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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留下的。问得紧了,那人才终于招供是他拿的,但东西已打碎了,碎片也丢进了池塘。若要赔银子,他却赔不起。
淑宁见他目光闪烁,猜那小瓶多半还在,便道:“赔不起么?那就分期还上吧。你一月是六百钱吧?每月扣五百,在扣完八十两银子之前,除了三餐食宿、一季两衣之外,不许你领赏,不许你出门,什么时候把钱扣完了,再撵出去不迟。”
那人顿时傻了眼。往日这种情形,要么是挨板子,要么是撵人,他本就打着拼上几两汤药费的主意,等出去了再把瓶子卖掉,自己已赚了。要按三姑娘这做法,可得十几年功夫,那瓶子只怕早被人吞了,自己没捞到好处不说,还要白做工。
他终于还是乖乖招出藏瓶子的地方。淑宁一边派人去找,一边让人把这仆役送到管仆役的李氏与芳宁处,正好落在要找机会立威的李氏手中。
这件事后,伯爵府中的人再不敢小看三姑娘,那些偷拿夹带的也收敛了,生怕好处没捞到,还要白受罪。淑宁管了几日,居然只打破了两只碗,丢了一个杯子,器物损失还不到旧年的十分之一。
那拉氏听说后,叹了一口气:“有本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好,你若有她一半管家的本事,我也就不必操心了。”
婉宁在边上低头听着,小声嘟囓了几句。那拉氏也不在意,道:“别管人家了,额娘厚着脸皮给你寻来那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珍惜,这回要是不成功,咱们就要死心了。”婉宁一凛:“是,额娘放心。”
原来那拉氏这次宴客,费了许多心机,请了二十几位官家女眷,本人或是家中近亲是宫中常客,而且是常给太后请安的。这都是为了让婉宁重拾“京师明珠”的美名,让她再度成为闺秀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宜妃那边露出的口风不好,那拉氏也不会用这种拐了几个弯的法子。
很快,就到了正日。全府人一大早就都起来了,为今日的大事做准备。
淑宁梳洗整齐,先是穿着素色衣裳随家人一起拜了祖宗,仪式结束后,才回房去换了鲜亮服饰。她穿的是那件绣兰草的粉色旗袍,外头套了米白的马甲,显得淡雅许多。头发梳成光溜溜的大辨子,发尾系了彩色丝绳,鬓边别了朵珠花,耳上挂着珍珠耳环,手上戴着一对翡翠镯子,脸上一点脂粉不施,显得十分青春可人。
回前堂的时候,她在半路遇上芳宁,见对方穿了一身水红的袍子,头上也戴了些簪环,倒也华丽。两姐妹对视着一笑,手拉手往前头去了。
今天的婉宁却着实艳冠群芳。一身海棠红的袍子,上头绣了百蝶穿花的图样,头上点缀着几样宝石发饰,俏脸薄施脂粉,眉山远黛,秋波盈盈。淑宁还是头一回见如此美丽的婉宁,忍不住在心中暗叹,其实她更适合这样明媚鲜艳的打扮。
席间婉宁仪态优雅,礼数周到,言语斯文又不失俏皮,赢得女客们的一致好评。淑宁与芳宁絮絮坐在一起,却感觉到几分冷意,因为她的旁边,正是同样盛装打扮的媛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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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席间
宁今天一改先前华丽的装扮,只穿了一身湖蓝色的缎着几处花草。身上头上一应钗环簪,俱是简单而贵重的,脚下穿着花盆底,显得她格外雍容端庄,举止娴雅处也一点不输婉宁。说话轻声细语,笑容甜美却很矜持,表现出十足十的大家闺秀形象,在众人面前一亮相,便大获好评。直到明艳动人的婉宁出现为止,她一直是宴会厅中的焦点。
婉宁出现后,她虽笑容不变,表情也非常温柔,好象与婉宁只是不太亲近,但仍是好姐妹的样子。只有坐在她身边又熟知内情的淑宁等姐妹,才察觉出她身上散发的冷意。不过淑宁无意再涉入二女的纠纷之中,因此仍旧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与芳宁絮絮说话,偶尔也跟婉宁和媛宁聊两句。
眼看着夸婉宁的女客越来越多,媛宁的寒气也越来越重了,淑宁忍不住看了她几眼,她察觉了,便微笑着问淑宁:“三姐姐,你老看我做什么?”
淑宁迅速找了个借口:“没什么,只是觉得四妹妹这身衣裳怪好看的,不知是谁有这样好的手艺?”
媛宁笑笑:“这是正阳门外新凤祥裁缝铺做的,他们的手艺一向很好,三姐姐也去试试?”
淑宁有些疑惑地问:“原来是店里做的,可我记得彩坊不是有做衣服么?怎么四妹妹反而找了别家?”
“那个早就没有了,如今只是卖胭脂头油护肤水之类的东西。”媛宁漫不经心地道。“反正赚不了什么钱。咱家如今也不在乎那点子蝇头小利,若不是内务府那边指名要采买,我额娘还想把铺子关了呢。”
淑宁早从父母那里听说过,二伯兴保如今升了内务府郎中,爵位也升了轻车都尉,若是不论等级,也算是与众兄弟们平起平坐了。酒楼茶楼地生意如今已退居二线,二房手上如今最赚钱的产业。是去年新开的几家当铺。如今二伯夫妻都自许是个人物。加上索绰罗氏与媛宁每月都有机会出入宫闱。穿戴行事便改了往日的暴发户习气,十分注重“身份”。
淑宁望望邻桌一幅端庄贵妇人扮相的二伯母,没说话。但媛宁却又加了几句:“三姐姐喜欢我这件衣裳么?那新凤祥是老铺了,许多达官贵人都爱上那里做衣裳,三姐姐明年要选秀,还是找它吧,老裁缝手艺信得过。又知道规矩,不会把衣裳做成一团花,埋没了大家闺秀的身份。”说着还向婉宁那边瞄了一眼。
婉宁脸色有些难看,只装作没听见,但已有客人察觉了,这时媛宁又“醒悟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向她赔不是:“真对不住,二姐姐。我不是在说你。”婉宁脸上更难看了。好不容易才把怒火生生压住,有些扭曲的五官也恢复了原状,她摆出一幅笑脸道:“我方才没听清。四妹妹说的是什么?”
媛宁甜甜一笑:“二姐姐没听见就算了。”然后又转头去跟淑宁说话。婉宁咬咬牙,继续跟客人们聊天,却没留意有人看到了她方才地表情。
媛宁与淑宁聊了几句,觉得无趣,便吃起了小菜。淑宁暗暗松一口气,无意中望见坐在媛宁另一边地嫣宁皱着秀气地眉头,便问她怎么了。嫣宁小声说:“三姐姐,我冷。”淑宁默然,便起身向席间诸人告了声罪,拉着嫣宁的手出来了。
一走到僻静处,嫣宁就长吁一口气道:“现在暖和多了,三姐姐,方才我在屋里真难受。”淑宁心想:难不成小孩子心思单纯,更容易察觉不好的东西?她对嫣宁道:“要不要更衣?我们去寻你奶娘吧。”嫣宁点点头,淑宁便带着她到女仆们听差的地方找到她奶娘,交待对方给堂妹加件马甲,然后等她们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在附近闲逛。
才转过两座屋子,她就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两个女客,似乎有些眼熟,本来打算径直走过去的,却冷不防听到“武丹将军家的小姐”这几个字,便悄悄躲到廊柱后,听她们在说什么。
当中一位夫人似乎有个刚成年地儿子,叹道:“我那臭小子,说定要娶个绝色,我先前给他选了多少门好亲事,他都一一推了。那位将军小姐,虽说是个美人,但有风声说皇上会给她赐婚,多半没希望了,他还整天上门去打听人家小姐几时回京,真叫人头疼。”
另一位夫人劝她:“京中的大家闺秀,长得绝色的也不是没有,这里府上的两位小姐,就是难得的美人。大侄子的婚事,其实也不难解决。”
淑宁听得一阵紧张,莫非她指的是自己和婉宁?婉宁就算了,自己算什么美人啊?
第一位夫人道:“你是说穿红的那位,和穿蓝地那位么?地确是美人,穿红那位更是绝色,只是我听说她还没选过秀呢,只怕我儿子没那福气。”
另一位道:“怕什么,那位二姑娘年纪不小了,明年选不选还不知道呢。若是不选,岂不正好?”
第一位夫人长长地“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两人就谈起了别的闲话。
淑宁一头冷汗地悄悄离开,原路返回,等看不见她们了,才松了口气。看来真珍姐那边的追求者真多啊,不知赐婚旨意下来后,会有多少官家子弟把老哥当成眼中钉?
她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被人从后头重重拍了一下肩膀,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却是宝钥。
宝钥眨着大眼,笑着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屋去?”淑宁道:“我五妹妹有些发冷,我带她出来找奶娘,如今正等她呢。你在这里做什么?”宝钥道:“出来透透气,今儿席间一个合得来地人也没有。净是些不熟地,表姐又没来。”
淑宁忙问欣然的近况。自从欣然出嫁后,她便只在富察家见过对方一回,平时只是偶尔通信,看样子应该过得不错。
宝钥抿嘴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表姐有小宝宝了,如今正在家里养胎呢。”
淑宁不禁为欣然感到高兴,忙道:“她如今可好?我过些天就去看她,只是怕王府的大门不好进。”宝钥道:“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她如今住在陪嫁的那座宅子里。是前两个月才搬过去的。”
原来欣然嫁进原惠郡王府后。虽然因为嫁妆丰厚、出身高贵以及品性正直,颇受人尊敬,王府的人也没怎么给她气受。但那府里人口众多,经济方面又有些局促,难免会有些事非。欣然一概不放在心上,只是安心做贤妻,反而是伊泰心中过意不去。加上他们夫妻二人。连同原本服侍伊泰的和欣然陪嫁的四个丫头,十口人住在一个小院里,十泰一确定妻子怀孕,便马上派人把那闲置地小宅整理妥当,禀告父母说,自己地孩子出生后没地方住,而且弟弟即将娶妻,家中房屋不够。愿意搬出去腾出屋子给弟弟。父母一点头。他便带着妻子和仆役直接搬进了小宅。如今欣然自己当家自主,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淑宁听完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