺近的,来往方便,便答应了。第二天她又叫人传信给拒马河庄子上的王寅家的,让她五月初进京来。
没等絮絮这边的事有回音,简亲王府上先传来了喜讯,伊尔根觉罗氏在十四日凌晨生了个大胖小子,这是雅尔江阿的次子。
礼物早就备下了,一份男孩一份女孩。淑宁叫人抬了男孩那份,随桐英一起回王府去恭贺。才进了内院,便听到女人尖利的说话声,仔细一听,原来是瓜尔佳氏。
桐英与淑宁对望一眼,都微微皱了眉头,心想难道这位大嫂是为了新生的庶子在发脾气么?
不过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却发现事情不像是那样,瓜尔佳氏似乎在为别的事生气:“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又替你生了儿子,你就这样无情无义么?光顾着那个狐媚子和她的小崽子,我表妹如今连诰命都没了,你就不肯帮帮忙?”
只听到雅尔江阿道:“我能帮什么忙?不过是削爵,又没丢了性命。何况这本是他们自个儿造的孽,凭什么让我去掺一脚?!”
瓜尔佳氏正想再吵,雅尔江阿却先发现了桐英夫妻俩在外头:“是二弟和二弟妹么?快进来吧。”
瓜尔佳氏回头见是他们,脸更冷了,看到丈夫笑着与他们打招呼,她冷哼一声一甩帕子走了。雅尔江阿苦笑着对淑宁道:“她今儿心情不好,弟妹别见怪。”然后又热情招呼他们坐下,又要叫人上茶。
但桐英却打断了他:“大哥,大嫂方才说的是什么事?她要你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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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转折
雅尔江阿勉强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也就是那些小心思罢了。”桐英却不肯就此放过:“大哥,我天天在御前当差,朝廷上的事,多少是知道的。你别瞒我,快说吧,难道我分府出去,就不是你兄弟了么?”
这话却有些重了。雅尔江阿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淑宁,淑宁心知他们有正事要谈。照这位大哥的脾气,是不会当着她的面说的,便对桐英道:“你们先聊。我去瞧瞧孩子和产妇。”然后便向雅尔江阿行了礼,退了出去。如果她想知道,回头问桐英就是。
茶水上来后,雅尔江阿摒退左右,关上门,才将事情说出来:“其实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延寿出事,被降为贝勒,袁端削了爵罢了。你大嫂那个姓舒舒觉罗的表妹,就嫁给了袁端,如今倒了霉,你大嫂就想让我向上头求求情,好歹留个正式的爵位,哪怕是奉恩将军也好。”
桐英听了,神色却一点都没有缓和下来:“大哥,若是别的事,我不会说什么,但这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别说他俩素来行事就很不象话,这回也是被人抓了个正着。就算真是情有可原,咱们也不能被搅进去。如今朝廷上的局面,你我都看在眼里,这可不是玩的。袁端他们本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大嫂不懂这些,你不能犯糊涂。”
雅尔江阿道:“我还不知道么?方才我也一口回绝了。只是你大嫂如今只当我是故意抬举缨络,落她面子。我又不好对她说狠话,她好歹还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呢。”
桐英想了想,又问:“大嫂……如今还有进宫请安么?”“有啊,每个月都按时去……”雅尔江阿一顿,望向弟弟,“你是说……”桐英点点头:“若是你这边不肯,说不定她会到宫里去求恩典。上回她妹子与丈夫闹别扭,她不就进宫说过么?”
雅尔江阿眉间打了几个结:“那可怎么办?虽说后宫不能干政,可是……万一皇上以为是我授意的,岂不是麻烦?但总不能拦着她不让去。每月两次进宫请安,已经是惯例了,就算我不让,宫里也会打发人来问的。”
桐英低头默默想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雅尔江阿见了,就催他道:“你有主意就快说。在大哥面前还顾忌什么呀?”桐英却苦笑:“只怕我说了出来,大嫂以后更恨我了。”顿了顿,他道:“其实也不是不能拦。大嫂头一胎生产是就有些风险,近日想必也是心情烦躁不安的。为了这次生产能顺利,最好能让她静心养胎,别再出府了。这也是为了子嗣着想,宫里知道了,应该也能谅解吧?”说完又是一脸苦笑。
雅尔江阿却眼中一亮:“哎,我怎么没想到呢?没错!不但不能再让她随意出府,连来探视的人都要尽量少见了,免得听到什么叫她心烦的消息。我叫总管多安排几个晓事的人守着她,以防再出差错。”他使劲儿的拍着桐英的肩膀:“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总有好主意。”
见桐英仍是一脸苦笑,他见了便收起脸上的笑意,缓缓劝道:“你别担心你大嫂那边,我不会告诉她是你的主意的。她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风险,总想着为娘家人多扒拉点好处罢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桐英轻轻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大哥,你别嫌我啰嗦。虽说我们与太子那边近些,但也别粘得太紧了。皇上对太子……自然是好的。但若太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自然不会吃亏,倒霉的却是他身边的人。我们家是铁帽子王,已经贵不可言,只需要老老实实做事,这王位就是稳稳当当的。但若出了什么差错……大哥,你别忘了二伯,别忘我们家的王爵是怎么来的。”
雅尔江阿渐渐放下手臂。站着不说话。
桐英继续道:“大哥。这话我也不是头一回说,你和父亲大概都不大听得进去。但是,你是我大哥,我总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雅尔江阿过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二弟,若是从前,你对我说这话。我多半是听不进去的,但如今……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桐英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最好不过了。对了,我还没看过小侄子呢。快带我去瞧瞧吧。”雅尔江阿重新换了笑脸,道:“差点忘了。快来,你不知道,这小子可有趣了,长得忒像我……”
当桐英与淑宁重新坐上自家地马车。往贝子府方向走时,淑宁问起方才他与雅尔江阿地话。桐英却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嫂子娘家的姻亲犯了事,想让大哥帮着说说情。大哥不肯,才闹起来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淑宁听了却有些疑心。事情真有这么简单么?但看到桐英不想再谈这件事。她也就不再问下去。
回到府里已经是掌灯时节。吃过饭后,夫妻俩正在屋内说些闲话,尹总管来报说:“夫人先前叫银楼打地东西,已经送来了,要不要验一验?”淑宁忙让他送过来。
桐英不知是什么。等尹总管把东西送来,他才发现那是十几盒银器。当中有三四十个银锁,一百来个银锞子,还有银项圈银镯子银帽饰之类的。连风帽扣都有几个。做得很是精致,很多都刻了吉祥话在上头。
他一脸惊异:“你叫人打这么多做什么?送给小侄子的么?可今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