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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沉鱼、落雁来了,念离和煮雪举止得体的起身,下人们依次上手巾、温水、漱口小碗,这样的排场又一次让沉鱼和落雁错愕了。
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尤其是念离和煮雪在她们洗手漱口就坐的时候那频频交换的眼神,叫人不安,就好象乡下人进城叫人指指点点一般。
沉鱼和落雁哪里知道,这一顿午宴是严格按照宫廷皇家宴请安排的,讲究的地方不下一百,可是她们这一会儿已经做错了起码八十了。
上的第一道菜,是所有宫人入门都要学习的,豌豆黄。
这是一款来自民间的小吃,要罗列成塔,而且要放在饭后用。
可是现在,念离和煮雪故意安排成饭前就上,还拼成花瓣置于盘中。
沉鱼和落雁都没看出什么不妥来,上来就夹,筷子还没送到口里,煮雪就冷冷地一放筷子,吓得二人一抖。
“来人,是谁备的饭?该拖出去打几板子!连这道菜什么时候上都不清楚么?还敢说自己是宫里的厨子,不怕在两位官夫人前丢丑?!”
念离忍住笑,过去在宫中,煮雪是让御膳房一提起来就打颤的名字,对膳食简直是挑剔到一定程度,新来的宫人们不要说是上错了菜,就算是先迈哪只脚迈错了,都要举着盘子跪在厨房一晚上。
这几句话,实在算是温和的了。
沉鱼和落雁两个人脸色都很难看,纷纷放下筷子,附和说:“我就说不对劲嘛,和我在宫中可不一样——可念你们是小地方不懂规矩,我也就没说这话。”
“就是,大人有大量。”
煮雪嘲笑出声,念离扯了扯她的衣袖,咳嗽两声,说:“两位夫人说的是。”
然后又对下人们说:“你们几个招摇撞骗的,还不谢恩。”
还没等沉鱼和落雁玩味出这话指桑骂槐的意思,念离又笑吟吟对她们说:
“我们小地方不懂规矩,想着夫人们在宫中多年,可能吃不惯我们民间的东西,这才请了会做宫廷菜的,没想到还是不懂装懂丢人现眼了。”
招摇撞骗?
不懂装懂?
招摇撞骗?
煮雪瞥了她一眼,逐风,你还是改不掉这婉约的毛病呢。
念离一边说,煮雪一边忍不住的乐。
念离却不乐,非但不乐,还严肃得很。
这俩人活生生叫沉鱼和落雁跟吃了个蛤蟆似的说不出话来。
“呃,对了,两位,听说宫人之中,当属皇后娘娘身边的四大宫人身份最高,不知她们都是什么样子?”
煮雪偏要逗她们玩,那两人也是马上就掉入陷阱。
“哎呀,那当然都是大人物了,你们是想象不到的。”
“哦。”
念离微笑着。
“总归比你们戏文里唱的还好听。”沉鱼也不知从哪里听到的关于念离是个假宫人的八卦,捉住小辫子就不放手了。
“是啊,那穿衣打扮的,都和你们差好几个档次。”落雁也附和道。
念离顿时觉得煮雪亲手为她梳的这款“凤凰来兮”的发式都在哭泣了。
而煮雪,真真的是开始笑出眼泪了。
“她怎么了?一会哭一会笑。”沉鱼瞪了她一眼,念离正儿八经的说:
“她喜极而泣。”
煮雪终于忍不住离席了,一路狂奔撞飞了婷婷的时候,这丫头第一次听到了煮雪的大笑声。
“来,不要管她,我们吃饭。”
念离依旧坐得很端正,还把第一口菜夹给了葬月。
葬月听的有些懵懂,却是看着菜脱口而出:“大胆,怎么也不试毒!”
沉鱼和落雁着实被惊悚了,念离知道葬月这又是分不清宫里宫外了,马上圆场:“一个戏班子出来的,得罪了班主,遭小人暗算,脑子不太灵光。见笑了。”
“情同姐妹,理解理解。”
“你们得罪了班主还好说,我们可是伴君如伴虎。”
葬月听到这一句,又飞出一句:“你这个小鬼,王爷两个字贴在你脑门儿上都应该倒着写!”
念离慌忙给她嘴里一口菜,马上转移了话题。
“听说四大宫人里面有一位自打皇后娘娘进宫就侍奉左右的,但凡是宫人没有不认识的,叫做月娘的,两位肯定见过的吧。”
“自然。”
“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那肯定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这不是形容男人的么?”
“——那女人就是像男人似的——”
也不知道葬月是脑子还糊涂着,还是清醒了,听到这么一句,直接把几盘菜都扣上落雁和沉鱼身上了。
这一顿,吃的还真是五彩斑斓的。
小人得志
安以墨短短七天之内走了溯源周遭四个城县,借着联合作坊的人脉关系和当地的资深商客们把酒言欢。
酒过几旬,众人纷纷吐了真言。
“要说我们县令,那就是个草包啊,朱大人当县令的时候,他老小子就是个师爷,除了会跟我们要银子,别的是什么都不会!后来可好了,人家娶了宫里的人做老婆,发达了,听说京中认识好多人,过不了多久就能升到上面去了——你还别摇头,当初那朱湘朱大人不就是这么升上去的?”
“哎呀,一说到我们这父母官,我脑仁儿都疼。他三天两头的是蹭吃蹭喝,可谁也不敢吱声,谁也摸不清他的底细。总之,这么快升上去,肯定是有门路的,我们就全当发大水卷跑了半壁家财,哎,不说了,不说了——”
“安弟兄,我看你是大老远来的,才跟你多嘴,回头你可别把我卖了。没错,我们县令也娶了个宫人,就年前的事儿,自那以后就财大气粗起来,也不知都是什么来路,吱吱,谁敢多问啊,山高皇帝远,他就是太岁啊!”
“我跟你这么说吧,安当家的,在咱南通郡,能娶到宫人的那就不是一般战士!管你当初在宫里是烧水的丫头还是倒酒的奴才,总之只要嫁进咱南通郡来,立即就能让男人升官发财,不是说了嘛,宫人是旺夫相!”
……
安以墨一遭走下来,听了不少话入耳。
所谓的“上面有人”,他自是不信的,因为他连皇帝老子都见过了,家里四大宫人都齐全着,这么算来,他当个南通郡守都绰绰有余了。
所谓的“面相旺夫”,他也觉得是无稽之谈,那么多宫女散到了各地,怎么偏偏南通郡的宫女面相就这样的独特了?
安以墨看着酒友喝的还剩下半分清醒的时候,都会再问一句。
“那宫人都是什么时候嫁到本地的?”
“八月十五!”
“八月中旬!”
“中秋前后!”
……
怎么这般凑巧了,这是集体婚礼?
他和念离那狂野的猜想,越来越扣上了现实的壳。
安以墨的最后一站是南通郡的郡中“南通城”,父母官朱湘最近喜得一子,正是给了他一个“上门贺喜”的好由头,带着念离亲自准备的礼物,安以墨颇有些忐忑地敲开了郡守府的大门。
没有想到,来开门的却是个熟人。
朱湘的武官曲容。
不知为何,那曲容的眼神,总是让安以墨没由来地觉着森森的冷,不断地在撩拨着他已经深埋在心底的恐惧与不安。
“这不是溯源安公子么?朱大人正谈到你,你就来了。”曲容这话本是客套话,可是语气偏偏又是有些高人一等的,叫安以墨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外出务商,得闻朱大人喜得贵子,特地亲自来府上贺礼。”安以墨深深地拜了个大礼,一抬头,那曲容的眼神仍旧是考究地盯着他看。
“怎么,曲公子您——”
“安公子,不妨借一步说话。”
安以墨被曲容带到了偏院。院子在风口,这一日风声很大,话一出口,就能被刮得无影无踪。既便如此,曲容还是叫了个亲信守着院子口,这才请安以墨亭子里面坐下,此般小心谨慎,非普通武官所能及也。
“安公子,近日可好?”
安以墨小心翼翼地措辞回复:“生意做的很好,多亏官爷们多照顾。来日等朱大人亲下溯源考察,再一一汇报。”
“呵呵,安公子,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曲容拍了拍安以墨的手,这一拍不要紧,安以墨突然就抽回了手,猛地定睛瞧着他,嘴唇一直在颤抖着。
“安公子?”
这一摸,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把人骨骰子放在他面前转,又拍拍他的手背的男人。
影者的头目,曲款。
曲款。
曲容。
这是个巧合么?
“安公子。”曲容显然觉得被冒犯了,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安以墨如梦方醒般连连道歉。“曲公子莫怪,莫怪,安某惶恐而已。”
“惶恐——”曲容听到这个词倒是很受用,有些得意,“安公子用词有趣得紧啊。我们言归正传。我是一个粗人,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方才问你近日可好,可不是问你又进账了多少银子,而是问你,这为自己铺的仕途,可还顺利?”
“仕途?”
安以墨差点笑出声来,仕途二字,于他早在十年前就如浮云细土。
今时今日,他已经铜臭不堪,仕途二字,未免“清高”了些。
“安公子不要再装糊涂了,这不就是你娶了宫人念离的因由么?”
“曲公子误会了,你若去查查裘夔留下的档就知道,我娘子这宫人的身份上,白纸黑字写着待查。”
“安公子又在和我打马虎眼了。在你外出谈生意的时候,我已与贵夫人小谈,得知贵夫人和煮雪姑娘曾是同行。可有那样巧,后来煮雪亲口对我讲,她是魏皇后身边的四大宫人之一。”
曲容一番话说的安以墨脸色煞白,只见他摇着手指尖对着自己的鼻子,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说:“高明啊,安公子,高明。”
“我实在不懂曲公子的话,请明示。”
“你不会不知,南通郡为官的升迁符吧。”
“升迁符?”
“唯二字,宫人。”曲容那笑容十足诡异,就像一个杀手在展示他杀人的独门秘籍。
“我们朱大人为官多年,深谙其道,在新帝登基人心惶惶之中,眼光独到,看到这一方灵丹妙药。时局动荡,民心不稳,一句上面有人,一个宫人身份,可是大大的益处。”曲容说的风生水起,竟然与安以墨和念离早先的猜测,一字不差。
不知是他们看的太透了,还是古今官道,万变不离其宗。
“不瞒安公子,南通郡十二城县的几乎所有县令和知府,都在去年八月十五中秋前后娶入宫人。当然,这宫人有真有假,可是真真假假,只有掌着户籍本的县令知府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