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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玲珑刚要轻手轻脚地跟上,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低呼声。脚步不禁一顿,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像阿莲的?正猜测间,却猝不及防地又听到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这下她完全站住了,那竟是一阵金石相击声!叮铃哐啷,高亢尖锐又嘈吵无比,令人只想将耳朵死死堵上。
没来得及思索为什么,桂玲珑就知道了答案。因为移动的火光渐渐照出了一样东西,不,说是东西,不如说是……一个人。
跳跃的光影下,桂玲珑看到那人伛偻着,被数十条铁链紧紧绑在石壁上,他头发浓密而肮脏,黑白交杂,这里一簇那里一缕,乱糟糟的跟布条似的批在那人头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倒放的拖把,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个尖得不能再尖的下巴,跟三角锥的一个角似的。身上就更不用说了,邋遢褴褛,令人不愿直视。
这个人的前方,竖着一排粗如手肘的黑黝黝的铁棍,分明是一个牢笼,将他死死地关在了里面。
光影又往前移了移,就照出了站在这排铁棍最右边的一个身影。
桂玲珑心里暗呼一声,是阿莲。
此时的阿莲再也不是她刚才看到的那个容貌俏丽、身手敏捷的姑娘,而是脸色苍白,目如死灰、却又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坚毅看着火光下的青青和阿荷。那样的目光让桂玲珑想起两个词来,孤注一掷,视死如归。
本来走在后面的青青在走到铁棍前三步远的地方时就停住了脚步,转而走在前面,朝阿莲走去。她的步伐缓慢平稳,却让桂玲珑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
青青走到阿莲面前,抬手毫不犹豫地就是一个耳光。阿莲没有躲,在“啪”的一声巨响后,便一头撞到了铁棍上,用手抓住了铁棍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青青并不放过她,抬手又是一耳光,一连狠狠打了数十次之后,她才停下了手。她的影子映在高高的石壁上,桂玲珑看得到她的手在颤抖。
“姑娘,”阿荷见青青停了手,轻声劝道:“小心伤了手,就不好抚琴了。”
青青没回话,却又抬脚踹了阿莲一下,将她踹倒在地。
阿莲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青青的气也借着刚才的踢打消散了一些,似乎她这时脑子才恢复了正常运转,开口骂道:“我教你养你十六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哼,哼哼,我竟然养了个白眼儿狼,真是自作孽……”语句如落在银盘上的珠子,又快又疾,听得人又恨不得捂住耳朵。
等她话音落了一些,语速也没那么快了时,阿荷才又出声道:“姑娘,气急攻心,您身体要紧,犯不着跟这个小贱人一般见识。”说着看到青青身子一歪,手往一旁的铁棍伸去,忙又伸手去搀,用身子给青青当倚靠。
青青半倚在阿荷身上,深呼吸了几口,再说话时的语气才又恢复了些平稳。她情绪颓丧,无比失望地问阿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的阿莲半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丝丝血迹,她抓着铁栏杆用了几次力才稍稍坐直了些,道:“阿莲只是做想做之事而已,没有为什么。”身体状况虽然十分糟糕,说话倒很稳当,口气更是透着毅然决然,坦坦荡荡。
“想做之事?”青青看了铁杆一眼,怆然道:“想做之事就是把我苦心积虑关押的人放出来?想做之事就是毁了我想要的一切?”
阿莲看了被绑在石壁上的人一眼,眼光里既有爱恋,又有坚毅,道:“阿莲求仁得仁,并不后悔。”
青青看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身子簌簌发抖。
阿荷看着不好,在一旁又劝道:“阿莲年纪小,怎么会一个人谋划出这种事来,姑娘……”
几句话提醒了青青,她猛地转过头去,恨恨地看着铁笼里的人,却一个字也不说。
桂玲珑也好奇地看着这个人,猜测着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被青青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关押着。
“你好……”青青的口气突然变得十分悲切,悲切中透着浓浓的无奈,“她是个心地纯洁的孩子,你怎么能心怀叵测地引诱她?”
桂玲珑心里一怔,青青怎么用了“引诱”这样的词,这人被关押在这里,又是这种状况,怎么引诱人啊……
一阵古怪的笑声呵呵响起,给桂玲珑一晚上都在承受打击的心脏又加了一根稻草。
“我没引诱她,”被绑缚的人开口说道:“她是个好孩子,只是因为还有一丝良心,才愿意帮我。”
桂玲珑有点诧异,她没想到这人竟然有一副好声音,十分悦耳动听,让人听了一句之后,就忍不住想听第二句。
他继续说着,还微微抬起了头,桂玲珑就似乎看到两道暗淡的目光,“青青,你还有良心么?”他问着严肃的话,声音里却有十足的调侃。
、26 花逝
不用人解释,桂玲珑也能猜个*不离十,既然这人被青青关在这里,那就肯定涉及到以前的事。只是不知道青青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又出于什么目的,要处心积虑地关押这人呢?
面对那人的质问,青青倒毫不在意似地冷笑一声,傲然道:“我有没有良心?我要是有良心,能活下来么?我要是有良心,能走到今天这地步么?”顿了顿又道:“你问我有没有良心,不如问我还知不知廉耻!要是没有你们这些男人……”她顿住不说,要表达的意思却不言自明。
那两道暗淡的目光就完全消失了,桂玲珑听到那男人叹了口气,道:“都是造孽,冤冤相报,何时能了。”口气中竟然对伤害自己的青青充满了同情,听得桂玲珑万分不解。
看来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不少事情。
青青听了这话神色微凝,似乎对这话感慨颇深,但犹豫了一会,还是狠狠道:“他们欠我的,都要还回来。凭什么……”说了一半不再说,人却又打起精神来,对阿莲厉声道:“你既然想求仁得仁,我就成全你。从今以后,你就在这里陪他吧。”说完给阿荷一个眼神,阿荷就上前一把揪着阿莲的头发,二话不说强迫她吃了颗药丸。阿莲武功本在阿荷之上,此时却令人意外地没有反抗。
青青最后轻蔑地看了阿莲和那男人一眼,转身大步朝外走去,桂玲珑忙往更黑暗处躲去,屏息看着青青和阿荷走了出去。欢快地燃烧的火焰下她看得分明,阿荷是如何打开的机关。
石门紧紧关上,没有留下一丝缝隙。密室内漆黑一片,只偶尔听得到铁链与石壁相撞发出的清脆声。
室内静默了一会儿。桂玲珑有点拿不准自己要不要开口说话。毕竟还没弄清这人的身份什么的。
被关押的人却先开口了,“你这又是何苦?”问的是阿莲。
阿莲轻轻开口回答,声音出奇地平静,“我等了六年,才等到了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就算搭上我,也值得了。”
桂玲珑听得心中一跳,隐隐觉得她说的“这个机会”跟自己有关。
被关押的人还要问,“什么……”却被阿莲打断了问话。
“楚夫人。你现在可以出声了。”
称呼一下子变成了楚夫人,桂玲珑觉得有些别扭,同样令她感到别扭的还有突然响起的一阵铁链哗哗声。显示被绑缚的人心里也有些不平静。
现在再隐藏自己没有任何意义了,反正本来她留下来的目的就是探个究竟的。阿莲既然开了口,她也就不介意顺着她的话现身。
“阿莲姑娘果然身手高超,”她称赞了一句,“想必我进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吧?”
“没错。”阿莲平静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跟过来的。”
“一定?”桂玲珑不解,这话说得好像阿莲很了解她似的。
“夫人不必吃惊,”阿莲一改刚才面对青青的无措,镇定道:“今晚我本来就打算引你过来。你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因为……夫人你不自觉,但我们已经监视你数十年了。”
桂玲珑这回是真的吃惊了,监视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首先是这种力量太过惊人。其次则是这样做的目的更值得探究。为了什么目的要如此费尽心思呢?
她没有答话,听阿莲继续说了下去。
“夫人也是个聪明人,装疯卖傻十几年。直到近来才渐渐恢复清明。岸芷轩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便加紧了对你的监视,消息都报到我这里来,我才渐渐对你了解更多。你敢深入北金,想必不会怕一个小小的地下密室。尤其这一切又与你担心的事息息相关。我料得没错,你果然跟了过来。”
桂玲珑没有回话。这样地了解,得怎样的人监视……观琴?她直觉不是,她并没跟着自己去北金。北金……难不成是听画?这也不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嫌疑人来,正疑惑间,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闪,跳出来的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样的情况,只能说不是一个人在监视她,而是很多人……她就不禁睁大了双眼,岸芷轩真是在她身上耗了不少功夫!
她正要问阿莲岸芷轩为何如此重视她,还没开口,却听到铁链一阵乱响,紧接着传来男子高亢的声音,“你……是安平?”
“你认识我?”桂玲珑听着他的声音,直觉反问道。
石室里一阵静默,让桂玲珑十分不安。
没有等到回答,却等到了一阵凄怆的笑声,悲凉沧桑,令闻者伤心。
阿莲的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带着一丝苦涩,几乎不能觉察,“楚夫人新婚夜以头触柱,几乎没命。后来捡了命回来,却把前尘往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笑声戛然而止,过了一瞬,男子却又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哀声,紧接着铁链也哗哗哗响了起来,石室里顿时嘈吵无比,听得桂玲珑头皮一阵发麻。
“忘得好……忘得好……”男子先是小声喊着,渐渐声音越变越大,语气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悲怆,有无奈,还有苍凉。桂玲珑这回确定,这人认识她,不仅认识,恐怕还知道不少事情。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等那男子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铁链的声音才小了不少。
桂玲珑听见他问道:“你……公主嫁给了谁?”声音中有难掩的灰败和颓丧。
桂玲珑直觉不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阿莲柔和的声音又轻轻响了起来,“公主先嫁给了长孙家的世子,后来出了一些事,又嫁给了蓬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