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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扬高兴极了,扭过脸傻笑道:“早听说大公主殿下琴艺高绝了,姐姐这样赞我,清扬就借姐姐吉言了!”
庄皇后扶额叹息:“嘉善你可别惯着她!这些天,我真是后悔死了让她学琴。”
嘉善抿嘴一笑:“母后才是真正的琴艺高绝,有母后稍加指点,清扬妹妹早晚成就高山流水。”
庄皇后笑着摇头,瞥了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丫头,开口道:“前几日还说身子不适,如今天气愈发冷了,怎么还往外跑。”
嘉善笑道:“哪里就这样娇弱了!不过是偶感风寒,早就好了。儿臣许久都没来给母后请安,便来母后这儿,和母后说说话,母后别烦了儿臣就好。”
庄皇后笑着道:“等闲我在宫里没什么事,就怕你们嫌我闷!”
傅清扬连忙表孝心:“姨母要是觉得闷,清扬可以弹琴给姨母解闷啊!”
庄皇后眼角微抽,不客气地道:“那我还是继续闷着吧!”
此话一出,屋里头的人都忍不住笑出来。
嘉善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就该有清扬妹妹陪着逗趣才好!母后真是好福气,有清扬这样伶俐可爱的妹妹在身边,再不会觉着闷的!唉,就是儿臣常常想,母嫔如今关在宫里出不来,也不知道身边的小丫头贴不贴心。宫里是个什么样,儿臣就是宫里头长大的,再清楚不过,长此下去,若是母嫔郁结于心,只怕身子要熬坏了……”
庄皇后喝了口茶,只当听不懂她的意思,笑着道:“林嫔身边宫女太监的伺候着,若有不适,只管请太医,哪里就能熬坏了身子!”
嘉善实在不是个懂得委婉的,叹气道:“父皇厌了母嫔,也烦了儿臣……儿臣如今十分惶恐不安,都是儿臣不对,惹恼了父皇。父皇日理万机,还要因儿臣心烦……母后,儿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父皇恐怕还真没为你心烦……
庄皇后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句,恐怕你父皇早就把你们娘儿俩忘了个干净!
庄皇后虽然十分看不上嘉善大公主的骄狂愚蠢,却很看中大驸马的家族,面色淡淡地道:“父女哪有隔夜的仇!皇上最是孝顺不过,也喜爱孝顺的孩子,嘉善有此孝心,皇上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嘉善没听懂暗示,眼圈一红,泪巴巴地低声泣道:“母后疼惜儿臣,儿臣也不瞒母后……自赏花宴回来,父皇就再不曾正眼看过儿臣,更别提让母嫔解了禁足……宫里头踩低捧高,如今儿臣和母嫔荣宠皆不在,儿臣在公主府总能自己做主,可母嫔……”
庄皇后耐心等她哭诉暂停,只得点明了说:“太后娘娘千秋将至,虽然太后在栖霞山礼佛,说了不回宫不必大办。可皇上至孝之人,怎能安心?嘉善何不替你父皇分忧一二,若讨得太后娘娘欢心,皇上自然开怀。”
嘉善总算明白了,大喜过望地谢道:“母后恩情,嘉善永记于心!”
庄皇后叹了口气,故作无意地开解道:“你啊,当务之急是孕育子嗣,成亲这些年,怎么一直不见动静?别总是不走心,驸马虽然不说,可你公婆心里难免介怀!你也不小了,合该放些心在正经事儿上,别再听了他人怂恿挑拨两句就冲动行事!做什么,都得沉稳些才好……”
嘉善慢半拍地想到什么,面上陡然一变,随即眼中恨意流出,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母后放心,儿臣吃一堑,以后再不会听信小人了!”
第二日,嘉善大公主就精心备了份厚礼,自请随内务府供奉前去栖霞山恭贺太后娘娘寿辰,也顺便小住几日,为国祈福。
年前事忙,又有边关战事不断,皇上自然无暇分。身亲自前往,有大公主打头,也算替他全了孝心,皇上自然龙心大悦,赞大公主谦恭孝顺,给了公主府不少赏赐。
天气转冷,入了腊月,宫里开始筹备新年,各宫都忙着扫洒修缮,门廊全换了新漆,以便新年到来时能够更添喜庆。
这日天气阴沉,零星几点冰雨落下,太监宫女们都是匆匆而过。外头实在寒冷,傅清扬没事都不大乐意出去了。
庄皇后倚在熏笼上翻看账册,吩咐内务府的总管太监道:“今年天气格外冷了些,给各宫份例再添两成炭火。”
正说着话,莲蕊掀开暖帘匆匆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庄皇后意味不明地一笑,挥挥手打发了太监,淡淡地道:“让他进来。”
不一时,莲蕊引着路公公前来。
“老奴给娘娘请安!”路公公笑眯眯地道,“陛下在瑶华宫,让老奴请娘娘过去。”
莲蕊往路公公怀里塞了沉甸甸一个锦囊,笑着道:“劳公公辛苦这一趟!不知陛下近来是否顺心?”
路公公很有眼力见,也乐得给中宫一个人情,接了锦囊笑道:“如今风调雨顺,陛下自然事事顺遂,只不过,贵妃娘娘恐怕心有不快了。”
莲蕊连忙问:“公公可知因为什么?”
路公公将锦囊塞入袖中,叹道:“失子之痛,岂是轻易化解的……娘娘,时候不早了,还望娘娘起驾。”
莲蕊感激笑道;“劳烦公公稍等片刻,待娘娘换了衣裳,这就过去。”
庄皇后身穿滚边缎面花卉暗纹对襟长袄,外头罩着一件狐裘背心,莲蕊为她披了件银鼠大氅,接过清扬递给她的暖手小铜炉,门口早备了肩舆,便在宫人搀扶下,坐了上去。
傅清扬微微不安地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姨母……”
庄皇后微微一笑,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天冷,回屋里去吧。放心,没事的!”
莲蕊使了个眼色,秋葵立马拉走清扬,哄着道:“小姐快进来吧,娘娘去去就回来了……”
安贵妃憋了那么久,一朝爆发,岂是好应付的?
傅清扬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却也清楚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瑶华宫富丽堂皇,珠宫贝阙,内设处处透着奢靡,尽显安贵妃的骄狂之气。
庄皇后缓步进入,先对皇上行了礼,便自然而然地位于皇上下首坐了。
安贵妃在自己宫里,也只得憋屈在下。
庄皇后解下大氅,笑着道:“妹妹宫里真是暖和,外头天寒地冻的,妹妹身子弱,要格外注意保暖才是。”
安贵妃冷着脸道:“劳娘娘费心了!只怕臣妾无福消受!”
庄皇后只做不知,惊讶地望向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上皱着眉,挥了挥手,示意将人带上来。
“皇后仔细看看,这个宫女认不认得?”
底下跪着个瑟瑟发抖的青衣小宫女,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大冷的天穿得却十分单薄,整个身子伏在森冷的青玉石砖上,脑袋也贴在地面,让人看不见脸。
庄皇后面色淡淡地道:“抬起头来。”
那小宫女抖得更厉害了,半晌方慢慢抬起头来,一张脸平凡无奇,白得纸一般,只是眼睛依然垂着,不敢妄窥天颜。
庄皇后仔仔细细打量了她许久,才摇了摇头平静地开口:“回皇上,不曾见过,可是这个宫婢犯了什么事儿?”
安贵妃终于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尖声叫道:“娘娘当真是贵人事忙!好在老天开眼,娘娘不记得了,这贱婢帮娘娘记着呢!”
☆、第14章 诬陷
庄皇后并不动怒,一挑眉毛,笑吟吟地看向身边皇上,皇上顿觉老脸有点挂不住,沉声开口:“事情还没弄清楚,胡说八道什么!”
安贵妃眼中恨意一闪,恭顺地垂下头,柔弱哽咽道:“皇上,娘娘赎罪……臣妾、臣妾只是太过悲恸,臣妾一想起我那可怜的孩儿,心就跟刀子绞了一般……娘娘也是为人母者,定能体会妹妹的心情……”
庄皇后抚着腰间一枚羊脂玉珏,淡淡地道:“贵妃这话本宫倒是不大明白了,天寒地冻的,本宫过来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贵妃就哭着喊着些不明所以的话!贵妃往日里最喜立规矩,林嫔不过犯了点口舌过错,就被禁足到现在……这会儿子贵妃倒是以下犯上了,莫非这就是瑶华宫里的规矩么?”
安贵妃扑通跪在地上,发髻上一根素雅的白玉簪子,最喜鲜艳的人就穿了一件素白长袄,腰肢掐得很细,不盈一握,楚楚动人。此时跪在地上,一张俏脸梨花带雨,更显得凄楚可怜。
“娘娘若是肯还臣妾一个公道,别说一盏热茶,就是要这整个瑶华宫,臣妾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你的公道,不在本宫这里!”庄皇后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转过脸微垂着头,柔声问道:“安贵妃语焉不详,陛下圣明,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皇上脸色也不大好看,要他说,庄皇后端庄恭顺,贤淑谦良,后宫交给她打理,他再放心不过!位主中宫二十多年,不仅教养出二皇子,对几个公主也是宽厚体恤,当真让他事事顺心。而且庄皇后很懂进退,公平持正,这些年他虽然不甚宠幸中宫,可还是有一分结发之情在的。
现如今,安贵妃一口咬定皇后戕害皇嗣,还口口声声说证据确凿,喊打喊杀不依不挠的……让他颇感头疼。
即便是皇后做的,又能怎么样?总不能逼着他废后吧?立后废后,国之大事!再说煜儿这么大了,皇后以往并无不妥,贸然废了,能让谁接过庄氏位置?
安贵妃么?
就她这品性,这头脑……一个贵妃也就到头了!
皇上将自己手边未动的茶盏推到她面前,握着庄皇后的手叹道:“年关将至,事务繁忙,皇后出来怎么不多穿些,看把手冻得冰凉……你身边是怎么服侍的!”
庄皇后微微羞涩一笑:“无妨,路总管急匆匆找我,我怕出了什么岔子,所以赶得急了……”
皇上随口道:“去库里把朕新得的那件孔雀毛的大氅拿来给皇后……虽说战事吃紧,国库不甚宽裕,也节俭不到皇后身上!”
孔雀毛的大氅,底下新进贡上来的,恐怕天下只此一件,其珍贵华美自不必说。
庄皇后垂下眼,荣宠不惊地微笑:“谢陛下赏赐!”
安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