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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加,小姑和小叔也都十分敬重她,这样的日子过久了,竟然有些不适应从前那不得不谨小慎微的日子。
邓知仁在一旁等了她一会儿,见到她眼中的惆怅,心疼她的苦楚,四下看了看,拉住她的手把她领回到屋子里,“今天招待了她们一上午,一定累了吧?你先歇会儿,有什么事我去找温华。”
梁氏摇摇头,又坐了起来,“我没事,不就是烧饭么,哪里能让妹妹事事操心。”
邓知仁怀疑的看着她,软语道,“真的没事?”
温华端着托盘进来了,道,“嫂嫂你快别折腾了,娘让我给你送果子过来,说让你好好歇着,晚饭不用管了,我们来做。”
梁氏赶紧起身接过,“娘那里有么?”见温华点头,才拿起一个递给邓知仁,第二个给了温华,温华接过来,“我去那边,嫂子你歇着吧。”嘻嘻一笑,掀帘子出去了。
回到东屋,宋氏见温华笑嘻嘻的进来,笑嘻嘻的爬上炕,笑嘻嘻的拿起绣花绷子,笑嘻嘻的绣花,便问她,“你这是怎么了?高兴成这样?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温华放下手里的东西,笑嘻嘻的挨到宋氏的身边,将刚才在西屋看到的细细讲述了一边,“娘,你说像二哥那样软硬不吃的人,在嫂子面前就跟个……嗯……就性情大变了!”
宋氏失笑,点点她的额头,“你看得好戏!小丫头不许说这些怪话,让人听去了还以为咱家怎么样了呢。”
温华一吐舌头,偎在宋氏怀里,“知道啦——我也就跟您说说而已——”又道,“娘,明天又是货郎来的日子,不知道上回让他帮着留意的那几个颜色有了没有。”
宋氏道,“给你嫂子也捎带点东西。”
温华点头,问道,“带什么呢?也带素帕子?”
宋氏从炕桌上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串钱来,“捡好看的带一方就行,不过是个心意,再称些芝麻糖来,省的想吃的时候没有。”
温华拍拍自己腰上的小荷包,“我这儿还有些钱呢。”
宋氏道,“你那钱还是自个儿留着吧,别总想着花出去。”
温华把钱接过去,放进自己的小荷包里,“娘,我今天早上看见学堂门口有个新学生给李先生行礼,还骑了高头大马呢,不知道是哪儿的。”
晴天一霹雳
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个书童两个随从,嘚嘚小跑着行在乡间的小路上,很快他就进了白庄的地界,在一所大宅前停了下来,借着下马石下了马,随手将马鞭甩给了跟从他的人,昂首阔步向内走去。
“少爷回来了!”
“少爷回来了!”
一路上见到的仆佣无不向他躬身施礼,他略点点头,步伐却没放慢,直走到一座坐北朝南青砖瓦房的院落前时,才停下来整一整衣冠,摆摆手让门口向他施礼的婆子入内通报。
转眼的工夫婆子就又满面笑容出来了,“少爷快请进,太爷和太太都在呢。”
少年朝她笑了笑,点点头,走进院子。
守门的婆子艳羡地朝里张望了两眼,躲回了廊下阴凉处。
少年来到院子正房的堂屋,中间主座上坐着两位老人,屋中伺候的丫鬟在地上放了个蒲团,他一撩袍就跪下了,“孙儿回来了,给祖父、祖母请安!”
左边的这位就是有名的白庄的白老太爷,他身旁的是他的发妻白老太太,地上跪着的正是他们的长房长孙白润。
白老太爷点点头,“起来吧。”待白润站定了,又问道,“今日学堂里都讲了什么?”
“今日学堂里先生重讲了一遍孝经,孙儿很受启发。”
白老太爷满意的捋了捋胡子,“明年二月县里童生的考试,李先生怎么说?”
白润想了想,道,“其实从上个月起,先生就已经开始让几个得意的学生练笔写文了,孙儿去的晚,为此先生还特意给孙儿多讲了些。”
“嗯……先生看重你,你也要上进才行!好好的学,考童生是第一步,你将来的指望都在进学上,不可荒废于嬉戏玩闹!”
白润一躬身,恭谨道,“祖父的教诲孙儿记住了。”
白老太爷端起茶碗,饮了一口,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学堂里有没有被先生特别看重的学生?”
白润迅速的看了一眼祖父,有些拿捏不准这话里的意思,但他也没有拖延,略一思索,道,“有几个学的好的,明年二月的考试有可能考中童生,因此先生格外重视他们,时常督促他们的学业,不过在孙儿看来,他们学的一般,尚不能与孙儿相提并论。”
白老太爷“啪”的一声就把茶碗放回桌上,“谁教你的这般自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这样轻率,难保童生的第一不被别人抢去!”
白润暗自翻了个白眼儿,祖父真当他不知道呢?明年童生前十的名次这会儿就差不多定下来了,他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有什么好争的?虽然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这时候白家老太太发话了,她蹬了白老太爷一眼,道“雪官儿已是学了一天了,回来还要听你的念叨,好啦好啦,快让人上饭菜吧!”
白老太爷想说些什么,然而孙子就在眼前,他倒不好说得太多了,便止住了话语,板着脸吩咐开饭。
待用完了饭,白老太爷便示意白润可以离开了。白润走了以后,白老太爷脸一板,训斥自己的妻子道,“你那说的都是什么话!难不成家里还能娇养他一辈子不成?不许再惯着他!他是白家的长房长孙,以后是要光宗耀祖的!你当我为什么要把他送到李辅春那里?还不是他管得严?再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就休了你!”
白老太太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今日又是货郎来村里的日子,温华小声的哼着歌,甩着手腕上系着的一根如意络子,轻快的走向学堂的方向,这会儿货郎准保是在学堂门口候着呢,不知道上次跟他要的那几个颜色的帕子这回带来了没有,一会儿学堂就要放学了,她得赶紧买完回家帮忙。
挑好了用来打络子的丝线,她又翻瞧了一沓五颜六色的不同质地的素帕子,挑出十来样看得上眼的颜色,又留下了几块质地一般的,将那挑好的装进自己带的小包,付了钱,转身就要回去,不提防身后一侧有人站着,她不由自主的朝货摊的方向一倒,平羽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你怎么回事啊?我都在你后面站了半天了,你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她瞪着他,“一声不吭的站在后面吓唬人,你还有理了?”
“我……”这话细说起来倒真是平羽做的不周到,他不好辩驳,便住了口。
“还有,学堂还没放学吧,你这就出来了?”温华叉着腰,虎着脸看着他。
“我把文章都做完了,先生才同意我提前出来的,我想着今天你准是要来买东西,就出来看看,你果然在这里!”平羽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温华看看他身后学堂的大门,料想他也不至于快放学了再逃课,于是摆摆手,“不说了,回家!”
刚要迈步,就听到有人轻轻一笑,“平羽,你妹妹可真是厉害——”
温华皱眉看向身后,见一个少年坐在一匹大青马上,手里握着缰绳,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眯着,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
“期知!你也出来了?写得怎么样?”平羽见是新入学堂不久的白润,便打了个招呼。
白润笑笑,“既然写完就能出来,何不尽早?我比不得你才思敏捷,不过比起别人还是强上不少的。”
“写文章又不是只要写得快就好的……”温华站在平羽身后轻轻嘟囔了半句,白润看了她一眼,也不与她多计较,朝平羽拱了拱手,驾马离去了。
“平羽……哥!”被平羽瞪了一眼,她立即就改了口,硬是把“平羽”扭成了“平羽哥”,“他是谁啊?哪个村的?笑起来真讨厌……”
平羽接过她手里的小包,拉着她回家,“他是白庄白家的少爷,他原本的先生因故离开了,白老太爷担心他的学业荒废掉,因此四处打听寻找好师傅,知道李先生教得好,就把人送到这儿来了,”顿了顿,又道,“听说白老太爷想重金请先生去他家讲课,可先生因为我们这些学生而拒绝了,所以白老太爷就干脆把孙子安排到学堂上课。”
“白家的少爷?哪个白家?那个白家?”
“嗯。”
温华摇摇头,“那你在家就别提起这事了,省的娘和二哥不高兴。”
“小心,这儿有水,”平羽跳过一个小水洼,“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路,回到家里,发现邓知仁还没回来,宋氏见朝益没有跟他们一起过来,就问他们,平羽回答道,“今天朝英哥带他去他家吃饭,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写着呢,要写完才能放学。”
知道朝益跟着朝英去他家,宋氏放下心来,“饿了吧?先拿块饼垫垫肚子,等你二哥回来了咱们就开饭。”
今日邓知仁回来的很晚,往常这时候都已经吃完饭开始午休了,可是今天这时候他才刚刚挑着担子进门,拿了手巾洗脸洗手,坐在饭桌前便一声不吭埋头吃了起来,显然真是饿极了。
梁氏的胃口不是太好,吃饭犹如猫吃食一般,每次只吃一点点,因此宋氏允许她随时想吃了就去厨房拿着吃,往常邓知仁总要劝她一两句,让她多吃些,今日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这一点不仅梁氏察觉到了,连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因为平日里不管豆腐的生意好不好,邓知仁总是很活跃,但今天他却一句话也不多说的闷头吃饭。
“知仁?”宋氏有些担心,唤了他一声。
邓知仁一边吃饭一边愣神,连他最不爱吃的青菜也毫不犹豫的咽了下去,听见宋氏喊他才回过神来,“啊?什么事?娘?”
宋氏本想吃完饭再问儿子的,可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就忍不住张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在外面遇到难处了?”
邓知仁这才发现家里的人都在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他打起精神,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吃完饭再说。”
他这么一说,竟是谁也没心思吃饭了,如今邓知仁可算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连他都觉得愁烦的事,别人又该如何呢?
邓知仁见家人都没有了心思吃饭,暗悔自己不该说这些让人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