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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依的水性出奇的好,加上桂玲珑又有心帮她,拿了只船桨递给她,她很快就*地上了船。
于是数艘小船飞驰电掣往北行去,他们三人却迅速往来路回去。
不知怎的,谁也没有说话。楚知暮静静地驾着船,从昆明湖中的山中穿了进去,到了一处与明湖那边差不多的山洞开口,毫不犹豫地驶了进去。
他对水道的熟悉程度恐怕不亚于楚知朝,很快就到了他们熟悉的他的旧居下。桂玲珑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不禁有些赧然。但楚知暮显然并没有让她回想过去的意思,很快又驾船到了一个她更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
棠梨宫下面。
“我上去一趟,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轻举妄动。”他肃声吩咐,桂玲珑没意见,云依却开了口,“求求公主、驸马爷,让奴婢也上去吧。”
楚知暮哼了一声,理也不理地径自往上走。
云依见对他说话没用,便对桂玲珑求道:“奴婢绝不会给公主添麻烦的。我上去后,立刻便去找我娘,决不泄露只言片语。”
桂玲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轻声道:“现在乱军在宫里,烧杀抢掠,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上去,不是白白送死?”
晶莹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云依哀声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尽快找到我娘。”
你娘说不定已经遇害了,桂玲珑心里想着,却不愿说这样残忍的话,转了头不看她,明显不准备应允。
云依继续道:“公主开恩,我娘她也是服侍过您母亲的人……”
桂玲珑倏地一下睁大了双眼,大声道:“你说什么?”
云依却面露不解,边哭泣边道:“我娘是宫里专门侍奉孕妇的嬷嬷,曾服侍过穆贵妃和太后娘娘。当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去王府当差……”
桂玲珑心里一下亮了起来,想起刘珃的秘密和郑夫人来,说不定云依的母亲知道什么,只要有机会,不妨一问!
可是这么大的皇宫,又到处都是乱兵,到哪里去找一个嬷嬷?
思忖间,头顶微动,楚知暮与楚知朝迅速跃了下来。一个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一个却神色间有些羞愧似的,看了桂玲珑一眼,立刻转过了头去。
桂玲珑不解,却又不好问,何况她的心思这时在别的事情上。
她言简意赅地把云依的处境告诉了楚知暮兄弟。
既然救下了楚知朝,楚知暮的心情就放松了许多,他略一思索,竟然答应了。
当下云依便连连磕头,将自己母亲在宫中的居所告诉了他们,亏得这地方离偏僻的棠梨宫不远,楚知朝又对一切道路再熟悉不过,他们竟很快就到了那地方。楚知暮身手灵巧地攀了上去,过不多会就带了个年长的婆子回来。
云依当即与被吓坏了的母亲抱头痛哭,桂玲珑却看着楚知暮身上几道四溅的血迹别开了眼睛。
但凡乱军洗劫皇宫,都会挑宝贝最多的地方去,而且常常无组织无纪律,楚知暮定是钻了这空子,杀了几个贼兵,迅速返了回来。
此地不宜久留,桂玲珑说起刘总管和卫临可能还在接应,他们便迅速又绕了一大圈,从上林苑又回了明湖旁,找到约定的地方跃了出去。
卫临和刘总管正在心急如焚地等着,见到他们忙迎了过来,几个人来不及细说情况,先离开了这凶险之地,到了卫临事先找到的一处地方,才缓了口气说话。
“叛军与淮南王的人在午门外交了手,”卫临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说着,“宫门外血流成河,堆尸如山,惨不忍睹。”
众人都沉默了一会,楚知暮才问道:“那么是谁赢了?”
卫临摇头,“还在等消息。不过叛军如神兵天降,攻入皇宫,又出其不意从里面杀了出来,给围了数天皇宫还没拿下的淮南王的军队重重一击,估计淮南王凶多吉少。”
那么就是长孙皓如愿以偿了!桂玲珑心情复杂地想着,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他也是叛军的一员。
“叛军的领头人是谁?打着谁的旗号?”楚知暮问道。
“姓项,名澈然,自称是前朝亡国之帝项轩的后代。”卫临说着,顿了一顿道:“前朝不少遗将都在军中,打头的是常将军。”
众人又沉默下去,这种情况,着实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34 路转(二)
“要是他们输了还好,要是赢了……”刘总管没说出后面的话来。
要是赢了,势必会对曾覆灭前朝的人赶尽杀绝。到时候,蓬莱王、长孙楷、各诸侯,都得没命。
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要是各诸侯这时候还不联合起来抗敌,事情可就难料了。”卫临低声说着。大家都知道他说得对,却又都知道想让生了异心的诸侯再联合起来,可是十分不可能的。
桂玲珑心里更是想着,或许岸芷轩在售卖京城舆图时,就存了要试探诸侯态度的心思了。凡是去购买舆图的诸侯,恐怕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
当务之急,本应该立刻把皇上找回来,利用声威集结诸侯,但皇上被长孙皖蛊惑,一心想用他人之兵为自己驱敌,恐怕根本不想回来。再加上苏太后宁愿被北金控制也要怀疑承汉众人,这就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接下来事情会变得怎样?诸侯会临时团结起来,还是会被叛军各个击破?若淮南王失败,势必会对诸侯有所震动……还真是不好预料。
这个时候,消息就变得格外重要,尤其是叛军的动向。
桂玲珑就不禁看向楚知暮,他可是要充当告密者的。
就见楚知暮神情凝肃,显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今天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桂玲珑开口道:“现在消息还不明朗,不如我们等到明天再议。”
奔波了这么久,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有些透支,大家的确都觉得十分疲累,闻言都点头赞同,各各站起身来准备休息一下。毕竟若没有精神,什么都做不好。
桂玲珑看着众人离去。尤其是云依的母亲临出门前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桂玲珑虽然心里十分好奇,却顾不上她,楚知暮还待在房间里没走,显然是故意留下来跟她独处。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楚知暮才回头看了桂玲珑一眼,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
“待会我要去见常将军。”他言简意赅,毫不拖沓地说。
“我知道。”桂玲珑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这么严肃的事情被这么不咸不淡地说着。气氛登时变得尴尬起来。
桂玲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近人情,他可不是普通的出个远门拜访个朋友,一个不慎。可能会无法生还的。
不安了一会,桂玲珑开口问道:“你跟常将军关系怎样?我听说你在武陵的时候跟他有接触。他信任你么?会不会为难你?”
楚知暮沉吟了一下,道:“我想应该不会。”脸色若有所思。
桂玲珑不禁问道:“你当初……究竟为什么又突然回了武陵?”想到郑希勇打听到的消息,垂首低声问道:“是不是因为收到了青青的信?”
楚知暮对这个问题保持了沉默。
桂玲珑不由怀疑起来,若他一直在为楚知朝背黑锅。为什么现在楚知朝安然无恙了,他还不肯给她个解释?若刘玲珑遇到这种情况,不知该有多伤心?
“天色不早了,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楚知暮淡淡说着,竟然是让她去休息的逐客词。
桂玲珑不禁有些气结。在她的观念里,只要肯解释、肯交流,再大的误会也可以说得清。再大的矛盾也可以被解决,但楚知暮这样一副臭石头般的样子,她着实又没办法又不忿。
她已经先开口了,难道还要她卑微地一而再再而三求着他解释不成?
最讨厌傲娇的人。
桂玲珑不忿地叹了口气,径自出去了。
空荡荡只余一人的室内。楚知暮以手抚额苦笑了起来,第一次浮现出了无奈的神色。
桂玲珑疲极而眠。深沉地睡了一觉,却因为心里有事,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窗棱被支了起来,透过窗户看得到淡白的天色,隐隐似乎有凉气从窗外渗入,扑在她露在锦被外的脸上,她却并不觉得寒冷,反倒觉得越是如此,缩在被子里的身体就越是温暖。好像连心都跟着温暖起来。
若是没有这些纷纷扰扰的事,做个一觉睡到自然醒的人该多好啊。
可是终究还得起来操心!
刚欠了个身,惺忪的睡眼都还没完全明亮起来,桂玲珑就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前停住,云依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公主!奴婢有急事告诉您!”
“什么事?”桂玲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边迅速穿衣边问。
“楚……驸马爷他不见了!”云依惊慌地嚷着,“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了人影,大家分头找遍了,也没找到。”
桂玲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声音恢复了没睡醒的懒散,“我知道了。”
听在云依耳朵里却全是失望。她犹豫了一会,没再听到桂玲珑的动静,一时拿不准该怎么做,想着说不定会有新的消息,便又禀了一声“奴婢去看早膳好了没”,便又迅速退下了。
屋子里,桂玲珑呆呆地坐着,心却不由自主地祈祷起楚知暮的平安来。
她终究还是不想让他受伤害的,虽然这种关心并非源自于爱。
直到用午膳时分,还是没有楚知暮的消息。楚知朝急得团团乱转,卫临和刘总管则试着派人出去探听消息,结果楚知暮的消息没等来,叛军占领皇宫、大败淮南王的消息却先到了。
众人的焦急由此又染上了压抑。
城中开始混乱,诸侯纷纷采取各种手段逃离上京,刘总管手下的几个探子却送来几位诸侯遭到叛军伏击的消息。
大家都十分惊诧,桂玲珑却有些明白:恐怕是岸芷轩在售卖的上京舆图中动了手脚。
一环扣一环,安排得毫无罅隙,不知是谁的计策,单是想想,就令人浑身发冷。若是这人与金面人对垒,恐怕会不分胜负。潜意识里,桂玲珑不希望那个人是长孙皓——这令她感到害怕,令她怀疑他的心意。
但这种情绪却让她更想见他了。
她得回博乐侯府,她要在那里等。
于是她便开口道:“得去给博乐侯送信,不能让他盲目地出逃。”
卫临正要应声,桂玲珑却已先对他道:“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