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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裴筑只想通了一件事,张文毅的疯癫和姜智仁的痴状都跟一个女人有关,那女人穿着绿衣红裤,死在这家医院里。
8 磁带
“我怀孕了。”许玲丽依偎在车志杰的怀里,用手摸着尚很扁平的肚子。
车志杰温柔地吻着许玲丽的侧脸,把她搂得更紧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三个星期前。”
“为什么没告诉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许玲丽在黑暗里“咯咯”地笑了起来,一点也不淑女,原来两人挑起的暧昧倏地稀释了,反添了几分鬼气。
二楼的药剂房里除了几瓶消毒水外,没放任何药盒子,所有的处方药或非处方药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空荡的药架子。
“你知道我想给宝宝取什么名字吗?”许玲丽把头枕在车志杰的肩上。
“不知道。”车志杰盯着许玲丽软嚅的双唇,却发现唇色红得似血,有些吓人。
“还记得一年前我们在这里遇见的那个女病人吗?”许玲丽的声音幽幽的,“我觉得她的名字挺好听的,如果是个女娃,我们就取个一样的,如何?她是叫柳欣真,对吧?”
车志杰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屋子里颓然一片死寂,仿佛有某样东西黑漆漆地压了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呵呵!我是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许玲丽在车志杰的怀里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她的大腿死死地压在车志杰的脚上,可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屋里的鬼气更重了。车志杰感觉许玲丽今晚好像有些古怪,会不会是产前恐惧症令她有些胡言乱语?车志杰心疼地看着许玲丽的肚子,脑子里却忽然飘过一个女人红着眼苦苦哀求的画面。
他用力撑起眼皮,希望能把有关那女人的影像从自己的记忆里永远抽离。
为了冲淡内心的恐惧,也为了许玲丽能暂时消除心头的顾虑,车志杰想到了空药架子上的一台老式录音机,可以播放磁带。
在许玲丽没来之前,车志杰开过录音机,磁带放出的歌声还挺清晰,是一首老歌,邓丽君的《甜蜜蜜》。
车志杰跟许玲丽说了声,然后走向其中一个空药架子,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落满灰尘的音响立刻飘出了那段经典而又煽情的旋律:“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许玲丽的脸上泛起了笑,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活泼、有生气起来。
可带子才播了30秒,两人就察觉出不对,声音突然由开始的悦耳动听慢慢转成沉重的低吟,好像那醉人的歌声一遇到空气就立刻扭曲并分解,最后甚至牵扯出一个女人痛苦地哭号声,让人汗毛直竖。
“快!快把它关了!”许玲丽捂着耳朵拼命地叫嚷。
车志杰第一次看见许玲丽这样歇斯底里,吓得他直接拔了电源。
许玲丽渐渐平静下来,车志杰发现她的眼角挂着泪水,她一定是吓坏了。
车志杰有些自责:“你先出去透透气吧,我看一下机子出了什么问题。”
许玲丽委屈地看了车志杰一眼,可她不会想到,那一眼竟成为诀别!
许玲丽把门带上后,车志杰就扒开装着那盘盒式录音带的机口。录影带上的毛粘垫已经不知道跳到哪里了,黑色塑料薄膜完全给搅了出来,死死地缠在放音磁头上,原来是卡带了。
车志杰不由得想起家里灶子底那台老式的录音机,它曾是车志杰童年时唯一的玩物,可车志杰一直觉着它恶心。
如果把录音机比作活物,那装盒式录音带的机口就是它的嘴巴,那颗黑黑的放音磁头就是它的喉头。每当机器出现卡带的时候,车志杰都觉得是放音磁头在吃着那些长长的黑色塑料薄膜,再里面的也会被它粗鲁地搅出来,咀嚼着,吞咽着,就像在咀嚼吞咽一个女人的头发。
9 索命
许玲丽在走道上打了个寒战,她一直等着药剂房的门被人轻轻打开,门后浮现出车志杰温馨的脸,然后腻人地对她说:“亲爱的,你的手一定又凉了吧!快!我给你暖暖!”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发生,药剂房的门仍是死死地闭着,听不到里头的任何声响。
许玲丽终于按捺不住了,轻轻叩了叩门,道:“志杰,弄好了吗?”
无人回应,死寂占据了这里。许玲丽有些怯了,低声又喊了一遍:“志杰,别管那个破录音机了,我不想一个人。”
这次回答她的是窗外“呼呼”乱响的杂音。
许玲丽的心揪得更紧了,她哪儿还管得到什么,脑子一空,就开门进去了。
屋里漆黑如初,但尚能看得清那几排空药架子。
车志杰消瘦的身形就靠在其中一排空药架子上。许玲丽小碎步跑到他的后面,轻轻地对着脑勺拍了一下,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把许玲丽吓得瘫倒在地。
车志杰夸张地倒了下来,惊悚地睁着眼,面若土色,谁也不知道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怎样恐怖的东西。他的嘴张得奇大,嘴巴里塞满了条状黑色薄膜,感觉他死前一直在吃这盒带子,而且吃相非常狰狞,就像在咀嚼吞咽一个女人的头发。
许玲丽缓缓地爬向那具尸体,可意识里始终拒绝承认车志杰已经死了,直至把手放在车志杰尚有余温的脖子上,发现已经没有脉搏的时候,她的泪水才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下。
那悲怆的哭声唤不回已逝的生命,却好像惊动了平静的某一角,黑暗里有什么挪了一下。许玲丽也听到了动静,她警惕地巡视着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她的角落,却什么也没发现。
或许是刚刚的惊吓让许玲丽恢复了少许感知,她开始思考一些问题:是什么把车志杰杀死了?是那盒录音带吗?可录音带怎么会杀人!他身上一滴血也没有,伤口在哪儿?是什么可以杀人于无形而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答案是鬼。如果是鬼就可以做到。让车志杰混沌地吞下那些恶心的塑料薄膜。许玲丽仿佛看见,面目狰狞的车志杰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他误以为是美食的条状薄膜,殊不知,那其实是一个女人的头发,一旦它们进入人的体内,就会四散化作尖刺,刺穿人的五脏六腑,现在车志杰的体内也许已经被搅得分不清哪个是胃,哪个是肺了。
而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回来索命的鬼,许玲丽只想到她,那只鬼的名字叫柳欣真!
车志杰的嘴忽然抽动了一下,不过那并不代表他没死,是他嘴角绊着的一根条状物在作祟。许玲丽先是一怕,那条状物即是从录影带里抽出的黑色塑料薄膜,但它不跟同类一样散落在车志杰的嘴边,而是一直延伸到一个黑黢黢的角落。
许玲丽开始轻轻地拉动它,她不知道自己牵出的会是什么,在她还没设好心理防线之前,她绝不妄动。可很明显,另一头的不愿意了,直接爬到许玲丽的眼前。
是个男人!一个顶着假发的男人,他的动作像一只从墙缝里被惊吓出的蜥蜴,他抬着眼,嘴角流着口水,一滴,两滴,在地上慢慢抹开……
保全室里的玻璃很是厚实,裴筑已经连续用铝制椅砸了7下,才砸出一条细细的缝隙来。所幸气力不至于转眼耗尽,裴筑抡起椅座又是一顿猛击,玻璃隐约开始晃了。
就在这时,裴筑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者是许玲丽。裴筑只顾自己这头大口大口喘息,全然没注意那方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试着问了声:“许玲丽?”
“啊!”里头竟传来那疯子的声音,“又有一个人死了!又死了!大家都会死!你会死!我会死!死光了呀!”
“张文毅!”裴筑心头的火像燎原般烧开,“你把许玲丽怎么了?”
“嘀!”对方已经挂线了。
10 凶相
玻璃被砸碎的那一瞬,一粒碎片掉进了裴筑的左眼,但他顾不上理,扫开残留的玻璃碴,跳了出去。
他记得许玲丽和车志杰是在二楼的药剂房。可当他冲到那里时,一切都太迟了。摆在他眼前的是两具尸体,一具横在地上,嘴里塞满了制作录音带的黑色塑料薄膜;一具被高高吊起,雪白的脖子勒在扎起的绳套里,一只鞋掉了。
还没等他从这巨幅的恐怖梦魇里挣扎出来,一声当啷的脆响忽然在地面炸开。他一下跌进一个没有底的深坑,好冷,没有水,没有阳光,只有他一个人。
裴筑立刻冲到窗边,他听得出落在地面上的东西不轻,很可能是一个人。如果是,他不希望是她。
可要知道,命运有时总喜欢开人玩笑。
泥泞的路面现出一个人形,一个人散了似的趴在那儿,长长的头发像一根根细细的触角四处延伸,鲜血顺着地面的路径“咕噜咕噜”往外淌。
裴筑认得地上那人的衣服正是李思颖的。
过去,裴筑不理解人为何要因憎恨而杀人,但他现在明白了。
三楼的窗边,裴筑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影。那人顶着一头别扭的假发,穿着绿得刺眼的衣服,平静地注视着地上的那具尸体。
裴筑在保全室里曾细细看过医院的地图,二楼药剂房上头对着的是三楼的办公室。
复仇的火焰烫红了裴筑的双眼,以至于他的步履都有些微微颤抖。他发誓不会让办公室里的那个人有任何还手的机会,他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那个叫张文毅的男人!
门是虚掩着的,没有光透出,裴筑想到也许此时,张文毅正潜伏在黑暗中的某处,伺机而动。可他并没什么可畏惧了,当一个人失去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理由的时候,一切都很渺小。
裴筑踏进房间后迅速把门锁上,他坚信最后走出这间房的只会有一个人。裴筑还故意把身体弄得全是可攻击的漏洞,就是想把暗处的“老鼠”引出来。
如果可以,裴筑绝对希望背后长着一双眼睛。
虽然他已经感觉到那人甩来的长发,可并不能阻止他的剪刀深深插进自己的背。究竟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裴筑已不想深究,因为那里很可能是个“鼠洞”,不过现在,他们同在鼠洞里。
黑暗中两人扭打在一起。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