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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露感激,笑着接了钥匙点头道:“那就谢谢六妹妹了!”两人说着相视皆是露出无奈的笑容,仿佛一瞬间亲近许多。
江氏送走析秋,看着桌上放着的钥匙,心里五味杂陈,她沉了脸回房让身边的妈妈帮着卸了朱钗,正要梳洗,外面小丫头的声音传了进来:“房妈妈来了!”
六妹妹前脚才走,果然就不迫不及待的来了。
江氏眉头微蹙,又迅速让妈妈重新插了钗环,起身笑着迎了出去,果然房妈妈提着个食盒笑站在门口,朝她福了福:“大少奶奶。”
江氏笑着道:“房妈妈来了,快请坐!”
房妈妈就矮着身子,半坐在一边的杌子上,待丫鬟上了茶,江氏问道:“妈妈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事?”
房妈妈目光一转,笑盈盈的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少奶奶,这几日少奶奶在大太太跟前服侍,端茶倒水,奴婢怕你累着,就让人厨房给您炖了参鸡,您趁热喝,也养养身子!”
“这怎么好意思,累着您操心了。”江氏满脸的笑容,让身边妈妈接了过来,当着房妈妈的面就喝了两口,她喝完点头道:“火候刚好,不咸不淡,谢谢房妈妈。”
房妈妈满意的点点头,大太太一直不喜江氏,以前江大人在世时倒还好,家境也还算过得去,后来江大人去世江氏一夕间落魄潦倒,小门小户的能养出什么女儿来,必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的,房妈妈也认同大太太的话,江氏认亲那天她和大太太一样,心里没什么期待,只希望别太过蠢钝,能听话乖巧别烂泥扶不上墙就行。
不过等她见了江氏,又处了这么几天,她和大太太的印象才稍稍又了点改观,至少不是愚笨的人!
“奴婢进来时,好像在花园里瞧见了六小姐,她刚刚来过?”房妈妈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江氏心里一凛,果然如她所料:“是,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房妈妈挑着眉头道:“六小姐也是个忙人,今儿难得竟来您这里歇脚了?!”
“可不是。”江氏笑着道:“留她多坐会儿也不肯!”就是没有提钥匙的事情。
房妈妈眉头几不可闻的拧了拧,不再拐弯直接问道:“六小姐来,可是有什么事?”
江氏就满脸的无奈的道:“说是来把钥匙交给我,明日再把府里的账本送来……”房妈妈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喜悦,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大少奶奶可接了?”江氏略一沉吟,房妈妈以为她没有接钥匙,就眉头一拧声音沉了一份:“大少奶奶没有接?”
江氏正低头在喝茶,房妈妈神色微变,露出语重心长的样子:“少奶奶做事奴婢本不该过问,可奴婢即是碰上,也忍不住说一句,六小姐可不是简单的人,心机深沉手段层出不穷,少奶奶与她相处可要事事防着她才是!”
房妈妈说着停了停,看了眼江氏的反应,见她面无异色,又道:“譬如说这钥匙,您没嫁进来她管着家也就算了,如今您嫁进来把钥匙交给您本就无可厚非,您看而不能和她客气,再说这府里在她手里这半年,她也不知私底下弄去多少,她若是交了钥匙出来,您不但要接而且还要细细的和她把帐对了,若是多了少了的您可不能背这黑锅。”
“您才进府虽说人生地不熟,可也不用怕,这后面不是还有大太太吗,您尽管放手去做,便是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大太太和大爷在吗。”
江氏握着茶杯的手就紧了紧,让她去和六妹妹斗?
她忽然觉得可笑,都说这天下能真正为自己想,一心向着自己的,就只有自己的母亲,她现在终于是完全明白了这话!
想到这里,她就笑了起来,不慌不忙的拿出钥匙来,给房妈妈看了一眼,就又放进荷包里,道:“妈妈多虑了,钥匙六妹妹已经交给我了……”房妈妈一愣,脸色就僵硬起来,面露尴尬。
江氏垂着头,又露出为难的样子来:“不过,这两日我恐怕没时间去母亲那边服侍了,还劳妈妈替我和母亲解释解释。”
房妈妈脸色一转,脸上的尴尬瞬间被笑容掩盖,她笑着道:“大少奶奶才学着掌家,自是多花点时间的,您尽管放心,大太太那边有奴婢在,不用担心!”
江氏就起身朝房妈妈笑着点点头:“辛苦妈妈了。”
房妈妈也站了起来,笑道:“奴婢自小就服侍太太,不辛苦!”
“小姐,您真的要把钥匙交给大少奶奶?”春雁收拾着手里的账本,有些不乐意的说着:“大少奶奶看着再好,也是大太太的儿媳妇,这家到她手里,往后也不知会不会再出什么事来!”
析秋放了手里的书,笑着看着春雁道:“便是不交又如何?难道我要一辈子留在家里主持中馈?”春雁语噎,析秋又道:“她是大太太的儿媳不错,可她更在乎的是大哥哥,这府里的事不是你看着表面那样,大嫂是聪明人,她知道怎么做!”
大太太的立场自是鲜明,可是这佟府不是大太太一个人的,她不是大太太能守着儿子,无论怎么折腾都不怕位置不保,只要她忍得一时,无论何时她依旧是府里的大太太,最高当家人……江氏不同,她才进门,和佟慎之没有少年扶持的相依恩情,更不存在中年相携历经风雨的患难情分,也没有够硬的娘家依靠,她在佟府里要站住脚,一步一步走下去,所依仗的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
所以,江氏要做的,只有求稳!
至少在她生下佟府的嫡长子以前。
春雁觉得六小姐说的有理,可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她抱着一堆的账本,转头对析秋道:“奴婢现在就送去给大少奶奶?”析秋笑着点头:“去吧!”
春雁就抱着账本,默默的出了门。
第二日一早,当府里的管事婆子们,看到大少奶奶和六小姐一起出现,皆是满脸的震惊,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六小姐和大少奶奶,就这样和平的完成了工作的交接,不但她们想的暗潮汹涌明争暗斗没有看见,反而是看到两人亲热无间的说着话,一片姑嫂情深。
婆子们诧异之余,原是等着大少奶奶出丑的人,此刻却不敢再露出心思来,纷纷敛衽垂首……江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看着析秋的笑容又露出几分的真诚。
等把府里的事都交出去,析秋反而得了闲,眼见婚期临近,大少奶奶和二太太忙着八月佟析砚的婚事,这边夏姨娘归拢着十月析秋的嫁妆,又担心萧四郎的安危,日日去问大老爷,辽东可有信回来……
佟慎之庶常馆考试得了优等,授了编修留在了翰林院,编修的职责便是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在翰林院中如佟慎之这样的,便是朝廷的人才,储备在翰林院中等他们积累了一定的经验,练就了足够的政治素养,熬了十几二十年后,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未来朝廷的肱骨之臣,国之栋梁,拜相入阁的人选!
大老爷显得很高兴,给二老爷去了一封信,又请了二太太过来,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大老爷喝了许多酒,期间看佟慎之的目光,欣慰中带着几许感叹,析秋也替佟慎之高兴,江氏更是高兴的亲自下了厨做了几样菜,停下来就坐在席上看着佟慎之,满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崇拜与爱慕!
满桌子的人显得很高兴,毕竟佟家的未来有了新希望……除了当事人,他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面无表情的样子,低头喝着茶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的应着。
弄的旁的人到是没话说。
大老爷留京的事并未定下来,析秋不知内情如何,但想必这件事不会太容易办到。
析秋靠在玫瑰床上歇着,春柳就坐在她旁边和她小声的说着话:“说是去了小半年,一直规规矩矩的,蔡婆子为人向来难缠,得理不饶人的,如今竟说要收了她做干女儿……”
析秋眉梢微挑,笑着道:“那她怎么回的?”
春柳回道:“拒绝了,说是自己命硬,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蔡婆子对她那么好,决不能拖累了她!”拒绝的很委婉又不得罪人!
“不错!”能很快适应自己的工作环境,并且能和上司处好关系,深的上司的信任已经很是不易,况且,厨房是事情最多的地方,里面的婆子大多是府里的老人,仗着自己服侍过太太或者其他主子,都倚老卖老很难伺候,尤其如蔡婆子这样的,虽头脑清楚,但却是好酒喝了酒一张嘴就碎的没边儿,碧槐伺候好她得了她的赏识,看来是真的费了一番功夫的。
“她见了你可有上来说话,或者求你办事?”析秋淡淡的道。
春柳想了想,点点头又摇头否定:“话是说了没错,可并没有求奴婢办事,对谁都是一副笑脸相迎……”
“知道了。”析秋暗暗点头,明知道是她让她去的厨房,可是却没有想办法求情,想着挪个地方,看来,她不是看透了自己的初衷,就是真的安了心好好做事:“你再留意着,若是有事再来告诉我。”
“奴婢晓得了。”两人正说着话,来妈妈和春雁匆匆进来了,她顾不得擦脸上的汗,就面色发白的对析秋道:“六小姐,辽东战报来了!”
析秋脸上的笑容骤地敛了下去,坐起来问来妈妈道:“怎么说的?”
“是辽东总兵黄达来的八百里加急,一路飞奔入京……据说跑死了十几匹马。”来妈妈说着仿佛看到了当时的情景,心有余悸的道:“一时间就在京城传开了,说大都督不顾众将反对,一意孤行带着一队三千人的兵马,直入草原……和沈世子两人已经半个月失去了联络……”
仿佛室内一下子温度降了下来,春柳捧着的茶杯哐的一声落在地上,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抽了个干净,她紧张的去看六小姐,只见析秋拧着冷冷的坐在哪里,拧着眉头问道:“你确定这个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来妈妈一愣,露出不确定的表情来:“奴婢不确定,是我家那口子上街时听到街上都在传,说……说萧大都督和沈世子定是在草原里迷路了,听说草原里有群狼,成百上千的围攻人畜。”
析秋拧着眉头,抬头对春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