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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忙放下笔走到窗边望着,原来是素馨在临渊阁那边叫自己,扬声问是什么事,素馨却道:“太太请姑娘过去正院吃午饭呢。”
原来已经是中午了么?她抬头望望云层中的太阳,果然已到了头顶了,忙转身收拾好东西,看到那砚,迟疑了一下,便拿纸包了,连那两支旧笔一起带回了自己的书房。
换了一身衣服,淑宁来到正院,氏与真珍正在说笑,回头看到她,便问:“你去哪里了?怎么这许久不见人?”
淑宁忙道:“只是到园子里逛逛,走得累了,便在水阁子里歇了一会儿。累额娘与嫂子久候了。”氏摆摆手,扬起手中地信纸,笑道:“瞧你哥哥的回信,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还连夜找上司讨假,若不是兵部正忙,人家不肯批,他早就飞奔来了呢,眼下只好等休沐日了。”然后又指指边上的六如:“连这丫头都送过来了,若不是二嫫拦着,他连马三儿家地都要派回来呢。从小到大,他还没这么慌张过。”
淑宁接过那信看了,也忍不住笑起来。真珍推了她一把,道:“你哥哥不过是一时欢喜得过了头,才会犯这糊涂罢了,你笑成这样做什么?”淑宁睨她一眼,翘起嘴角:“我笑话哥哥,你心里不自在了?莫不是心疼?”真珍臊了,捶了她几下。
这时贤宁飞快从屋前奔过,叫着“我要当叔叔了”、“我要当叔叔了”,小宝在后头追着喊“不要跑,回来吃饭”,两人绕着院子跑,闹成一团。小刘氏喘着气进屋,叹道:“姐姐,贤哥儿还是交回给你管吧。”氏抚抚额角,走到门口大声喝道:“贤哥儿!不许再闹了!再闹就不许你吃饭!”
贤宁停下脚步,后面小宝一时没刹住,差点儿撞上。两小子见氏板起脸望自己,忙站好了低头认错。贤宁一见氏脸色放缓,便挨过去撒娇道:“额娘别气,额娘别气,我是太高兴了。我要当叔叔了!”
氏似笑非笑地对他说:“你整日跟个猴子似的,有你这样的叔叔么?没得叫人笑话。”贤宁嘟起嘴,小声道:“我听话就是。”氏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指了指雨歌:“跟你的丫头下去洗手换衣裳,瞧这一身的泥!又跑池塘那边去了吧?”贤宁傻笑着下去了。小宝偷偷看了氏几眼,又去瞧自个儿的母亲。小刘氏叹道:“还不快回屋去,你当自己身上干净呢。”小宝忙向各人行了礼,匆匆去了。
氏回到桌边坐下,才笑道:“昨儿已经闹了半天,今早上吃过饭,又开始闹了,没得叫人头疼。”淑宁问:“难道小宝不是跟着杨先生读书么?怎么让他跟着贤哥儿胡闹呢?”小刘氏不好意思地道:“因着这件喜事,整个别院都喜洋洋的,我便求杨先生放了一天假,让孩子们松乏松乏。”
淑宁想了想,道:“就让弟弟们玩一天,也没什么,只是如今贤宁已经不小了,当初哥哥在他这个年纪时,已经正经拜先生了呢。眼下对贤宁也要严些了。”氏点头:“这话说得是,明儿就让他跟杨先生学去,省得他在家里吵得慌。”
素云过来说饭已经摆好了,氏便招呼众人过去坐下,又让人催孩子们快来。待吃过饭,众人各回自己的院子,真珍也回院午休去了,氏才唤过女儿,道:“我有事与你商量。我本来打算在这里留几天,便要到保定去了。但眼下你嫂子怀孕不到两个月,我不放心,打算留到满四个月胎儿安稳下来再说,那时已是腊月了,索性过了年再去。但你嫂子现在的情形,不好多劳神,我又要照看她,刘姨娘要顾着你两个弟弟,都没空闲。这别院的家务和产业,恐怕还要你多费心,你便再辛苦些时日吧。”
淑宁忙道:“额娘说的什么话?这本就是我份内事,何况又是素来做惯的。”她顿了顿,又道:“趁这个机会,我也有事与额娘商量,就是关于家里产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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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四、开源(上)
退所有下人后,淑宁关上门,拉着母亲到左房里坐下来:
“这些年我帮着额娘管家,心里对家里的钱财多寡也有点数。虽说当年在广州得了不少银子财物,但回京后丁忧三年,购置了房山这边的宅院田产,那边府里,也前前后后投了五六千两下去,虽说多少有些进项,但总归是出多进少。如今阿玛做的是清水衙门的官,将来要再往上时,少不得要花些银子。哥哥这边要生孩子,要晋升,两个弟弟又要进学、娶亲。仔细算来,咱们家实在算不上宽裕。若是阿玛额娘一味为我的体面着想,办了丰厚的嫁妆,反而使家里打了饥荒,叫我于心何忍?所以我想着,能省就省,现在我既接过家务,干脆想个法子给家里再添一两个进项。我自知才能平庸,挣不了大钱,但只要能得上两三千银,便能帮上不少了。”
氏微微一笑:“两三千银,可不正是十顷地加个小庄的价么?看来,你瞧过你阿玛和我商量的嫁妆单子了?”
淑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在桌面上放着,我也只是不小心看到……”
氏微笑道:“不妨事,难得你有这个心。不过,额娘觉得你太小看自己家了。我们家平日用度本就节省,靠着府里,又少与别家应酬往来,花费其实不多。更何况,我们在广州得的钱其实比你想的要多。”
她喝了口茶,才缓缓地道:“其实当年我们得的财物,有许多是绸缎瓷器玉石之类的,连银子在内少说也有七八万两。回京后,这些年花的银子。数来也就两万左右。但房山地产业,至今年份虽短,前前后后却也有一万多两进项,加上广州那边的分红,这一进一出,还略有盈余,再拿出两万来给你做嫁妆,其实并不手紧。更何况,从广州带回来的东西,有很多直接就能用上了。这可不就省了一笔么?”
淑宁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原来自家是那么有钱的吗?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还以为当年得的有三四万就不错了呢。
氏看着女儿吃惊的样子,抿嘴笑着继续道:“再说,你大伯母那边给的首饰、衣料、古董字画之类的,也值好几万了,又给我们省了一大笔钱。我本就预备下不少首饰器物衣料药材香料什么的。仔细说来,单论首饰,我们还要准备的,其实就是几串朝珠、手串、镯子、耳坠、戒指、钿子和坠角之类地零碎东西,大头是在家俱、衣裳、料子毛皮这几样上。这样一来,只要一万五千两。就能办得很体面了,再花五千两买田产和小宅,包管谁也不会小瞧你。所以我先前才叫你不必担心。”
淑宁听得呆了,原来要这样算的,不过,她还是希望出一份力,两万两也不是小数目,能在三年间捞到七八万两财物的肥缺,毕竟不是常有的,能省还是省些好。
她道:“即便如此。我还是想给家里出一份力,能省下三两千也是好的,就当是为了弟弟和小侄儿着想。”
氏笑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哪有姑娘家给自己挣嫁妆的?从没有过这样的规矩。”
淑宁道:“规矩也是人定的。而且咱们不说,有谁知道?再说了……”她眼珠子一转,笑了:“既然是我地陪嫁。让我去挑去管,不是更好么?横竖将来我过了门,那也是我的私房,心里有数些,也不至于糊里糊涂地任底下人摆弄。”
氏若有所思:“这倒也是……”她想了想,瞧了女儿几眼,笑了,看到女儿一脸奇怪的样子,才道:“我家淑儿就是跟别家姑娘不一样,说起陪嫁、嫁妆还有过门什么的,也是这么大大方方的,不象别人那么扭捏。”
淑宁微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额娘怎么这样说?好像我脸皮很厚似的……”其实也就是谈论自己结婚时带什么东西到新家去罢了,有什么好扭捏?
氏笑道:“我觉得这样才好呢,不管什么人到了咱们家,都是大大方方、欢欢喜喜的,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她想了想,合掌道:“就这么办吧,咱们家的产业暂时交到你手上,你要开源也罢,节流也好,都由你作主。只是我在这里一日,你做什么事都要让我知道,支出超过两百两银子,便要先报给我点头,如何?”
淑宁忙应了。
事情已定,她便趁母亲午休的时间先回自己的院子里,不过不是去休息。她从梳妆匣子地倒数第二层拿出一串钥匙,用其中一条打开卧房里间大箱柜右边第二格抽屉上的锁,取出一个紫檀木的小箱子,又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上头的锁,拿出一叠银票来。
这些都是她近年积下地私房钱。在他他拉府里,她每月有二两月钱,但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个人零用,不过是买书、护肤品和些零碎小东西,选秀前那一次脂粉的大支出,还是公中出地钱,所以积下不少月银。连同逢年过节长辈们给的红包,还有广州仙客来的分红,她居然也攒下七百多两银子。为了省事,她早已叫人帮着把其中六百两换成了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如今要给自己办嫁妆,少不得还要拿出来作点小投资。
她数出十张银票来,折好放进一个荷包里,方才将箱子收拾好,重新锁进大柜,然后便挨在床边略养了养神,过了半个时辰,便重新到正院里来。
下午氏带着女儿听长贵夫妻与顾全生回报别院近况。先是长贵,他说了今年头三季别院的收入与开支,男女仆役数目,病死了一人,又添了三个新生儿,丧钱喜钱的发放以及后续事项,还有问过主人意思后在花园西南角上挖了个大地窖,又用挖出来的泥在后院盖房,现在工程只完成了三成左右。为了避免吵到少奶奶真珍,现在已经停工了,烧好的砖都放在西边的瓦房里。
接下来是长贵嫂巧云。她先说了今年该婚配地丫环小厮有几人,有几个已经有了意愿,氏便让她去安排,腊月里就给这些人成婚。巧他人谢过后,又说起她们针线房最近几个月做的褥子子、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