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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看着她,过了半晌就在她以为萧延筝不说话时,她却突然说道:“二哥去找四哥了,可是他却像消失了一样,满京城都寻不着人,连任隽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析秋眼皮跳了跳,她觉得那个冷漠的萧四郎,不像是不懂事的人,他消失必然有他的原因。
“娘很失望!”萧延筝道:“虽然这些年娘对四哥有气,可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念着四哥的,可是这件事四哥却做的不对,大哥以前对他多好,这个时候他却人影无踪的。”
析秋叹气,安慰她道:“四爷做事心里有数,或许有事耽误了也未可知。”
萧延筝摇了摇了头,否定了析秋的话:“你不了解四哥,他从小都极有主见,做事又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他若是有心便是天大的事也拦不住他的!”
析秋和萧四郎不过见了几面,谈不上了解,所以就无法辨别是非了。
又过一日,到是第四日,府里的人来的少了些,大太太带着佟析玉来了,歇在佟析华的房里说话,大太太支开佟析砚和佟析玉,对佟析华道:“你也别抛头露面的累着自己,眼下你肚子里的才是最紧要的。”
佟析华点点头,回道:“我知道了,不会的累着自己的。”大太太顿了顿问佟析华道:“着往后的事,你可细细想过?”
佟析华一愣,问道:“什么事?”大太太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道:“如今侯爷不在了,虽还在丧服期,可这爵位却不能丢了,长兄亡逝自是二爷继任,太夫人那边可递了折子去礼部?”
萧家的爵位虽是世袭罔替的,可爵位的继承还是要经过礼部审核,由礼部再报去宫里由皇上最终定夺,尤其像萧延炙这般爵位还在却没有子嗣继承的,便是流程也是要走一遭的。
若是礼部关系不通,拖去个一年半载再到宫里,如今圣上龙体堪忧,若再摊上天子更递,那原本板上定钉的事,说不出就能出个什么幺蛾子来。
大太太的担心不无道理。
佟析华怔住,自侯爷出事四天来,她还没有想过这件事,只觉得侯府的天塌了,心里惶恐不安的,却没有去想萧延炙没有,二爷就是长子,这爵位理所应当就是萧延亦的!
“府里是不是根本没有人提?”佟析华就点了点头,太夫人根本没有说过,萧延亦她几天没有见着更是没有机会去问,她站了起来就要去喊林妈妈把萧延亦找回来,大太太拦住她:“这么心急做什么?现在这样的情景你怎么能去和姑爷说这件事。”
佟析华问道:“那怎么办?!”
大太太就道:“这件事只能去提醒你婆婆,让她去说。”其实大太太心里清楚,她能想到的,太夫人不可能想不到,况且,萧家一直把爵位看的很重,怎么也不可想不到这件事,她真正的担心的却是……萧四郎。
佟析华喃喃的点点头,没有说话,大太太就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细声的说起话来……
太夫人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看着萧延亦道:“可查到了,到底是怎么死的?”
萧延亦就道:“那十六个人去福建,在路上就被人杀了,还是任隽托人捎来的口信,说他一个走漕运的朋友,在河里捞上来的尸体,见那些人怀里有府里的铭牌,就告诉了任隽,任隽一见人,就确定是侯府外院的铭牌,带着人去把那十六个人的尸体接了,又去找四弟,找不到四弟就来寻我了。”
田夫人眼睛眯了眯又道:“回来报信的常随名叫萧山,昨夜醒了,他说侯爷带着一队四十八人,偷袭那伙倭寇的粮草大营,却不知是谁泄了军机,路过一个名叫断头坡的地方时,被一股穿着黑衣蒙面的人拦住,对方数百人,且都是高手,杀气人来手起刀落凶残的很,他护着侯爷逃走,侯爷却将他推下了河道,说他不能丢下自己的士兵独自逃命,让他一定要活着回来,给您报丧!”说完,萧延亦顿了顿,声音沉沉的没有丝毫的波澜:“还将大嫂的一块玉佩一起交由他带回来,我来前把玉佩送给大嫂了。”
太夫人的眼泪,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萧延亦上去坐在太夫人的身边,环抱着她:“娘,大哥还说他有负父亲所托,无脸回来见凝!”
太夫人抱着萧延亦,呜呜痛哭起来,吴妈妈也在一边擦眼泪
侯府的正门口,白幡飘摇,平日里的庄严肃穆此刻纵然客来人往,宾客不断,可依旧显得冷清而萧条。
有侯府的小厮站在门口,引着下车的官员往里去!
安静中,忽然自一字排开的官员用的鹤顶琉璃平顶马车中,传来一声惊呼声,众人驻足回头望去,就见远远的一辆黑色平顶马车疾速飞驰而来,卷起漫天灰尘,所到之处所有人惊呼着跳开,愣愣的去看马车。
雾蒙蒙中驾车人一鞭挥起,尖利的鞭声穿过人群,马车骤然止步在侯府正门前,驾车人一身黑衣,面容之上敷着黑色面巾,只余两只精光暗敛的眼睛露在外面,他动作轻盈的跳下车,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不明所以中,他挑开车帘。
一袭黑袍呈在众人眼中,紧接袍子一动,车里的人已经站在马车外面,当众人看清那人面孔之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人胡须敷面,脸上除了一双狭而长的丹凤眼,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他大步朝侯府大门走来,走动时步履沉重,发出砰砰的声响震慑众人的耳膜。
此刻他们才惊觉,他怀里还抱着一人,那人一身金色战袍,袍子上血迹斑斑,看不清脸但侯府早有眼尖的下人认出来,那是侯爷出征时,穿着的战袍!
“四爷!”有人推开旁人惊呼的迎过去,噗通跪在地上哭道:“侯爷!”
萧四郎看也不看那样,大步朝正门走去,门口的官员主动让开一条通道,府门大开萧四郎挥袍走了进去!
“小姐,四爷回来了!”平巧冲进萧延筝的房里,爬在床边抓住萧延筝的手道:“四爷回来了,还把侯爷也一起带回来了!”
萧延筝一下子坐了起来,拉着平巧的手确认道:“四哥把大哥带回来了?”
平巧连连点头。
萧延筝立刻坐了起来,对平巧道:“快帮我穿衣服,我要去看看!”平巧急忙帮她帮夹袄和褙子找出来,又随便梳了头,析秋正好掀了帘子进来,见到萧延筝起床不由问道:“怎么了?”
萧延筝匆匆往外跑:“四哥把大哥带回来了,我要去看看。”
析秋一愣,难道萧四郎消失了这么多天,是去接萧延炙了?!
她不放心萧延筝一个人出去,就陪着她去太夫人那边,就见到太夫人的正厅里,太夫人坐在正位之上,三个儿子依次跪着,在他们的前面,萧延炙一身战袍面色祥和的躺在那里,这是析秋第一次见到萧延炙,也是最后一次见到!
一屋子的人静静的,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来,萧延筝进房,一下子扑在了萧延炙的身上:“大哥!”她拿着帕子去擦萧延炙沾了血的脸,可因为时间太久怎么也擦不干净,萧延筝就死命的擦着:“大哥,您平日最爱干净,现在怎么变的这么不讲究了!”
太夫人也哭了起来,靠在椅子上眼泪无声的落着!
析秋默默的走到佟析华身边站住,压抑的哭声在萧延筝撕裂的哭声中终于不再压抑,众人放声大哭起来!
析秋抬眼去看萧四郎,他垂头脸脸颊上的胡须已有半指长,面上满是灰尘,甚至有几处伤口正在渗着血,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满身的风尘……她听萧延筝说过,萧延炙的遗体还有二十日左右才能到京城,可萧四郎仅仅过了四日,就将萧延炙带回来了,她无法想象他一路是怎么走的,才能将二十日的路途缩短至四日。
“侯爷!”忽然,门外一声惊呼声传来,析秋就见到宣宁侯夫人甩开身边搀扶的人,冲进了正厅里,拨开萧四郎和萧延亦扑在萧延炙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析秋这几日来,第一次听到她发出声音来!
萧四郎却在哭声震天中,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遗体抬回侯爷生前居住的房里,梳洗小殓后,钦天监的人到了,择了三日后大殓,停灵七七四十九日!
析秋第二日才知道,萧四郎在萧延炙的书房独自坐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和萧延亦一起在外院里接待。
第二日圣旨来了,追封了萧延炙为一等忠勇侯,荣威大将军的封号,按郡王礼葬!
这已经是无上的殊荣!
朝廷的态度明确后,侯府的门庭再次热闹起来,几乎在京的官员都来吊唁,三日后大殓,大太太的三牲祭品也到了,宫里的两位皇子以及太后娘娘也各都送了三牲祭品,本应随大太太回府的析秋,却因为萧延筝的病再次犯了留了下来。
萧延筝躺在床上,析秋给她喂了药,萧延筝叹气道:“礼部,把奏折扣了下来!”
析秋一惊,问道:“可问了缘由?”萧延筝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二哥在和母亲说时,我听到了,恐怕有人不想二哥顺利承爵。”
礼部能做的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真正的定夺的大权还是在圣上手中,至于圣上为何这么留而不发,她却不知道,若是有意冷落萧家,可萧延炙的追封以及葬礼都给足了面子,满大周都知道,萧延炙封了荣威将军,享郡王葬礼,这样的殊荣之下为什么又扣了萧延亦承爵的奏折?
难道是怕萧府恃宠而骄,而已压一压?
析秋只觉得可笑!
太夫人留了五夫人和佟析华在府里,一连两日都出了门,析秋不知道太夫人为何出去,但五夫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她拉着萧延庭在房里,沉着脸道:“我让你去和娘说,你到底说了没有?”
萧延庭一把甩开五夫人的手,面色不耐的坐在椅子上,怒道:“说什么?如今家里这样的光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该这个时候去给娘心里添堵,要说你去说,我绝对不会去说。”
五夫人瞪着眼睛看着他道:“你整日跟在老二身后,懵懵懂懂不问家事,可我这几日管着府里的收入,开支……从三天前母亲从账上拿去三千两后,今日又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