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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安处是吾乡-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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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自己是不是“光荣”了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能思考,这一惊人的发现让她激动万分。她努力扭动身体,竟然还可以动!随即她觉察到有人在拉扯她的手臂,她似乎被架到硬硬的板子上,还没等她努力睁开眼,就听见乱七八糟的声音,“这是谁家的?里长,你看看!”
“不知道哇,这姑娘小的没见过——”
“这姑娘头发怎么这么短?穿的也奇怪嘞——”
“先抬一边去吧!”
杨若岩听不清他们的话,只感到自己被晃晃悠悠地抬起来,丢到了一块草地上,脸上似乎沾上了湿湿的泥土。她好像明白了一点儿,自己原来命大没死,是被解放军兄弟刨出来了?怎么医护人员没有上来抢救自己?电视台的来了没有?会不会采访我呀?我要怎么说?我可是让学生先跑,我殿后的。不给我评一个“师德标兵”啥的,好歹也不能说我是“杨跑跑”吧?我差点儿就成了“杨烈士”了!她的大脑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突然觉得不太对头,她努力睁开眼,眼前出现的画面在她看来极其诡异,那些拿着工具正刨土的人穿着打扮极复古,那发饰,啊!脚边竟然还有几匹高大的战马正在无聊地踏着蹄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草。她一刹那间竟然翻身撑起了上体,遥远的地平线上,一轮似血的红日染透了一面大旗,风中飘摇的旗帜上写着一偌大的“静”字。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一些水囊、木碗一类用具,横七竖八的放着一些弓箭和箭囊、戈矛和长刀,冷兵器时代!她明白了些什么,顿时血气上涌,耳朵嗡嗡地响,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这次是真的昏了。
悲催的人生各有各的悲催,杨若岩就这样被无常的命运玩弄于手掌,似乎玩腻了随手一抛,将她遗弃在这样一个古代的农耕社会,她在心里真心地咒骂,该死,是谁干的?敢站出来表示对此事件负责吗?敢给她一个说法吗?是什么部门严重失职?连个“替罪羊”都没找出来吗?她会对此事继续关注的!啊!
悲剧人生中的乐观心得是:原来怕死是不必的,死后是什么样没人说得出,未知所以恐惧,早知如此,是不是当初应该活得更潇洒漂亮些。当然,这些都是杨若岩在后来闲着发呆望天时考虑的哲学问题罢了,眼前的任务是“灾后自救”,她在昏沉沉的黑暗中挣扎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嗨——我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后文进入状态章节字数在6000以上。
、碧溪鸿影
韩国与图圣国的交境处有一片平坦肥沃的土地,位于胡澜山陲,名曰碧溪。春风将柳条舒展开,黄绿色枝条掩映着一个小小院落,院子外面有一眼古井,村民不时有人前来汲水。汲水的人总是一边等待一边伸着脖子往小院里看,纱窗半卷,窗内有几个孩子正在读书或者写字,背对着小窗,常常立着一个青年,青衫一袭,风姿俊朗,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卷旧书,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孩子们,有时他会大声教孩子吟诵一些经、诗,声音朗朗,常引来园中树上黄莺啼鸣。
他就是扮作了男装的杨若岩。
她如今的身份是碧溪镇上一个年轻的教书先生,原本是受聘于一户当地的望族大户,是私人家中学堂的塾师,然而她受孩子欢迎的程度超过这家大户的预期,此户人家的远亲近邻凡有子女该受教启蒙的,都费尽心力托了熟人拿着束脩前来求他收下自己的孩子,于是这家大户的家学越办越大,从家里移到一处僻静之所,成了远近闻名的一所学堂。
杨若岩站在房檐底下,含笑和那些接孩子回家的大姑娘小媳妇颔首微笑,常有被她一笑,笑红了脸的,南风徐徐,吹起她脖颈后的碎发,迎着风,她抬头迎着地平线那灿烂的夕阳余晖,好看的凤目微微眯起,深深吸一口气,满腔充溢的都是院子里的花香,生活还是美好的,不管曾有怎样的经历,是痛苦还是诡异,是神秘还是悲戚,生活总要继续。
静宇将军骑在马上,从这个树篱院落看过去时,看到的就是正准备关上院门的“杨老师”,杨老师手中门闩滑落,她弯腰捡拾,忽然头上的簪子掉落,正掉到她的鞋边,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捡起门闩和簪子,把门闩放在院门口的青石墩上,两手拢了拢松散的头发。这头发到底是怎么盘才盘得紧呢?她上辈子一直都是半长不短的头发,从来不梳发髻,现在每天都要弄着小包包头,加上她头发本就不长,想盘好更是不易,她把头发理了理,发丝被掖到耳后,露出圆润饱满的耳垂,没有耳洞,静宇的眼力极好,他断定这人性别为“女”,但是他确实没有看到耳洞。那张白皙俊美的脸上有两泓清泉,随着她的视线向门外闪耀波辉。看到马上的静宇,她愣了一秒,随后转为释然,最近常有军队在碧溪一带活动,经过她这里在外面打水也很平常,甚至有时晚上也有快马加鞭的声音将她吵醒,一队骑兵绝尘而去。也许是两国边境的缘故吧。她嘴角微微弯起,许是习惯性的表情,她却忘记了自己飘拂的黑发,让她的男装扮相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静宇看着她转身回去,莫名有一种好奇,他不知道碧溪这个小地方竟然能出这样一个气质清朗的年轻先生。“他”的头发散落在削肩之上,衬出的脸庞确定无疑是个女子的,静宇自忖多年来阅人无数,“阅女”也无数,连这一点都看不出,那真和小地方的贩夫走卒没有区别了。
杨若岩是夜很早就上了床,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绪不宁,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夏天的夜晚宁静异常,忽而风起,刮得院中大杨树树叶沙沙作响,隐隐听见有雷声闷闷地传来,她心中更是烦躁不安。
静宇在军帐中看着军中的文书,烛火突然猛烈地跳动,有军士随即来报,说外面天色不好,恐是暴雨将至,军中粮草存放之处许多需要派人看顾。正说着,雨点大颗大颗地带着重力加速度向地面砸来,屋外的土地上起了无数小土坑儿,空气里也满是泥土气息。帐子被风吹得微微摇晃,雨声瞬时变大,气势雄壮。
静宇很谨慎地指挥着军士为粮草车加盖油布,给战马搭了临时的马棚,他脸上表情极少,走到哪里,不需多言,军士都唯唯连声地应承着。这个年轻的将军身材看起来并不威武雄壮,但是军中每一个人都见识过他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狠戾彪悍的作风,没有人敢轻易和他对视超过三秒。他身上穿着和普通士兵一样的油布雨披,身材也就和普通的士兵一样,只是那双眼睛,即使在茫茫雨幕里,也那般闪着明亮清冷的光。暴雨如注,他身下战袍也已半湿,正准备返回帐中,忽然听见营门口一阵吵嚷:
“快——,抓住他!”
“混蛋小子,敢抢咱们的马!”
静宇身边的侍卫刚要开口,静宇已经瞬间闪进简易马棚中,几秒钟后,就骑马跃过侍卫的身边,侍卫赶忙也慌慌张张地牵马去追。
“怎么回事?”静宇看着站岗的军士,那几名军士都一脸惶急不安:
“报——,报将军,一个疯子刚才跑来说什么今夜暴雨引发山体滑坡,要我们去村里报警讯。我们刚回答说等一下报与将军知晓,再派人,哪知——哪知,这小子喊了一声来不及了,夺了小六的马……”
静宇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明亮,没等人读懂他的眼神,这位将军已策马西去,溅起的泥点把几人的脸都搞得“花狗腚”一般。
“那——,咱们干吗?”小六一脸迷茫,看着静宇身边的最有威望的都尉纪武,纪武瞪了他一眼,叱道:“将军没吩咐,就干你该干的,问什么问!”
几人立即归位,一动不动地站着,各自怀着惴惴不安的情绪,比先前更紧张地盯着周围。纪武转身吩咐一句,不多时,有10人左右骑马奔向静宇去的方向。
杨若岩“借”了一匹马,脚踩马镫飞身上去的一刹那,她还得意了一下下,以为自己还是身法矫健的,想当初自己因为某人曾经尝试过各种体育项目的,连马都骑得像模像样,策马奔腾时被拍下照片,贴在校园的宣传栏里当“骑马俱乐部”的广告,那“英姿飒爽”的样子真正吸引了不少人啧啧称羡,可惜拍照者水平业余,抓拍的距离有点儿远,估计是看杨若岩当时忽然朝自己打马过来,有踏破自己脑袋的危险,顾不上调焦距,急忙按下快门了事。照片中杨若岩一尺长的秀发全部被风吹得竖起来,就像美洲狮大脸旁边长的那一圈毛,颇为奇异,结果导致众看客对照片品头论足之后,一致得出结论,不是杨若岩!杨若岩拉着系里的姐妹眼泪汪汪:
“真的是我!喂!你看,这不是我吗?这不是我吗?”
“不是。”众人异口同声。
“噢——毛毛,你跟我最熟,你说这衣服是不是我的?我有没有这样的外套!”
杨若岩拉着毛毛,一脸我全靠你才能活的表情。毛毛憋了一会儿,终于躲不过,说了一句:“我觉得,莫须有吧?”
“啥!”杨若岩终于泪奔,还“莫须有”嘞,她终于知道岳武穆将军他老人家当年被冤枉、百口莫辩的滋味了!
曾经策马奔腾过的杨若岩今晚一落座马上,就有一点儿兴奋,这马真高!比自己玩过的马都高,仅仅是一闪念而已,她一刻不停地驰向碧溪镇的西山脚下。她的身体在马背上挺得很直,感受着马的步伐,上下随之起伏着,手中马的缰绳深深扣入掌心,她从不惧速度,以前上班时经常是骑一辆庞大的破摩托,六点半天还没大亮,她在几乎没个人影的大道上,一路高歌,风驰电掣,驰到学校门口时就猛一踩刹车,车子戛然停住,对,刹车,刹车!她猛然一勒缰绳,想刹住马。可惜这马到底是有脾气的,想自己本来已经要睡觉了,干吗来一个不懂事的骑着自己就在雨里跑,有没有“夜草”啊?说停就停呀,以为自己是麒麟神兽吗?这马嘶鸣一声,停是停住了,但不老实地尥起了蹶子,这一尥蹶子,一下子将玩票骑手杨若岩,很不厚道地甩了下去,啪的一声,摔在泥坑里,顿时泥水满脸。还来不及感受自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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