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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令她心中欢喜的,是她与桐英的婚事最终定下来了。虽然桐英回京后,一直在兵部忙碌,又因为礼教规矩等缘故,两人无法相见,但她偶尔收到他的只字片语,心里也是甜滋滋的。佟氏要她回房山,虽然少了通信的机会,但她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觉得若是在房山,只怕更容易与桐英见面。毕竟在京里,她只能住在他他拉府中,而桐英要进府,必须经过重重关卡。相比之下,房山就自由多了。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桐英不知几时才有空闲离开京城。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房山别院的门口。长贵早在大门前候着,进了门,小刘氏笑着迎上来,贤宁挣脱了母亲的手,冲上去与小宝抱成一团,两小子嬉闹着。佟氏被他们吵得头痛,大手一挥,让他们自个儿玩去了。
还没等坐下说话,淑宁便留意到真珍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些晕车的迹象,觉得很是诧异,忙禀告了母亲。佟氏见了媳妇的脸色,也吓了一跳,忙叫长贵快去请大夫来,又让丫环们快扶真珍到端宁房里躺下休息。淑宁回自己小院找了药油来,给真珍擦了几滴,看着她脸色似乎好了些。
过了半个时辰,大夫来了,诊治的结果却让众人又惊又喜。
真珍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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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三、秋日
宁一大早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她下床收拾床铺后上夹棉袍,便坐在梳妆台前,打开花梨木镜匣,拿出几瓶彩坊出产的护肤品来。
先用玫瑰水拍了拍脸颊,再打开雪花膏的小瓷盖。说起来,这雪花膏据说是用动物油脂加珍珠末、霜等几种药材做成的,秋冬季节使用最是滋润。这一小瓷盒大概只有八毫升左右的份量,便要卖一两银子,而且保质期只有两个月。
她挖了一点雪花膏在手心里,细细在脸上匀开。总算回家“自己家里”,又不用见“外人”,她也没必有给自己的脸增加负担,因此并不打算涂脂抹粉。待抹完脸,她便对着镜子自行梳了头,又在辫梢处缠上红头绳,往镜匣里瞄了几眼,挑了一朵粉红的小花,再戴了一对轻巧的耳环。
素馨进来道:“姑娘饿了么?南厢已经摆下早饭了,今儿太太说要在少爷屋里陪少奶奶吃,因此叫各院自己吃早饭呢。”
淑宁点点头,随她到了南厢,炕桌上果然已经摆了许多食物。虽然天气还没冷到要烧炕的地步,但炕上已经铺好了棉褥子。
早饭很丰盛,有羊奶、鸡蛋、糖蒸酥)。|腾腾的红枣茶,份量足够四五个人吃的。淑宁瞧了那酥)。。馨,见她已经在傻笑了,忍了忍,略弯着嘴角道:“有那么多东西,干脆你们几个也一起来吃吧。”素馨一阵欢呼,忙跑出去叫人了。
三个丫环在地下摆了小桌和矮凳,素馨先行礼道:“谢姑娘赏。”便笑嘻嘻地将最爱吃的酥)。:。思地取了枣泥山药糕。扣儿也红着脸拿了糕点和鸡蛋。
淑宁慢慢吃饱了肚子,又喝了一大碗热奶下去,全身暖洋洋的。她对素馨她们说:“今儿是回来头一天,只怕厨房那边是要显显本事呢,跟他们说一声,以后早饭用不着这样麻烦,羊奶加饽饽,或是米粥加点心就好。”
素馨应了,又问淑宁今日要做什么。淑宁想了想,蔡先生已经离开了。用不着上课,难得有闲暇,轻松两天好了,便说她要去逛园子。素馨听了,偷偷与冬青两个递眼色,淑宁暗笑,道:“今儿天气不错,难为你们在京里拘束了那么久,回头吃完了,就出去玩吧。只是别闯什么祸,叫人告上门来。”素馨忙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然后便与冬青商量起要先去看哪位姐妹。扣儿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低下了头。
淑宁嗽了口,便往隔壁端宁的院子里来。这个院子虽然比她住的要大些,但还是有些小。端宁成了家,两口子地下人不可能都住得下,现在只有真珍在还罢了,要是端宁也回来住,身边的丫环婆子就必定有人要搬到后院去。本来氏还打算打掉北边的墙扩建的,但真珍怀了孕,需要静养。只好将计划推迟。
没走几步,便听到几个丫头在争吵,淑宁皱了皱眉,似乎是七喜八福两个出门时撞到一个别院丫头。反倒拉着人不肯放。她见状扬声道:“大清早的,吵吵嚷嚷的成个什么样子?还不快住嘴!”心想大概是那两个丫头仗着真珍怀孕,想要在新地方立威。才会趁机抓着人不放。
七喜八福两个一见淑宁,忙松了手,但还是有些不服气。淑宁只淡淡地对那别院丫头道:“去做你的活。”那丫头福了一礼便快步走开了。七喜八福欲要争辩,淑宁却盯着她们道:“我们家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你们只要记住自己的本份,别丢了你们主子的脸面就行。”然后也不多加理会,径直走进院子。
七喜八福对望一眼,扁了扁嘴。她们到这家已有些时日,深知这位姑娘不是能随意糊弄地,只好作罢。
淑宁进门,正好看到氏要真珍再喝一碗羊奶,还道:“多吃些对你身体有好处,对孩子也好,你如今要吃两个人的份量,可不能还像从前那样只吃一点。”真珍推辞不得,只好勉强灌了下去,便再也吃不动了。
淑宁请过安,便笑吟吟地看着这婆媳俩一个逼着吃一个避着吃的情景。真珍偷空嗔了她一眼,她才劝母亲道:“额娘别逼嫂子了,如今在自己地头上,肚子饿了再叫人做就是,我看厨房那边正等着大展身手呢,更别说还有点心之类的。要是一时吃得多了,回头嫂子说不定会吐出来,那不就白吃了么?”氏想想也是,便不再强求。真珍暗暗松了口气。
氏对女儿道:“你今早喝过羊奶了么?天气冷的时候,果然吃这个最好。我已经叫人再买两只羊去了,原来那两只不够,年纪又有些大。”淑宁点头道:“这话不错,多买几只吧,以后不光是我和嫂子要喝,连额娘、姨娘和弟弟们也要喝。男孩子多喝这个能长高些,身体也会更好。”
氏想想也好,便答应了,又回头嘱咐起真珍怀孕的注意事项。淑宁见真珍有些心不在焉,还以为是因为老妈啰嗦了一遍又一遍的缘故,后来才发现不是,因为真珍总是朝外头瞧,似乎在等着什么,然后又情不自禁地摸摸小腹。她眼珠子一转,便猜到了一些:“嫂子,你是不是要等哥哥的回信?想知道他接到喜讯后会怎么想?”
真珍脸一红,嗔了她一眼,低下头不说话。氏不由笑道:“到底是小夫妻俩啊,你别着急,如今还早呢,就算端哥儿那边一早派人出发,起码也要过了巳时才能到,你现在就开始盼的话,今早可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真珍不好意思地笑了,在一边侍候的九儿便上来说了许多凑趣地话,惹得众人笑个不停。淑宁停下了后,瞧着母亲还有许多事要叮嘱嫂子,便辞了出来。往园子方向走去。
说起来,她上一次到这个园子,已经是去年九月初的事了。虽然今年选秀前曾回过房山,但当时有事要忙,天气又不好,压根儿就没闲功夫来游园。事隔一年多后,重新踏上这个园子地土地,她有一种非常怀念地感觉。
眼下已是深秋时节,园子里花木都有些衰败。陶然亭边种的半亩菊花,只有一半还开着。水面上的荷叶俱是残枝,倒是林子里和山坡上的树还有些绿意,如果天再冷些,梅花大概就要开始结蕾了。
她沿着长廊走过观澜亭与凌波台,又上了山。小路上静悄悄的,旁边的草丛已泛了黄,偶虫子小蛇在路边一闪而没,吓得淑宁心下慌慌,忙蹑了过去,然后快步飞奔到守林人住的屋子前。才松了口气。
她与守在那里的老伍头打了招呼,又聊了几句。方才闲闲从另一条小路下到水边,踩着吱呀直叫的竹桥,往枕霞阁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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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她与桐英最常见面地地方。
阁中很是冷清,到处都盖着薄薄地灰尘。可能是因为主人大都不在,这里又久不住人的关系,底下人来得没以前勤快。看这灰尘的厚度,起码也有三四天没人打扫了,墙角开始结起蜘蛛网,室内地空气也有些浑浊。
淑宁也不知道是怎么起的念头,转身便到阁后放杂物的小房间里取来扫帚抹布水桶等物。着手打扫起水阁来。她先是打开窗子通风,又将两层屋子都扫了一遍,清掉蛛网,然后从小湖里打了一桶水。将桌椅书架都擦试干净,二楼地床铺布幔等东西都收拾整齐,再到阁前的小花圃里剪了几枝菊花。拿过一只青釉瓶子插上,从阁后来到水闸处,取了净水,灌进瓶子里,然后将它放在窗前。
秋风透过窗户吹进屋子,原来的灰尘气味都消失不见了,空气中只散发着淡淡的菊香。淑宁洗干净手,坐在案前,打量着干净地屋子,心中微微泛着喜意。
案上的文房用具有些乱,她随手整理过,才发现那方刻着兰竹地松花砚不是自家的东西,应该是桐英忘在这里的,仔细瞧了,笔架上的两支半旧毛笔,也不是她家素日光顾的京城松竹斋与房山南山阁的出品。
她拿过那砚台细细摸挲着,又捋了捋笔上的毫毛,心中一动,取了清水,从匣子里选了一块墨,慢慢地在砚上磨起来。待磨出小半坑墨,便取了其中一支笔,蘸满墨汁,展开一张纸,想写些东西。
想什么好呢?她回想起带回来的行李中,还未取出的那幅红梅图上的题诗,便在纸上写起来。待写了两回,她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模仿了桐英地笔迹,字字都向左倾斜着,竖勾不明显,字与字之间还挤得很紧。
她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忙重新蘸了墨,用自己平日的笔迹再写了几遍,脸上才凉下来。但写完了,她又忽然想到:我究竟在做什么呀?脸便又热起来了。
正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忙放下笔走到窗边望着,原来是素馨在临渊阁那边叫自己,扬声问是什么事,素馨却道:“太太请姑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