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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彧卿的声音突然停下,微动的双唇间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但是终究,花彧卿还是开了口:“姐姐,九千岁这是欺君之罪,更犯了男子不能居于后宫的大忌,若是被皇上知晓,必然会怀疑九千岁是否与后宫妃嫔有染,以皇上的为人,必然不会轻易饶过九千岁,姐姐你势必会被连累,茉茉也定然逃不过这牵连。”
他怕,他真的怕。
他怕终有一日,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再也无法对他微笑的尸体。
怕,真的是很怕。
花彧卿话中的担忧以及关怀,花清茉听得清楚,也听得明白。她抱起茉茉,轻轻的贴着茉茉的小脸,动作极为的温柔。在感觉到茉茉微热的呼吸声后,花清茉心中暖意盎然。
“彧卿,你放心吧!紫箫不会让姐姐和茉茉出事的。”花清茉伸手,轻揉了揉花彧卿的长发,笑容温和,话语却带着一种仿佛高山一般的重量以及坚毅:“知道吗?一个男人至少会守住两样东西,手中的权利以及怀里的女人。这世间有太多的无奈和挫折,让很多人只能在这两者中选择其一。”
“但是有一种男人却贪心的两样都要,甚至更多,而这种男人,定会握紧自己所有的一切。”花清茉说到这处,心脏跳动的异常快速。脑中忆起风华若妖的白紫箫,花清茉感觉到,除了男女之情,她对他还有更为复杂,更为深刻的感情。
或许,白紫箫要做什么她不知道,可她明白,白紫箫想要的绝对不是世人贪慕的权利。这种东西,他一直都有,甚至无上的帝位也一直在他只手掌握之间。
但是,他并没有触及于此,而是一直居于当今之位。可见,白紫箫想要的东西,在他心中比九五之尊的位置更甚。
不过,要说白紫箫无欲无求,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是他的枕边人,就算他隐藏的再好,自己还是能够看出一些。
然而,想要真真正正的看透白紫箫,如今的自己,怕还是做不到。
“姐姐,你看来真的很信任九千岁。”花彧卿听到花清茉的话,长久之后,慢慢的吐出一句。随后,他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伸手握住茉茉的小手,目光很是温柔。
见此,花清茉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坐在卧榻之上。
周围淡紫色的幔帐慢慢浮动,犹如天空之中出现的紫色云霞一般,绝美烂漫,虚幻迷离。房间之中映入屋外的阳光,纯白色的光芒仿佛从明珠周围慢慢溢散,满屋子流淌着仿佛水一般的光。
微风拂过前方的珠帘,珠玉碰撞的声音犹如山间点点滴滴落下的泉水,清脆优雅,凉淡温和。
“姐姐。”不知过了多久,花彧卿抬头,看向花清茉,声音不复平时的天真稚嫩,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静谧深沉。
“何事?”花清茉应了一声。
“父王重伤卧榻,奶奶和母妃的灵堂已经在昨夜设好,今日已经有了不少人来看望。”花清茉平静至极的开口,目光以及神情之中看不到一点的伤痛苦楚。
“是吗?”花清茉听到这话,只是温和的笑了笑。随后她垂眸看向怀中的茉茉,声音温和却又绵长深远:“姐姐如今对外宣称中毒,怕是不能前去尽孝道。彧卿,你觉得姐姐这般是不是太过无情,太过冷血?”
“死后的吊唁,并不是让死者走的更安稳,只不过是让生者得到一份安心罢了。”花彧卿很是平静的说道,声音听不出半点波澜。他站了起来,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袍仿佛随着动作浮动出一道道清浅的白光,看起来极为的孤凉漠冷。
“姐姐,彧卿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想应该有我能够帮上忙的,对吗?”花彧卿看着花清茉,漆黑的双眸仿佛瞳石一般,深不可见。
望着花彧卿这般,花清茉不禁沉默下来,秀雅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仿佛初雪未落时天空上的阴霾,阴沉的让人觉得害怕。
“彧卿,姐姐从来都不是好人,我害了很多人,也伤了很多人,这样的我,你怕是很失望吧!”花清茉的手附在花彧卿的脸上,指尖的凉意与他脸庞上的暖意似乎交融到了一起,变得温润柔和,可是却似乎多了一分寂寥。
“姐姐不想为自己的狠毒寻什么理由,但这世间终究太过残忍,我想做个好人,可是我更想活着。”
没有人天生喜欢杀人,也没有喜欢一直被人陷害、喜欢一直被人算计。这世间总有太多的逼于无奈,总有太多的只能这样。
或许这不能成为理由,但这就是现实。
“我知道,就像我们每日进食一般,只是为了活着而已。浮生万象,不过是过眼云烟,忘川地狱,也不过是沧海茫茫。姐姐,你想要彧卿做什么,尽管开口,彧卿会做到的。”花彧卿抬手附在花清茉的手上,笑容宁和温暖。
花清茉也温和的对着他微笑,声音柔和:“彧卿,姐姐要你哭着去求花旻止,让他救治姐姐。记住,哭的越伤心越好,你能做到吗?”
“这是要彧卿如伶人一般,给哥哥演一场戏吗?”花彧卿立刻明白花清茉话中之意,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彧卿明白了,彧卿帮姐姐演这场戏。”
说完,花彧卿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阳光从海棠树的缝隙中落了下来,光芒沿着他的衣袍氤氲出一圈白色的柔光,显得格外温馨博雅。
从北院出去,花彧卿径自的走向宁郡王府的偏厅。由于楚悠然和老郡王妃同一日逝世,所以即使楚悠然乃为宁郡王正妃,灵堂也只能委屈设在偏厅。毕竟老郡王妃是长辈,她的灵堂自然设在正厅。
到偏厅门口时,花彧卿刚好碰到从里面走出来的楚菀华以及楚彦谦,他立刻抓住楚菀华的袖袍,开始哭诉起来:“菀……菀华表姐,你让人……让人快去救姐姐,她从昨日起便一直躺着,到现在都没有醒,彧卿怕……彧卿真的好怕,该怎么才好?到底该则么办才好?”
楚菀华虽说被花彧卿吓了一跳,但是听到他的话后,立刻冷静下来。她抓住花彧卿的双肩,目光直视着他,略显焦急的问道:“彧卿,你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仔细说给表姐听?”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姐姐从昨日便一直躺着未醒,夜里我偷偷看过,德亲王和西王爷都带着人来为姐姐诊治,但是似乎一点用都没有。表姐,你说姐姐是不是……她是不是……”花彧卿继续哭诉,声音之中满是担心以及害怕。但是他的心却有些矛盾,他不知到底谁好谁坏,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帮自己最喜欢的姐姐而已。
见花彧卿这般着急,楚菀华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的沉色。她侧首看向楚彦谦,声音之中透着沉稳:“哥,昨日宁郡王府中的事,我们都有所耳闻,茉儿昏迷不醒,应该是发生了不小的事。不然以她的聪慧敏锐,绝对不会造成这般场景。若菀华估料不错,她和旻止表哥之间大致是出了什么岔子。如今,我先去看看茉儿,你和旻止表哥随后带着太医去北院瞧瞧。”
“嗯,哥知道了,你先去看看那丫头,本世子随后便与王长子带着太医前去。”楚彦谦点了点头,俊秀的脸庞上略有担忧。
“那菀华先去了。”楚菀华走了之后,楚彦谦低头看着满脸泪痕的花彧卿,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的疑惑。
“彧卿,你母妃刚去,你如今不是应该尽尽孝道,陪你母妃最后一程吗?怎么你眼中心中,似乎都只能看到清茉那丫头?”
☆、93送她去死
楚彦谦的话语让花彧卿脸色一僵,他终究是个孩子,即使明白,但终究遇事太少,经历太寡,根本不可能在楚彦谦这样人的追问下镇定自若,毫无破绽。
而就是这一瞬间,楚彦谦便发现不对,他注视着花彧卿。随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离偏厅不远处的一角,并吩咐手下莫让其他人接近。
花彧卿见此,心中略显紧张,他握紧自己的手,头微微抵着,似乎是不想与楚彦谦眉目相接。
“彧卿,如今这儿只剩表哥和你,有何话可直接告诉表哥?”楚彦谦望着花彧卿这样,便知道他有事瞒着。而他刚才所说之事,或许并不如他们听到的那般,应该另有实情。
对于楚彦谦的问话,花彧卿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看着似乎是在矛盾,但是他心中坚定的很。姐姐吩咐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做到,绝对不能让她失望。
长时间沉默,让楚彦谦更加确定心中所想。他看着花彧卿,眼中不禁浮现出一丝的笑意。就如菀华所说,清茉那丫头和王长子花旻止或许已经决裂,她在这世上能够在乎的亲人已经寥寥可数。但是因为花彧卿,至少并不是没有。
终有一人,一直信你,伴你,爱你,敬你,这或许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彧卿,既然你不愿意开口,表哥也不会逼你,不过比起其他人,表哥还是比较喜爱清茉那丫头,她若是有难,表哥定会倾力相助。”楚彦谦认真至极的说道,声音之中带着一份安慰花彧卿的心思。回忆起花清茉的秀丽雅致,谨慎聪慧,以及不断向她袭来的阴谋磨难,楚彦谦不禁想要和这个表妹多些亲近,以便于他隔岸看戏,打发时间。
但若牵扯局中,倒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命在于此,一番玩乐罢了。
“表哥,你若是想要相助姐姐,那就什么都不要问,无言便是最大的相助。”不知过了多久,花彧卿终是抬头,声音依旧是稚嫩孩童的青涩,但言语已是仿佛沉淀十年不止的稳重。
望着楚彦谦,花彧卿从他笑意薄淡的眉眼之间看出一丝的随意,也看出他并不能真正的倾力相助,只是随意,任性罢了。
仔细打量楚彦谦,他身上穿着的墨蓝色江水纹锦袍虽然将他衬得身形修长俊秀,气质稳重如山,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他心漂浮,不定于任何一处。
这种人最多只是一时的相助,若是他兴趣来了,倒戈相向怕也是意料之中。所以,姐姐的事,他是半点都不能透露给这表哥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本世子自然也不会多问什么。如今大概是要寻王长子过去,你要不要再去哭诉一番?”楚彦谦望着花彧卿,笑容仿佛微风扶起柳絮一般,清逸飘洒,优雅逍遥。旁侧的合【he】欢树上,花朵凋零而下,刚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