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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很疼,那三千年都没有这么疼过:“埃庇米修斯,你别用那种慈悲的眼神。你知道么?我最讨厌你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儿。明明就是蠢,还做出一副‘我只是懒得和你们计较’的派头,真是让人倒胃口。我嫁给你这么两万七千年都没让你碰,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他伸在半空的手僵了僵,半晌干巴巴地说:“你在骗我。”末了重复一句,“你在骗我。”
许是看不下去这种戏码,阿波罗把她拦腰一抱:“还和他们废什么话,我们先走。”
三人飞起来,地面上的提坦人越来越小,她于巨大的疼痛中,隐约看见那瘦弱的男人揪着比自己高几个头的大神官的衣领,茫然重复道:“她为什么骗我?你说,她为什么骗我?”
奥林匹斯山,宙斯主殿。
单这一个神殿,就有整个提坦地界那么大。
巨大的太阳车到了这里也显得渺小,山一般的十二主神像下,各自立了一座黄金座椅。
在正中的神像下,坐了一个桃花眼的男人,他正在低头捏手里的一个泥人。他的黄金座椅边立了一尊女人的木像。
捏好了以后,他对着泥人端详一会儿,忽然两手一挤,把泥人揉回成一团泥,混在膝头的泥盆里。
他拿出一只金手杖,把泥盆里的泥搅了搅,又从搅好的泥盆里揪出一团泥来,慢悠悠捏出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泥人。
干完这些,他看着手里新捏的泥人,问:“你们说,这一个,和之前那个,还是不是同一个?”
几位主神都不说话,只有大殿正中站着的一个血淋淋的女人抬头漠然回答:“自然不是。”
她说完,提起裙子艰难地行了一礼:“弗兰契斯科见过主神陛下。”
宙斯将手中的泥人扔回泥盆,拍拍手道:“弗兰契斯科,哈哈,弗兰契斯科。”说罢语气一冷,“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是潘多拉。”
他桃花眼一斜,圣山都跟着颤了颤:“弗拉契斯科,你不过是神族的怨念造出来的一个魂魄,腐骨烂肉拼出来的身体,因为捡了一部分那泥人的记忆,就真当自己是那泥人了?”
他 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弗兰契斯科,两万七千年前我派你下界收回天火,你却把天火火种送给了提坦人;我让你打开宝盒给人类一个惩罚,你竟也 迟了快三万年才想起来。这些年我让你在外面逍遥,不过是因为你好歹还算诳了普罗米修斯那叛徒回来受罚。可是就在三天前,他从高加索山上跑了。我召你回来,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他挥一挥手,火神推着一辆烧的火红的囚车进来。宙斯亲手将她扔进囚车,交代道:“从现在起,到普罗米修斯来救你为止,你是潘多拉,那个为他死了的泥人。”
囚车被立在奥林匹斯山巅,任何神力高些的神祗都可以看到。
车里很热,她是有血有肉的身体,不比当年那个泥人。她在囚车正中间蜷成一团,尽量远离烧得火热的栏杆。
之前从高处跳下来时的伤还没处理,仍是血肉模糊一片。她拿裙子挡了挡,眼不见为净吧。
她确实不是潘多拉,不是那个天真无邪如同流星一般划过他生命的少女。她只是一个捡了些她记忆的冒牌货,所以才对他恨不起来。
因为他当年欺骗的,毕竟不是她。
只是他却为了自己默默吹了两万七千年的冷风,默默成了一向看他不顺眼的宙斯的阶下囚。
不,他并不是为了她,她是为了潘多拉,那个已经死了三万年的泥人少女。
太阳车从天边滚来滚去,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她的腿上流出脓水。她开始发烧,神智也渐渐模糊,迷糊中她一时觉得自己就是潘多拉,一时又觉得自己是弗兰契斯科,甚至还有的时候梦见自己身披金甲手拿长矛,赫然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女战神。
好心的哈迪斯偷偷给她塞过一些药汁和几件干净的纱布。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一次他欲言又止半晌,才默默问:“你想起你是谁了吗?”
她摇头。
哈迪斯叹了一口气,看她的眼神更加奇怪:“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她仍是摇头。
哈迪斯长叹一口气:“其实我们都看出来了,只有你自己还没想起来。”
她觉得哈迪斯真是讲悬疑故事的一把好手。
最后;她没有等来普罗米修斯;却等来了一向不怎么看得上她的智慧女神雅典娜。
至于雅典娜看不上她这事;还实在是个大家都知道的梗。当年宙斯发话;剩下的十一主神谁没拿出点什么意思意思?只有这位据说很是豪爽的女战神;挥挥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东西给她。
其实她为什么这么做,也让人很容易理解。毕竟女人都希望自己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那个,现在要面对一个照着自己的脸捏出来的人,换作谁都有些不舒服。
千夜觉得有点上,她有点对不起这位女神。
结果冒着被宙斯处罚危险救她的,却是这位一直看不上她的雅典娜。
她把她扔在一个陌生的人类王国;冷着脸说:”你的死活我是不管;但我总不能看着他因为你再被锁到高加索山去。你最好聪明点别再被抓回去;不然我下一次会直接杀了你。”
说完扔下一面镜子就走了。
那之后一百年;她便成了行走于人类王国间的女巫弗兰契斯柯。
直到有一天;她披着黑斗篷独自横穿沙漠时;遇见了一个昏倒在沙坑里的女奴隶。
女奴隶的半个身子已经被黄沙掩埋;她的下唇箍着一只拳头大的唇盘。
又之后的两百年;她们结伴而行;那女奴隶竟也不像其他人类会老,倒好像和她一样被时间遗忘了。
她是问过几次的;可莫西用了两百年也没学会说话;每次只是默默地跟在她后面;为她抚平裙子上的褶皱。
三百年来;她一边东躲西藏;一边收集关于普罗米修斯的消息。她心里总有一个愿望;她想当面告诉那个男人;他的潘多拉早就死了;她不过是一个和他没什么交集的女人。害他被鹰啃了两万七千年,她觉得不太好意思。
她这些年总是在问自己;她到底是谁?可每一次都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一片;好像好几个人的记忆搅在一起。她开始做药;做一些能让人快乐的药。
喝完以后总是能把烦恼都忘了;有时顺道把不是烦恼的部分也忘了。
直到有一次;那药做的太猛;喝了以后她竟梦见自己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世界出生;那个世界有四轮的汽车和能在天上飞的飞机;在那个世界里她是没什么特点也没什么烦恼的白开水女孩千夜,那个女孩在澡堂里捡肥皂。池水有点凉;她在里面泡得直哆嗦。埃庇米修斯也许是想到了这一点;顶着被火燎了一边的眉毛;探进池里要去抱她出来。
她看着他比三百年前还要瘦的身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说。。。。。。病猫。。。。。。你不会因为我三百年前说了一句,才开始转型的吧?“
男人脸上一红,嘴硬道:”你想的美。“
她点了点,好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你真的因为那句话才走了邪魅狂狷风。其实那几句我都是瞎说的。“
因为一句话把邪魅狂狷风走了三百年不复返的二殿下傻了,他几乎是跳进池子里去抓的她:”你!“
本来这三百年他也练出了一点气势,可惜被烧掉的半边眉毛实在是破坏了气氛,千夜扑哧一笑,忽然看见神殿里多出了两个人。
两尊神。
哈迪斯的品味依旧走在时代前沿,他身边那个披着黑斗篷的窈窕女神,正是三百年不见的智慧女神雅典娜。
埃庇米修斯看见雅典娜,刚才还略带红晕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他侧身一步掀起一波水花,挡在千夜面前低声道:”你又来干什么?“
雅典娜掀开风帽,露出和千夜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无视埃庇米修斯,只是问:”宝盒在哪?“
埃庇米修斯刚才抱着千夜不好拿长剑,现在只能抽了神像手中一把剑,怒道:“她的东西关你什么事?!”
雅典娜一哼:“关我什么事?我和你兄弟二人一起创造的人类大地,被她一盒子的污秽染成这样,最后的好东西还被她藏起来了,你问我关我什么事?”
埃庇米修斯还想说什么,却被千夜拉着袖子打断。
她汲水而出,坐在池边拧头发,又招呼埃庇米修斯过来,给他拧了拧大裘,才抬眼对雅典娜淡淡说:“盒子里的好东西。。。。。。只要盒子不打开,就永远是好东西。”
雅典娜目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追问:“你什么意思。。。。。。?!“
千夜点点头,从半空中召出一只盒子,扔在地上。
盒子滚到雅典娜脚边,”啪“的一声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好东西。
千夜耸了耸肩:”人们都说我将希望关在了盒子里,其实这盒子一打开,希望才是真的碎了。“
她说完,不看雅典娜变幻莫测的脸,转向哈迪斯问:”你来干什么?“
哈 迪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开口道:”其实是这么个事,自从你几天前被抓进来,从前受过你恩惠的人都自发组成了军队来找提坦要人。这里面有拉尔王国的国王、克 林王国的国王、海王和几个女儿、尼尔曼的富豪。。。。。。提坦神族虽然强大,但耐不住人类人多,这几天双方都是死伤惨重,冥界一时人满为患,连住房都有些 安排不过来了。我就是过来,想请你看在咱们认识这十几万年的份上,出去说一声,让他们别打了。“
千夜听着他这一段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时没反应过来,想起个事儿:”尼尔曼的亚尔安王子前阵子死了,不知道他在你们那里好不好?你能不能帮我传个话,就说他的王子妃正撸了袖子要去救他。“
冥王听到她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起有人要去他哈迪斯地盘劫人,不禁有些尴尬,转念又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点不对的地方:”我说,那个啥,冥界压根没有尼尔曼的亚尔安王子这个人啊。“
为了证明,他还特意摸出本名单翻了翻:”你看,确实没有。这个人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过。“
千夜愣了愣,半天哑着嗓子问:”你说啥?“
哈迪斯收回小本本,一本正经:”我们冥界只收因为自然之力而出生的人,你说的那个亚尔安,如果不是你又吃错药了梦见的,应该是被神祗造出来的一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