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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杜敬璋走远后,乔致安才说话:“海棠姑娘,是走是留你可以自己决定。”
“他不是杜和。”杜和会温笑着给她梳头、会取笑她、还会调侃她,总是喜欢跟她说要像个姑娘家,而不是小丫头片子。杜和还会跟她说规矩讲礼仪,总告诉她要怎么做,却从不拘束着她。
而刚刚见过的那个人,陌生的眼神与神色,是断然不会像从前那样的。
“他是公子,这未必是他所选择的人生,但这就是他的人生。”乔致安捧着卷宗说这句话时分外认真,认真到第棠忍不住看了两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人生不过匆匆百年,连自己都不能做,真苦。我的人生也不过匆匆百年,可我想选择做自己,至少痛快。”姚海棠说着开始往外走,丝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她只知道杜敬璋让她感觉到压抑,而不是痛快。
这世间有多少人身不由己,她不愿意这样,只是脚步却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慢。女人容易被感情所左右,姚海棠的身上也有这样的弱点。
“我可不可以知道他这样营营汲汲所求为何吗,既然他身份尊贵,为什么还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姚海棠认为越是身份高的人,越有更大的空间选择自己的生活,她总是容易把事情往简单的地方想。
“你的问题从前有人问过公子,公子答的是‘愿有太平天下,只求纵情山水’。”同一天里,乔致安把这十二个字说了两遍。
“这很难吗?”姚海棠真觉得这一点儿也不难。
只听得乔致安答道:“很难,天下不太平公子不能纵情,京中不安稳公子不能离开,如何能亲近山水。”
其实姚海棠很想说一句:“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用得着一个王候世家的公子来操心么,难道他想选择当皇帝不成。”
在姚海棠的认知里,杜敬璋就只是一个王候世家的公子,或许在京城有一定的地位,在朝廷有一定的份量,但她一直认为并不是无法抽身。
“不要说服我帮他,要走过这条充满鲜血的路,就必需踩着千万人的白骨过去,我没有这份气魄。”乔致安跟她说她能帮杜敬璋,因为她是器师,制出来春雨剑与秋水剑的器师,在冷兵器时代,她脑子里的兵器无疑可以翻天覆地,但是她不愿意。
从前她只是大国小民,高仿古董当工艺品卖,那仿古董当古董卖的事儿她都没敢干,现在让她制造出将来会杀人无数,饮血如成河的兵器来,这样的事儿不是她干得出来的。
她的答案并没有出乎乔致安的预料,乔致安在她身边缓步走着说道:“海棠姑娘此言精辟,你不愿意我不勉强,太平院从来不强人所难。但我必需要提醒海棠姑娘一句,你制瓷器铜器,至多带来些麻烦,若是让人知道你会制兵器,就不止是麻烦了。”
“我知道,一定会捂得严严实实的,从今往后我就是个会烧菜煮饭的厨娘,别的什么也不会。”姚海棠说完迎着晚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上了马车。
在马车的角落里蹲坐下来,姚海棠想起了乔致安的话,不要让人知道她会制兵器。
——兵器,如果她告诉乔致安火药是什么东西,再告诉他她能依古方制作出最原始的样本来,大概乔至安也不会放她走了吧。这时候姚海棠才知道自己是个有用的人,至少对这朝代来说,她是可以派上大用场的,但是她宁愿自己永远派不上用场。
生在和平的年代里,再入乱世,才明白和平这俩字多么可爱。这世界已经够乱了,不需要她来搞破坏。
忽然间,姚海棠在想,她在现代仿遍了古董,虽然如火炮、火药之类的没仿过,但她对结构、配方是无比了解的,因为这些都是古人发明的。但是她更愿意自己拿出来用的是指南针、造纸术、印刷术这样的东西,而不是火药。
但是世事半点不由人,更何况天意还好弄人,这时不想,彼时或有人会逼着她来想。而且她能做的远比她此刻能想到的要多得多,只是她还不知道而已……(写完这章想起司马光那句诗——“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于是这章就名叫“何如不见”。)
38.求心安
其实指南针和印刷术,她都已经悄无声息地跟杜和一块儿在云泾河玩过了,如果没有遗落,现在的杜敬璋身上应该还带着指南针,而印刷术就在他丢失的记忆里。
剩下一样儿就是造纸术了,这时代的造纸工艺很成熟,不劳姚海棠多操心什么。这样一来姚海棠就觉得自己的前路不知道在哪儿,乔致安说乔府是安全的,如果她愿意可以继续留在乔府。
对,她是拿自己当一厨娘了,可骨子里她是个艺术家,一个把仿制世上所有古董当成职业的仿古手工艺人。留在乔府她也知道会很安全,但那样的人生不是她所追求的,美食固然好,但她就好比那快要被判定死亡的人一样,觉得应该可以再抢救一下。
而她要抢救的是自己的“艺术生涯”,她是这么认为的“不用,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乔院长,谢谢,你让我觉得太平院其实也挺可爱的。”她说这句话时很认真,当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被乔致安算计了什么,本质上她是一个人情世故方面不太精明的人。
当姚海棠眸子如此夜空里的小小星辰一般看来时,乔致安觉得自己罪不可赦,从他在和园门口转身去接姚海棠开始,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他在一步一步把姚海棠和杜敬璋分开,因为他认为姚海棠在杜敬璋身边只会是负累。
而此时姚海棠却仰头一张小小的脸,满是笑容地跟他说“谢谢”,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两个字他绝对是受之有愧的:“海棠姑娘,公子有一句说得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任何事,耳听、眼见都可以是虚的。”
这大概算是良心发现吧,又或许只是这一瞬间被那张笑脸看得软了心肠。于是乔致安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样一个笑容能让人心软姑娘不可以留在杜敬璋身边。
心慈手软这样的品行对他们来说很奢侈,很不必要说话很认真的姚海棠听话也很认真,从进京城这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必需认真一点,因为这里的人这里的事不认真一点是根本看不出头绪来的。认真地听完后,姚海棠又极认真地说:“那什么才是真的。”
“心。”乔致安今天说了很多年都没有说过的一个字,他一直觉得这个字很多余,而且很酸很俗。
“心要用眼神来表达,用嘴来说,最终还是要眼睛看、耳朵听。其实我不太明白乔院长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你们说话总是惯常绕弯子,绕得太远了我想不到的。”姚海棠说这句话时有些懊恼,从前一心钻在古董上,人情世事方面多是一片空白,这时候才感觉出来不通人情世事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人都说心灵手巧,有一双巧手的姚海棠自然心思也是玲珑剔透的,只要她愿意就能通得,端看什么时候才愿意开这窍而已。
马车缓缓地驶到正街上,这时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京城深夜是有宵禁的,当然也只是正街上,其他偏街小巷并不在此例。街上偶尔有巡城的官兵走过,见了马车倒想上前来查问,但是一看乔致安地标志性的黑衣打头骑在马上就没人敢上前一步了。
没在正街上行驶多久,乔致安就停下来说道:“海棠姑娘,这边有间客栈,你可以到那里安置。”
到客栈外下了马车,姚海棠四下看了一眼,这时太平院的人已经把客栈的门叫开了,老板正在那儿战战兢兢地立着,等确定了真是有人来投宿这才好点。
一看这场面,姚海棠忽然折返身站到了乔致安面前:“乔院长,我想提一个要求,或许这个要求很过分,但请乔院长答应。”
“说。”乔致安并没有说答应,只让姚海棠先说,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对任何人许诺的。
“以后别让太平院的人关注我的行踪了,我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威胁。我只是个平民百姓,你们不会每一个平民百姓都关注吧,那样的话我也只好任你们关注了。”姚海棠很反感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那种感觉,所以她才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每一个公民都有自己的隐私权,做为一个现代人,姚海棠很执着于这一点。
这时乔致安盯了姚海棠许久,他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结果就是这么一件事:“只要海棠姑娘做的事不在太平院关注的范围,太平院不会对姑娘的行踪过多干涉。”
官腔,姚海棠都能听出这句话的漏洞来了,不过她也没多说,因为她觉得这句话就算是乔致安能承诺的底限了:“谢谢乔院长。”
这是今天晚上姚海棠第二次对乔致安说“谢谢”,同样让乔致安感觉问心有愧。
太平院的人撤走后,乔致安又让人去乔府把姚海棠的行李取了送来,末了客栈老板才抹了把冷汗说:“姑……姑娘,我问您一句您是什么人,这不犯事儿吧”
“当然不犯,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是一个……器师?”说器师时,姚海棠有些迟疑,她老琢磨着这俩个字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一直没谁来跟她解释,也没有相关的文献可查阅。
到底是京城天子脚下,客栈老板真没少见器师,再一看这器师是个小姑娘就更存了平常心了:“姑娘楼上安歇吧”
这一夜睡下风就没有停过,哗啦啦的声响一声持续着,第二天醒来时一看,院子里积了满院的落叶,在院里走一路就是一路的细微的声响,越显得整个小院里静悄无声。
忽然间姚海棠蹲了下来,这时候她才体会到自己很孤独,从前有杜和有安丰,她还没体会到自己是孤独的,是一个人存在于东朝的。
一天一地一朝一人,瞬间姚海棠觉得自己这孤独很有水准,水准到了帝王的境界“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咱们穿越女有力量”举高双手,姚海棠仰面向天,然后她告诉自己要笑着活下去,活得肆意而欢畅。
因为顾忌太平院的视线,姚海棠特地转了客栈,京城房价太贵,买房的问题还得观察观察。其实她被绑来的,身上没带多少银两,就随身带着的两张银票,收拾包袱时才发现包袱里有几百两银票,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