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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晃了晃壶,问道:“还有哪个没喝着的?”
小奴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离她最近的、鼻子上被穿了个环的小男孩指着窝棚底下喊:“报告大王,威利没有喝!”
千夜这才注意到,在一群黑头发、棕头发、没头发的小奴隶后面,孤零零坐着一个金头发小男孩,他身上穿着破烂烂的衣服,只勉强可以看出翻起的领子边镶着皮革。他抱膝坐在一张破毯子上,露在外面的胳膊全是鞭痕。
短头发的小女孩好像也才发现这么个大活人,颠颠奔到据说没喝奶的小男孩面前,叉着腰问道:“你是新来的?老子以前咋没见过你?”说完把手里的壶一送,“吃的没了,羊奶还有点,本来老子要自己喝的,看你没喝都给你了,老子可真太奶奶的是个好人。”
有歌这么唱的:你就像那一把火……
……可惜对方不鸟我。
被拂了面子的山大王很不满,转头问墙根底下蹲着的一排:“他奶奶个腿儿的这个新来的是哑巴还是聋子还是傻的?老子跟他说话他没听见嘛?”
小鼻环狗腿地解释:“大王,他……他会说话!”末了指着边上一个背上皮开肉绽全是脓的小奴隶说,“前几天大长老打小瘸子的时候他还说话了!”
说完转头看向周围:“是吧?是吧?阿德力没说谎吧?”
孩子们都纷纷点头。
山大王小手点着小鼻环:“阿德力,你给老子讲讲,新来的哑巴都说啥了?”
被老大点名的小鼻环十分激动:“报告大王,他说……说大长老……大长老他打人……应该被……被……”
吭哧了半天,没说出来,苦着一张脸:“大王,阿德力不敢说,大长老会像对阿诺伊一样,把阿德力的小脑袋割下来装上土养花的!”
小女孩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挥了挥拳头:“没用的阿德力!你们谁来说?”
满地的小肋骨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说。
小女孩气得直要把壶往他们脑袋上扔:“一个个像娘儿们似的,真是给老子丢人。不就一个老头子,给你们吓得!”
结果她的壶还没扔出去,手腕却被人抓住。
金发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捏着她的手腕,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来说,大长老残暴嗜血,就算对方是奴隶,他没有原因杀人,也应该被绞死。”低头看了看嘴巴张成个正圆的小女孩,淡淡补了一句,“另外,我有名字,威利。”
他说完,又坐了回去,也不看眼睛睁得老大的山大王。
山大王愣了一会儿,忽然“啪叽”一声拍在金头发的肩上,勾肩搭背:“小子,你有种!老子喜欢!”勾了人家肩膀还要摸两下,“这料子手感真熟悉啊,小子,你原来不是奴隶吧?怎么混成这样了?”末了又把壶举到人家面前,“来来来,喝两口,给老子点面子。”
那男孩厌恶地看了眼壶口粘着的面包屑,别过头去:“我不从别人用过的壶里喝东西。”
“咣”的一声,是那可怜的水壶终于被摔地上了。之后“呼”的一声是女孩伸着小拳头给了他一记下勾拳:“你奶奶个腿儿的,你知道老子偷点吃的出来多不容易 嘛?你知道老子被追了几条街嘛?你知道这几口奶都是他们勒着裤腰带省给你的嘛?你个小贱人还嫌弃……他奶奶个腿儿的气死老子了!老子今天揍死你算了!”
被莫名其妙揍了一拳的金发小奴隶撑在地上,眼睛里直冒火:“你、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孩“啪”地一脚踩到他两腿中间,揪住他脖子上的项圈:“老子管你是谁?!你现在戴着这个,老子还不知道你是谁嘛?最多就是哪个破落贵族家的小子……” 说完反手往身后一指,“你小子现在到了这儿,还不是和他们一样一天半个黑面包?这不吃那不喝爷爷还求你不成?到时候饿死了谁管你?!”
她骂完又要揍,被后面叮了咣啷赶上来的小奴隶们拦住。穿着鼻环的阿德力忙着圆场:“大王,别打了,别打了。威利昨天才被大长老打了一顿,鞭子都抽断了。大王你再打就打死他了!”
背上皮开肉绽的小个子也结结巴巴地求情:“威利是好人,大王不要打威利了,威利是好人……”
小姑娘放下拳头,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衣服,耳朵动了动,紧张道:“完了,伊丽丝他们找来了。快快快,快给老子挡一挡,老子爬墙走!”
梦中的少女咬着裙子,利索地勾在墙上。她的身后,一个个干巴巴破烂烂的小奴隶们哆哆嗦嗦站成一排,破布条在风中晃来晃去。
慢慢的,眼前的一幕变成了血红色,墙红了、窝棚红了、地上的水壶红了,瘦小的奴隶们眼睛里流出血来。
千夜看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孩子的结局,只怕不是那么美好。
这个时候,她胸口忽然一痛,一低头,又是满地的血。
小巷渐渐消失,孩子们的脸变得空洞,她扶着看不见的墙,心里被一阵阵悲哀所覆盖。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梦?这是仙度瑞拉的童年?
渐渐的眼前又出现一线光明,陡峭的山崖上,熟悉的男人手脚上是刚挣断的铁链。他的胸口是鲜血淋漓一片,他的手里抓着一只断了脖子的老鹰。
千夜握了握拳,一手心的汗。她看着男人越走越近,被高加索山上的风切出的五官锋利而妖冶。
他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死鹰扔下山崖,用沾满鲜血的手抚上她面庞,喉咙里沙哑地滚出一声,阿夜。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俺来了!!话说,乃们为啥看到抠脚汉子都不黑她了?还一个个求嫁?节操咧?气节嘞?对高富帅的执着咧?
☆、第20章 采石场
这世上奇怪的事不算少,加上眼前这一件也不算多。
山崖上的风刮在脸上,好像要磨下她一层皮来;贴在脸上的手带着粘乎乎的血,温热的触感让千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紧致的胸膛上,狰狞的皮肉向外翻着,好像被哪个屠宰场的实习生收拾过;他说话的时候,喉结缓慢地上下滚动,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切都非常真实,可她就是知道这是梦。
按照一般剧本,狂风呼啸的高山上,男女主久别重逢,满身浴血的男人抚上女人美丽的面庞,低低唤着对方的名字。
下一句要不是“我好想你”、“你还好吗”、“你来了”这种煽情台词,简直都对不起刚被扔下去的老鹰。
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血腥气愈来愈重,他低低唤了一声“阿夜”,喉咙哑哑地说……
“我,饿了……”
说完,还没等千夜问句“你谁”,利索地俯身、低头、一口咬上她脖子。
千夜一个机灵:真尼玛疼!!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本能地抬起一脚……
看着风筝一样掉下山崖去的男人,她愣了一瞬,随即有点后悔:怎么就这么踹下去了!他……他……他……没穿裤子啊……
山下的云海开开合合,金色的靴子踩在她身边,一只大手拍在肩上,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弗兰契斯科,你后悔了。”
千夜被这没头没脑的梦气得只想甩手不干,如果有机会,她真想对编剧说:遇到你之前,我的世界是黑白的;遇到你之后,我靠,全黑了。
她黑着脸转身,差点被身后的人晃瞎。
金光闪闪,金光闪闪,金光闪闪。
千夜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
一个人可以金光闪闪到这个地步,它着实不容易。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他就好像全身挂着几百个几千瓦的灯泡,晃得她眼皮都有些不够用。
千夜眯了眼,特老实地问:他谁?你谁?
大灯泡的脸隐在光芒里看不清,他爽朗到浪的笑声倒是十分清楚:“弗兰契斯科,你又吃错药了。不认得我也就算了,连‘先见之明’也被你忘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千夜傻了,这灯泡刚一出场简直就是气场强大令人无法直视,一开口一秒内变成病入膏肓让人无法直视。
她扯了扯嘴角:“先见之明?!那是什么?”
对方又笑了能有两分钟,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普罗米修斯,意为‘先见之明’,提坦的神明刚被你踹下去。啊哈哈哈……”
千夜懵了,怪不得这裸、男那么眼熟,这不是小胡子荷米斯当时给他们播放的暴、力血腥片里的男主角么?
想起这个以后,她整个人更懵了:“普罗米修斯……他咬我……干嘛?”
电灯泡笑得十万分开心:“他被你害得给锁在这儿几千年,在你梦里咬你一口还被踹下去了……。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先见之明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太令人激动了……”
千夜怒,瞬间仙度瑞拉附体:“别笑了!再笑老子把你也踹下去!!!你是谁?!跑我梦里来干什么?”
对方停了笑,灯泡的光晃了晃,他说:“我是……就不告诉你……”
“咻”的一声,这位也被踹下去了。
千夜收了脚,深吸一口气:马勒戈壁的,笑话人都笑话到人梦里来了,马勒戈壁的……
天地良心,她从前可真是一朵小白花啊。
就在这时,眼前的画面又换了。
一片采石场,晒得黝黑的奴隶们赤、裸着上身,腰上勉强缠着几片破布条子,有的连破布都没有,右腿的左边左腿的右边有一片黑森林…。。
他们低着头,双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拧在身后,站成一排。
穿着皮靴的奴隶头头把鞭子抽在地上,看了眼缓缓驶来的马车,对奴隶们吆喝道:“都给老子站好了!富尔家的小姐亲自来挑奴隶,这可是多少人一辈子也遇不上的!听说这位小姐喜欢强壮的,你们一会给老子把胸都绷起来。”说完一鞭子抽上一个大个子,“屁股也给老子收紧了!”
乌金的马车缓缓停下,一排肌肉块们暗自较劲,有一个还“噌噌”抖着两块大胸。
奴隶头头把鞭子别在身后,弯着腰对马车门伸出一只手来:“是富尔小姐吗?”
车帘被掀开,一位穿着体面的中年妇女从车上下来,瞥了眼奴隶头头伸出来的手。
她用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