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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霖兄弟不是和亲,而是娶了大兴国某位王侯重臣的女儿,此时定会多出不少助力,而不像现在的自己,家国遭难,自顾不暇,根本没办法帮助墨家,而越国也鞭长莫及,一时半会儿也管不到这边来。
“就算与二叔定亲的不是越国公主,咱家出了这样大的事儿,人家若是退亲,咱也没有办法吧?”暖阳忍了忍气,故意微笑着说道,“不过,现下花容在啊?她的叔父邓守义是京都知府……”
“叔父虽是知府,在京都这样的地方又算得了什么?哪里帮得上忙?”花容连忙仰脸插话,脸颊上还挂着惹人怜惜的泪痕。
其实,暖阳又何尝不知?她只是借此回应杨氏罢了:“谁说帮不上忙?大少爷这案子定得不清不楚,若令叔父能去刑部堂前击鼓鸣冤,要求提案重审,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呢!”
“……”
这话听上去不错,可这其中曲折,谁又知道?想扳倒墨铭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的,有多少双,有多大力量……邓守义一个小小的京都知府,又怎么敢以身犯险,触这样的霉头?
杨氏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听出来暖阳实际上是在提醒她,就算墨家兄弟真的跟京中世家联姻,大祸临头,也不一定真的就有人来管,却不愿意就此认输,手上便用了些力气,把花容捉得更紧:“你叔父若能让老大沉冤得雪,官复原职,我便做主提拔你做长房的平妻!”
暖阳气得几乎翻了白眼。
花容虽然有些动心,却知道以叔父之能,若能做到这些,简直难比登天,说不定还因此惹祸上身于本心来讲,她虽然只见过墨铭两次,心里对他却是极喜欢的,哪怕是做妾,也愿意倾尽自己所有的本事讨好他,得到他的专宠,甚至像杨氏说的,做他的平妻,可是,今天早上他令暖阳逼自己喝那汤药的事儿还历历在目,让人心有余悸,花容甚至有些灰心,觉得自己这是想得到他的喜欢,实在是太难了。
更何况,她来墨府的目的是要帮助父兄回京,而不是为了些没希望的事儿押上叔父的官职啊!
她衡量了老半天,见杨氏满眼渴求的看着她,只得做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点头答应道:“好,只要能出门,花容立刻回邓府去求叔父!”心里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好!”杨氏得到花容的许诺,身上立刻有了力气,想扬声让门口的小丫头去打听打听前院的状况,才想起这次抄家,不但抄走了金银财物,连丫头婆子等下人都被锁进几间屋子里,像待宰的牲畜一样等候发落呢。
杨氏看着从前丫鬟林立、满室华光,现如今却空空荡荡的沐华居,想起陪伴自己几十年的梁妈妈和像自己的手足一样的莺儿等人,再看看此刻陪伴自己身边的暖阳、花容、远远的立在一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湘湘和被关妈妈抱在怀里的灵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还好那位面色稍黑的军爷通些人情,留下灵儿的奶妈照顾灵儿,不然,只怕这不足百日的孩子要受更大的委屈了。
直待掌灯之后,墨铭三兄弟才一同来沐华居拜见杨氏,杨氏见墨铭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施礼,所有的伪装的坚强立刻土崩瓦解,难得的招手叫他上前。
墨铭的眼睛也有些发红,几步走到杨氏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拜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求母亲责罚!”
杨氏哪里还顾得责罚他?见他虽然褪下官服,却仍旧生龙活虎,没受伤没缺胳膊少腿,就已经深感安慰,扬臂抱住墨铭的头大哭起来,直哭得一屋子人都跟着抹眼,都上前劝慰杨氏,就连从前混不吝的墨炎都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不少,倔强的小脸紧绷着,乌黑浓密的双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用那双因毫无顾忌的习武而生了一层茧的小胖手轻拍着杨氏的后背。
“母亲,咱一家人都好好的,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您放宽心。”墨霖安慰道。
墨炎也紧跟着说:“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母亲,”墨铭等杨氏哭得差不多了,才扶起杨氏安慰道,“六王爷念在和父亲的交情上,留咱们在这府里再住一夜,明日一早就有官差前来,押送咱们全家去妙林。您好好休息一晚……”
“别家流放,哪有这样的宽厚?”墨霖见杨氏脸色戚然,连忙伸手拍了拍墨铭的后背,插话道,“六王爷说,名为押送,却有车有马……这不跟游山玩水一个样?连车马都不用咱自家花银子。”逗得杨氏终于破涕为笑,挂着泪笑骂墨霖:“就你会说。”
这一笑,屋子里的气氛立时轻松了不少。
墨铭的脸上也现了些笑容,继续跟杨氏禀报:“六王爷还让儿子转告母亲,他老人家必会努力劝服皇上,将此案重审,”说到这儿,居然学着墨霖开起了玩笑,“说不定,咱一家还没到妙林,召儿子回京的圣旨就到了呢。”
杨氏一向刚强,从来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见儿子们好好的,六王爷又如此照顾,便竭尽全力将脸上的戚然之色完全褪去,亲手将墨铭扶起来说道:“就这么着了!我墨家为保大兴江山,你祖父、父亲两代人都战死沙场,断马坡一役,你又杀得臧国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我就不信了,会没有一个忠臣良士替咱家说话?!皇上被那些奸佞小人蒙蔽一时,还能蒙蔽的了一世?!”
众人正在互相打气,忽听人群外传来“扑通”的一声闷响,大家连忙回头去看,只见湘湘跪伏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正呼吸沉重的喘着粗气。
“湘湘!”墨铭立刻疾奔过去,小心的、像捧着一块易碎的宝贝物件一样把湘湘搀扶起来,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站得太久了?”
湘湘歪在墨铭身上,努力仰头看着他,完全看不出血色的嘴唇稍稍弯起,露出一个惨淡却真心的笑容,轻声说道:“不妨事。”
墨霖也连忙走过去,顾不得那么多避讳,拾起湘湘的手腕替她诊脉,越诊眉头皱得越深,仿佛他所发现的一切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老2,怎么回事儿?”
杨氏见过无数次墨霖替人诊脉,知道他从来不是小题大做的人,不管对方病得多严重,墨霖都轻轻松松的诊完,说几句安慰提醒的话便去开药方,从来不像此刻这样
第一卷 金玉良缘 第003章 不必逞强
墨霖终于松开了手,疑惑的上下打量了湘湘一番,才道:“请湘嫂子快回去休息吧,墨霖帮你开了药,熬好了,自会给你送过去。”
湘湘惨然一笑,在墨铭的扶持下向墨霖微微一拜:“有劳。”
杨氏见墨铭看向自己,连墨霖对湘湘的称谓都没再计较,便无力的挥手道:“去吧,扶她回去歇着,你一会儿回来吃饭,顺便把她的饭菜和汤药捎回去就是了。”竟然连不愿让墨铭去湘湘房里的事儿都不计较了。
“是。”墨铭连忙答应着,扶着湘湘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了看暖阳,似乎想说什么,却终归什么也不曾说,只默默的扶着湘湘离开了沐华居。
“湘湘真的病得极重吗?”等他们走远了,杨氏才叫过墨霖问道。
“儿子愚钝,她的脉相与常人不同,好像……好像体内的五脏六腑不全似的……若儿子没用诊错,至少缺了一叶肺……”
“哼!”杨氏冷哼道,“原来是个缺心少肺的!难怪我每次见她都那样面目可憎!还说她爹是什么漠城神医,不知造了几世的孽,才生下这样一个闺女!”
墨霖似乎不赞同杨氏的话,却并未反驳,想了一会儿才道:“我就算开个药方,恐怕也只能让她不至于太过难受……可惜,墨府上下再也找不出一钱药,总得出去抓药才成……”
“花容也要回邓府找叔父帮忙,要是能找个法子,求守门的锦衣军放咱们出去就好了!”花容立刻插话道。
“还有,娘,不是说一会儿大哥回来吃饭吗?”墨炎揉了揉早就咕咕直叫的肚子,委屈的跟杨氏撒着娇,“我早就饿了,谁来做饭?”
众人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从前从来没为这样的问题烦恼过,此刻听墨炎一提,面面相觑,安静了半晌才听墨霖说道:“放咱们出去不大可能,但吃饭抓药……墨霖去门口问问,兴许六王爷有安排,总不能让咱们一家老小饿肚子。”
“我随你去!”
“花容也去!”
墨炎和花容听墨霖一说,都主动要求起来。
杨氏看了看他们,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安国侯府的少爷,竟然要做这下人才做的事儿,连内院的女人都要大半夜的出去抛头露面!”
墨炎对杨氏的反应不觉得怎样,花容却似乎有些受不住了,委屈的低头不语。
暖阳懒得看她惺惺作态,只起身去看灵儿,见灵儿已经在关妈妈怀里睡着,心道,还是这小婴儿幸福些,睡觉,吃奶,被人抱着哄着,不用费尽心机思考如何应对勾心斗角,不用在意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好是坏,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勿需隐藏情绪,更不用言不由衷。
——*——
杨氏终归还是没许花容出去,只让墨霖墨炎兄弟两个去找守门的锦衣军求情,那些锦衣军早被六王爷吩咐过,虽然不敢放他们出门,却愿意跑腿办差——墨霖虽然被抄了家,到底还有些银子带在身上打赏——帮他们买回饭菜,又去最近的药方按方子拣了药,给墨霖兄弟送了回来。
此刻墨铭也从潇湘苑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最简单、也最冷清的一顿饭,尽管有墨霖努力活跃气氛,杨氏和墨铭也都表现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配合着说笑,却终归跟平常心无旁骛的时候不一样,最终还是冷冷清清的散了。
墨铭仍需回去看护湘湘,墨霖和墨炎帮他拿着饭菜和汤药,墨铭叫了暖阳一声,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又被什么东西拦在嗓子里说不出来,沉默了半晌才道:“别回海澜居了,留在沐华居陪母亲说说话吧。”
“都走吧,”不等暖阳答话,疲惫万分却仍强撑着笑脸的杨氏便挥手道,“我又没七老八十,何须你这样小心?让我自己一个人清净一会儿,明日咱们谁都不许垂头丧气,须高高兴兴的上路,免得让人看轻了去!”
“炎儿,你留在沐华居,别打翻了药壶。”墨霖示意墨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