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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韵调,哪里都是一样的。”杜婉婷顿时傻眼,她看的书虽多,但要她自己吟诗?还是有些难度。
端木玥听大夫人这般说,眸光一亮,一脸堆笑的跟着附合,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母亲这个建议好,想我们荣庆侯府怎么说也是算是大户人家,吟诗作对这等雅事,是断不能不会的。嫂子随意吟一首来听听,让我与几位妹妹也开开眼界。”
杜婉婷微蹙着眉,片晌后说道:“都已经要摆晚饭,祖母可能马上就出来了,叫我现在哪里来的及做诗呢,不如改日。”
“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古人只行七步,还能做出诗来呢,况且祖母也是诗文满腹,品得出高低优劣,嫂子在祖母面前吟诗,也断不会屈了嫂子的才。”端木玥哪里肯放过戏耍杜婉婷的机会,心想就算祖母出来,也一定会向着自己。
“也罢,既然二姑娘这般喜欢诗词,我便献丑胡诌一首,若作得不好,二姑娘可莫要笑话。”杜婉婷淡然的说道。今日既然是跑不了的了,那就只得做上一首。从以前读过的书中,借首过来先糊弄过去再说。
端木玥听杜婉婷这么说,面上笑意更浓,便催促道:“嫂子快作,我自不会笑话你。”说着,与大夫人对视低笑。
这时,外头丫鬟叫到:“四爷来了。”
见端木涵进入,端木玥笑意更浓,不等他坐下,便说:“四哥哥,你来的可巧,一会儿四嫂要做诗呢。”
端木涵蹙眉扫了在坐的几人一眼,目光又轻飘飘的落到端木玥身上,清冷的道:“那要几时摆饭?”
端木玥窒住。
内室里丫鬟传话:“老太太出来了。”
在坐众人纷纷起身,大夫人上前虚搀着老太夫人,在正首的锦榻上坐好,老太夫人扫了厅上一眼道:“怎么,老爷与其他哥几个都还没过来?”
大夫人急忙回话:“老爷与几位客人在书房说话,涟儿在跟前伺候,托人传话说,都不过来了,二老爷还未回来。”说罢,冷冷的瞅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夜宴
老夫人有些恼怒的瞥了二夫人一眼,虽说儿子是什么性子,她知道,但心里还是怪这二媳妇,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他两三天不着家竟也不心疼。
二房长媳周氏是二夫人的内侄女,见老夫人动了怒,急中生智道:“公公在我堂叔公那呢,据说太常寺有缺职,堂叔公想给大爷谋个差事。”
老夫人听着虽然半信半疑,但闷火顿消大半,子孙的前程对她来说是头等大事。
周氏见着老夫人的表情,有些许心虚,她也是听娘家的家仆,提到端木敏在周海那,至于具体因什么事去,家仆也不知道。
而周海前几日有答应为端木涟找份差事,因而周氏把这两件事儿串一块,为二夫人解围。
禀着死道长不死贫道的精神,周氏故作好奇的转移话题:“咦,才刚不是说谁要作诗吗?”
正低头把玩茶盏的端木涵,抬了抬眼帘。
大夫人不作声,两出戏,对她来说都好看,正了正身子,一付雍容威仪作派。
“祖母,四嫂子正要作诗给我们助兴呢,何不让四嫂子快快作来,也欢喜有趣。”端木玥兴高采烈的小跑到老夫人面前,娇声笑道,声音清甜得很。甜得杜婉婷怎么都不相信,人家这是在拿她‘欢喜有趣’呢,。
老夫人‘哦’了一声,扫了杜婉婷一眼,想她田州一小地方的商户之女,对这诗词再通,也定是精湛不到哪去,并不想为难她。但被端木玥撒娇似的拉着衣袖,不忍心扫孙女儿的兴,可一边是孙媳,老夫人一时开不了口。
大夫人戏笑的对老夫人道:“老四来之前,她还说要献上一首呢。也好,让大伙听听也好,有不足之处,咱们也能给你评点评点。”后一句是对着杜婉婷说。
杜婉婷暗吸一口气,不得不折服这大夫人说话的艺术,言下之意,是她想作诗显摆,若作的不好,也是自取其辱。深引一口气,压下想踹大夫人一脚的冲动,以最优美的姿势,翩然起身,盈盈上前一步,向老夫人一福道:“孙媳愚昧,只当诗词为平日偶尔无聊时的消遣,对此并未下太多功夫,比不得二妹妹这般的京中闺秀,将其当作会友之趣,故今日孙媳作诗前,想在老太太跟着讨个恩典,万一孙媳作的不好,还望老太太、太太与二妹妹莫笑话才是,否则,孙媳可不敢在高人面前献丑。”
“唉呀,四嫂好罗嗦,我都说了,我们都不会笑话,只是听听田州的诗词如何,与京中有哪些不同罢了,嫂子快作。”端木玥已经很不耐烦,立在老夫人榻椅前,跺着脚嗺促。可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推三阻四的。
端木涵一脸平静无波的看了杜婉婷一眼,正好杜婉婷侧目向他瞄来,眸底清明一片,眉眼轻扬。
收回目光,端木涵已对她有了信心,低头,就着手上把玩的茶盏,轻抿一口,掩去嘴角不经意中扬起的一丝笑意。
杜婉婷转身望向庭院,此时虽已是暮色蒙胧,但天边依旧一缕霞红,而东边,蒙月当空,加上院中芙蓉娇粉,竹影幽幽。顿时想到一首七拼八凑的小诗来,心想正合这一时辰的院中光景。
“孙媳就以此时苑中景致,作首小诗娱乐。”说罢,便将那诗改动几字,让它更合暧春风景,吟道:“月窟翻银浪,霞城隐赤标,芙蓉香可嚼,幽竹醉堪调。无风仍脉脉,不雨亦潇潇,欲志今朝乐,凭诗祝逍遥。”
花厅内顿时无声,端木玥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凝视着杜婉婷,这首诗她找不到半点破绽来,别说自己平日所作的那些,就连名扬京城的徐四姑娘的得意之作,跟这首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
端木涵依旧只是闲坐不语,心中品着“无风仍脉脉,不雨亦潇潇”这两句,用字浅显,却隽永幽长,足称佳句,而且,用在此时,她是想告诉他,她心里透彻的很吧。
“嗯,作得不错,可见你也是好读书的,以后啊,可以多跟姑娘们吟诗作对,热热闹闹的玩上一通。”老夫人看着她,品这首小诗许久后,诚肯的说道。
杜婉婷看众人神情,就知道自已这关算是过了,心中暗嘘了口气,神情依旧恭谦自若的,向老夫人行了半礼:“是,孙媳不才,让祖母见笑了。”
“五爷,六爷回来了。”才听着檐廊下的小丫鬟喊话,便见端木鸿与端木淇走了进来,大夫人的脸上,瞬间挂上了笑意。
端木鸿目光明亮,快步走在前头,到老夫人跟前,道了句:“孙儿见过祖母。”便被老夫人拉到身边:“怎么这时候才回,都等着你们用饭呢,今晚我叫厨房,做了茶油炸河虾、螺片绘春笋、鲍鱼海参粥,还有烧鹿羔子,如今你们的学业也紧张了,可要好生补补。”
“是呀,若没有老祖宗盯着,这孩子三餐就是不定,又挑食的很,德才都跟我告了几次状,鸿儿在宗亲学堂里,都几乎不用饭的。”大夫人佯怒的嗔道。
“那是学堂的饭菜实在难吃。”端木鸿蹙眉:“还是祖母这里的饭菜香。”
“胡说,还不也是家里带去的。”大夫人笑着瞪了他一眼。
“怎会一样?在学堂用饭与在祖母身边用饭,心情就是不同。”端木鸿聪明的辩解,逗的老夫人搂着他,乐个不停:“那今儿就在祖母这多吃些。”
端木淇跟在端木鸿身后三步外,走在花厅正中时,停下脚步,恭敬的低头向老夫人行了个礼,没有听到老夫人唤他,只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六弟真是知理懂事……”已坐到端木涵身边的杜婉婷,见端木淇不声不响得行着礼,老夫人被大夫人与端木鸿逗着说笑,看似无意的轻呢着赞了端木淇一句。
“这是大家规矩。”坐在她下首的端木玥,听她赞端木淇这么个庶子,不屑的回了她一句,俏生生的声音带着些许娇蛮气。
杜婉婷浅笑着不言语。
老夫人这才抬起眼看向端木淇:“乖,坐吧,你的堂兄弟们呢?”
“回祖母,也都回来了,想是一会儿便会到。”端木淇恭恭敬敬的回话。
“摆饭吧。”老夫人侧目对荷香道。
端木涵抬眼凝视端木淇片晌,突然开口道:“六弟,先生教到哪里了?”
端木淇听见端木涵问他,立刻转身面向他,垂首答话:“已经教到《大学》。”
“嗯,《大学》是礼集之典,你可要用心学,睦亲、处己、治家、贤天下的道理通了,方称得上知书达礼。学业断不可荒废,有哪里不懂的,可直接问我。”端木涵和蔼的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关心端木淇的学业,自己心里也觉的奇怪,转首看向坐在身边的倩影,对上她盈盈美目……
端木淇受宠若惊,望着端木涵片刻,泛起一个欣喜的笑来:“是,谢谢四哥哥教诲。”
突觉得坐在端木涵另一边的大夫人扫了他一眼,身子不由一颤……
……
是夜,一粗一细两道黑影落在秋水院中,见左右没人,大刺刺的进了萧焱的房间……
“好,好,这小子越长越好了。”年成对着萧焱抖了点迷药,搬过他的脸,对着烛光,瞧了又瞧:“就这么带回去,今晚你们就洞房,我看他还怎么躲。”
年成虽然是秀才出身,却当了近四十年的将军兼马贼,三纲五常,世俗礼教早被他一道弧线,抛到了九宵云外,《礼记》、《律法》在三十年多前就化身厕纸,粪坑里埋着了。
肚子里的学问除了让他更快看懂兵书外,就是留着跟比狐狸还狡诈的皇帝萧燃打呵呵,你咏功,我颂德,大家礼尚往来。
“爷爷,你说什么呢?”红玉上前,将年成拉开,自已在床沿坐下,掖了掖他的被角,看着眼前的猎物,凑近些,轻抚着他的脸,舔舔唇,眯着眼:“我要让他心甘情愿的爬上我的床。”
上梁不正,下梁那个啥……
……
端木涵在家中等着国子监的上任公函,却等来端木鸿入选荫监,可入国子监就读的消息。
府里上下欢喜一片,端木涵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觉得可惜了,看不成国子监内那么多的典集,又有些觉得解脱,可以死了蒙祖阴的心,蹋蹋实实的靠自己的能力出仕。
除了荣庆侯府外,郑纪州更是对这消息拍手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