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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槐闭上眼睛,等着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到来,眼角已经有泪流了下来。
她早在被人牙子卖出去的那一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死在某一处,这么几年跟着夫人是她的福气,让她重新活了好几年,是她赚了,便是死她也无悔。
连遗言都想好了,只遗憾最后没有和众人道别的时间!
就在这时,幽暗的院子上空,忽然一点萤火自院外飞驰而来,电掣的速度呼啸着在空中打着旋儿,卷起气流涌动,众人被惊住不由自主停了手中的动作朝那一点萤火看去,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
砰!
那点萤火直冲飞跃而去临近碧槐胸前的蛊王,擦着碧槐的衣襟上的盘扣重新飞了出去!
三夫人啊了一声停了下来,后背上被受了不知是谁砍去的一刀,顿时血流如柱……
佟全之跨台阶的动作,直挺挺的定格住。
析秋眼睛静静盯着那点萤光,只见那点荧光一点一点扩大,迅速燃烧了起来,钉在了卧室门口的窗格上。
火焰蹿了起来,发出吱吱吱扭曲的鸣叫声。
直到此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点萤火是一只燃了火的箭,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大的力度穿透了蛊王,将它钉在窗台上又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极其刺鼻的恶臭味扩散在院子里。
碧槐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连眼泪都忘了流,敏哥儿惊的低声的哭了起来。
“不要!”三夫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顾不得身上的伤推开众人就要朝窗台上而去,她的蛊王是烧不死的,可是这会儿火势和恶臭已经告诉了她,她想的错了,在跳动的火焰中,蛊王已经周身布满了火焰。
她想动,佟全之自是不会让她再靠近析秋,一个转身拦住了三夫人,看向自己的师兄弟,众人蜂蛹而上团团围住三夫人。
三夫人目眦欲裂,怒喝一声:“滚!”
没有人会去听她的,析秋已经反应过来,率先朝院子门看去。
黑暗中,只见一身绛红朝服的萧四郎大步从穿堂走了出来,他目光冷凝面上没有半丝的温度,龙行虎步几步进了院子里,视线首先落在析秋身上,两人目光在院中交汇,析秋提着的心就松了下来,红了眼眸:“四爷!”
仿佛救星了来了,院中的所有人都有了底气。
萧四郎看了析秋一眼,目光又落在她殷红的受了伤的手臂上,眼眸一眯一丝杀意突现,他转了视线朝三夫人看去,声音冷澈的仿佛万年的寒冰:“抓起来!”
一声令下,不但佟全之几人,就是随萧四郎进院子的侍卫们也是簇拥了过去,即便三夫人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再突围而去,何况她已受了伤,没有两下就被人反拿住了手臂绑在了身后,三夫人阴狠的瞪着萧四郎:“你若敢对我怎么样,我阿爸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随便!”萧四郎看也不看她,随意答了便大步跨上了台阶走到析秋身边,低眉看着她声音轻柔的问道:“受伤了?”
析秋又惊又骇的一夜,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眼泪也委屈的落了下来,摇了摇头:“我没事!”说着朝萧四郎看去:“四爷没事吧?”
“我没事。”萧四郎扶住:“我扶你进去歇着!”说着揽着析秋就朝房里走去,析秋回头看了眼三夫人,目露担忧道:“三嫂她?”
萧四郎推开门,两人跨进门里回道:“他们知道怎么做。”
怎么做?自是送去衙门了,不过苗疆战事依旧未停,三夫人自还有她的作用。
析秋没有再问,由萧四郎扶着进了门,院子里有人灭了窗台上的火,春柳捂住鼻子朝那蛊王看了一眼,却只见到烧焦的仿佛竹篾一样的灰堆,地上有几条蛆虫一样的东西摇头摆手的鼓动着,有侍卫拿了牛油来淋在上头,扔了火把上去……
气味比方才还要臭上百倍。
春柳捂住嘴唇连连退了几步,伏在一边吐了起来,又想到敏哥儿连忙背着她朝院子外走去。
三夫人被人制住又堵了嘴,半拖着出了院子的门。
佟全之几人站在院子,抹了汗依旧有些心有余悸,再厉害的对手他们从未有过胆怯,但这种东西实在太过诡异,现在回想依旧是后怕连连。
析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时候才觉得腿膝酸软,萧四郎让碧槐打了热水,亲自给她擦洗伤口,析秋忍着痛看萧四郎问道:“妾身让岑妈妈去侯府打听过,侯府大门紧闭,娘和大嫂还有二哥,都没事吧?”
萧四郎没有立刻说话,聚精会神的做完手上的动作,又拿了伤药来给她上药:“有点疼……”等析秋点了头他小心翼翼倒了药上去,析秋的眉头疼的打了结。
“好了,好了。”仿佛哄孩子一样,萧四郎拥着她在怀中轻拍了拍,才拿了布给她伤口包扎起来,动作和以前一样纯熟,析秋不由想到那一次被萧延筝咬伤了手指,也是他给她包扎的……
做好这一切,他净手坐在析秋的对面,才缓缓的道:“娘和大哥没有找到,大嫂无事。”
析秋听着惊住,问道:“怎么会下落不明?三哥能将他们藏在何处?”萧四郎将析秋的腿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给她捏着酸软的膝盖,慢慢的答道:“我去时他们就已不在府中,今晚事情太急太多,只有等天亮了再去找他们。”
“那宫中呢?”析秋飞快的将三夫人假传口谕的说了一遍:“宫中又是火光冲天,是不是荣郡王带人逼宫,圣上可安然无恙?”
萧四郎手下不停,答道:“嗯,圣上被太后娘娘伤了,不过并无大碍,荣郡王……逃了。”
析秋听着,眉头就紧紧拧了起来:“荣郡王逃了?”萧四郎点了点头,就将今晚发生的事,慢慢和析秋解释了一遍。
她才知道,萧四郎在这之前做了多少安排,自荣郡王失踪后,他就让陈老将军带着西山大营三千军士在城外隐匿随时待命,又让施胜杰周密布置了禁卫军在皇城各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瓮,守株待兔等着荣郡王。
就在昨日,城外本来停留的许多灾民消失,城门口又涌进了许多陌生的人,他和圣上以及沈季便预料到荣郡王必定会在这两日有所动作,所以昨日他和沈季故意出宫回家……
果然,当天色一黑皇城的宫门落锁后,荣郡王便再次出现在太后娘娘的宫中,同时出现的还有近两千的闵家军,只怕他们早有预谋,太后娘娘的宫殿中必有直通城外的密道。
那些人从太后娘娘的宫中四散出去,迅速的控制住太和殿以及凤梧宫,“抓住”了圣上和皇后娘娘,荣郡王大步进门出现在圣上面前,圣上故作惊讶,自是一番讨伐口舌之辩。
与此同时,三爷和三夫人假传口谕,召见相关几府的夫人进宫,又在必经之路上埋伏了人马,想要将所有的夫人在半道上劫持住,用作威胁之用,只是可惜的是他们等到的就只有韩夫人,其它的夫人不是关门落户就是避而不出。
众人捉拿韩夫人,却没有料到韩夫人乃是武将世家出生,身世虽不高但一身武艺不输男儿,在一番打斗中杀了前去堵截她的匪人,直到三夫人带人赶到,韩夫人和三夫人又是明抢真刀的打了平手,三夫人恼怒之下放出了蛊虫。
韩夫人则是……
皇城内,施胜杰带人自外围困住,而京城等待命令欲杀个措手不及攻城的“灾民”以及自山东流窜来的“流匪”,则是被陈老将军以迅雷之势悉数绞杀,便连夜下令至登州擒拿山东布政司徐威。
皇城内,当萧四郎和沈季出现时,荣郡王已知事情不妙,再回头时殿外已经杀声一片,漫天的血腥味充斥着皇城的每一处。
他心下大惊连连带着身边的侍卫后退,圣上自是不会再让他逃脱,下令捕杀,就在这时太后娘娘手持长剑架在脖子之上进了门,冷笑着看着圣上道:“……你若想继续做你的圣君,这弑母的罪名,只怕你背不起!”
这是在威胁圣上,她虽非他亲生母亲却是嫡母,在大周子女若是杀了庶母可能不过是一顿板子或是斥责,可若是杀了嫡母,那就不仅仅是牢狱之灾,就是要拿命去抵了的事儿了,圣上自是不用偿命,但这名声却是背不起,即便是因为荣郡王叛乱,可有没有证据证明太后娘娘参与其中呢?便是有,过了这一世后世的人不明白当时境况,对于一位逼死嫡母的圣主,也定会存有非议。
不管会不会受到贬驳,但这圣君之名只怕轮不上他了。
别人或许不在意,但圣上却很在意。
太后娘娘算准了他的心思,所以才出此之言。
果然,圣上挥手令众人停下,太后娘娘嘴角冷笑,护着荣郡王在身后一步步从太和殿退了出去,萧四郎和沈季站在门外,眼睁睁看着太后娘娘和荣郡王一点一点退了出去。
圣上由萧四郎和沈季护着一路逼着他们退到慈安宫中,太后站在宫门口,等荣郡王几人进了门,她一步一步朝圣上走了过去,又有早已经死了的荣郡王妃和小公子出现在门口,萧四郎并未惊讶,而沈季和圣上以及众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荣郡王妃惊骇之余抱着孩子去护太后娘娘,祖母和孙媳一番泪别,场面一片混乱,候在一旁的侍卫包括萧四郎,没有圣上的首肯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两人哭诉,太后娘娘又是讨伐圣上种种恶行,便是连先帝的死也归结给圣上,甚至恶言而道:“当初先帝已立遗诏,你就算龙袍加身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句话戳到圣上的痛处,他目光一冷手臂挥出,侍卫们一哄而上要去擒拿住太后娘娘。
众人只是逼近,也不敢真正的动手,毕竟对手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百姓。
太后娘娘连连后退,退至殿门之处,随在她身边的方嬷嬷就端了一盏油灯,太后娘娘接过油灯凄厉一笑:“圣君?我呸!我便是死也不会成全你的。”
说完,就将手里的油灯掷了出去,火油落在早就淋了桐油的门窗和门口垂着的帘子上,顿时火势便蹿了起来……
太后娘娘一边由抱着孩子的荣郡王妃扶着,一边由方嬷嬷扶着,四个人堵住了门口,熊熊大火腾腾烧了起来。
众人大惊,萧四郎负手而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