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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颖拿起那张请帖怔怔出神。薄荷知道是姜夫人送来的请帖,吃惊道:“这是无事献殷勤啊。”
非奸即盗,虽说这话说的不大中听,可也在理,毕竟昨天才起了龌蹉。今天就跟没事人儿一般送了请帖来,说是不计前嫌呢,还是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呢。
苏颖往后靠了靠,神色淡淡的,芦荟端上时鲜的果子来,见了被苏颖搁到一边的请帖:“夫人,可是要拒了?府上往日和姜府无甚交情,来往也少,像是这样专门下请帖来邀也是很少的。”
苏颖想到昨天傅奕阳和她说的那些事儿,翘了翘嘴角:“这位姜夫人素来的风评如何?”
“这,奴婢倒是知道一些,说是姜夫人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呢。”芦荟这还不是拐着弯的说姜夫人就是个母老虎,跟昨日傅奕阳说起来的“河东狮”又异曲同工之妙,况且连傅奕阳都有耳闻,看来姜夫人这名声传的可够悠久的。
苏颖轻轻一笑,这也难怪姜大人会把小情儿充当外室养在外面了,连个名分都没有啊。
姜夫人昨日还在那儿替柳姨娘出头呢,啧啧。
苏颖看了一眼那请帖:“先放着吧。”
芦荟见苏颖懒洋洋的,就提议道:“太太,今儿天正好,您要不要过去到园子里走走?”
苏颖想了想,整日里宅在屋子里也没什么意思,听芦荟这么说也就同意了,芦荟扶着她到园子里去了。
池塘里小荷才露尖尖角,柳条轻荡,碧水蓝天,清风拂来,苏颖倚在美人榻上望着水榭外头的风景,顿觉得心旷神怡,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懒洋洋的让人升起睡意来,她眼睛一阖,立马就有小丫头拿过薄毯来给她盖上。
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听到声响睁开眼睛,芦荟赶紧松开皱着的眉头过来:“太太醒了?”
“怎么了?”苏颖慵懒的扭了下身子,偷得浮生半日闲,真不容易。
薄荷在一边黑着脸,芦荟也拧着眉:“那位潘太太上门来了。”
“谁?”苏颖没反应过来,就这么一问。
“就是日前太太在云若寺里碰到的那位潘太太,潘姑娘的母亲,刚见面就送了您一个镶金镯子的那位。”芦荟以为苏颖没什么印象,就好好的解释了一番。
苏颖嗤笑一声:“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是哪位了,呵呵,你说她找上门来了?”
那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可不是呢,哪有这样的,连拜帖都没送,就那么冒失的直接上门来了。门房的没有吩咐自是不会贸贸然的把她们给放进来。只过来请示太太,奴婢瞧太太睡得香,便没有唤太太醒来。那边的奴婢也不好做主,只等着太太您吩咐呢。”芦荟说的还是很委婉的,对方哪里像是来做客的,倒更像是找碴的,在侯府大门外可摆足了谱。
“是只有她一个,还是那位潘姑娘也一起来了?”苏颖仍旧懒洋洋的躺着不动,不等芦荟回话,苏颖就道:“潘家好歹也是。怎么上门都不先送拜帖呢,这次来的别是冒名顶替吧,让门房盘查清楚了,咱们侯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许进来的。”
薄荷在一旁抿嘴笑了笑:“昨儿姜夫人那是例外。”
芦荟捂嘴笑了笑,曲曲膝盖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去吩咐了。
潘太太是临时决定过来,哪有什么拜帖,等到了侯府门外,报了名号自然就被门房的拦住了不让进。
门房的见这人连拜帖都没有,还自称是侯府的亲戚,他怎么不知道侯府还有这么一门亲戚,看起来也不像是穷酸人家。可怎么连上门礼仪都不懂。
遂缓了口气对来问话的丫环道:“我看你家主子也不像是穷酸的,要真是有名有姓的,不妨回去重新写了拜帖来。更何况,这段时间我们太太精力不济,轻易不出门也不待客的啊。”
丫环推了个荷包进来,只道:“只麻烦小哥给通报一声。只管报了我家太太的名号便是。”
门房的听她说的这么笃定,就有些犹豫,便道:“那你们等着罢。”
咣当就把角门给关上了,让人过去正院通报。
潘太太听了丫环回话,一方面自知理亏。一方面却更加不满,在心里想:这起子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等如月成了侯府的二太太,都把这起子胆敢怠慢她的奴才都给发卖的远远的。
又想了,那门房摆这么大的谱,八成是早就得了苏颖的吩咐。
潘太太心里憋火,想到了在云若寺苏颖那目无下尘的清高模样儿,那滋味实在是难受。
潘太太看了看清瘦一些却更显得脱俗出尘的潘如月,心里复又得意起来,就再让苏颖这侯夫人得意一段时间吧,再往后有了如月,她那侯夫人可就会变得有名无实了,看到了那时候她还怎么嚣张。
潘如月窝在潘太太怀里,原本潘如月也是病了,可听潘太太说是要到勇武侯府去,那病就好了大半,还好好的打扮一番,这会子就问了:“娘,咱们这么冒失的过来,不太好吧,万一给奕表哥留下不好的印象,岂不是……”
潘如月这段时间一直浑浑噩噩的,可她仍旧是一片丹心向傅奕阳,一心想着都是怎么给傅奕阳留下好印象,也不愿意做出让傅奕阳不乐意的事来。
潘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潘如月的额头:“如月啊,你要知道,娘现在做的都是为你好。你不是想嫁给勇武侯么,那就听娘的。只要你听娘的,凭借着你的容貌才情,这勇武侯府的一切早晚都是你的。”
潘如月羞涩的低下头,还不忘表态:“如月都听娘的。”
潘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今儿来侯府来呢,咱们可不是来见那侯夫人的,我们是去见见府里的老太太。”
潘太太虽然想立马把潘如月跟傅奕阳凑作对,可那也得找得着门路才行,想来想去,潘太太就把主意打到傅母身上。
以着潘太太的想法,就苏颖那样脾性的媳妇儿肯定不讨婆母喜欢,这样的婆母肯定会乐意另外找个听话乖巧的来扶持起来同不讨喜的媳妇儿打擂台。
如月是官家嫡女出身,出身高,分量重,比那些家生子出身的要高贵多了,老太太肯定会乐意扶持的。
之所以跟门房的说要见苏颖没说是拜访老太太,还不是怕苏颖得知了会不让她们进。等一会儿进了门,但凡提出来去拜见下府中的老太太,苏颖肯定不会阻拦的。
潘如月一听潘太太这么说,轻声细语道:“老太太很慈爱。如月不怕的。”
以前这个婆婆就特别体贴慈爱,知道她身体不大好,不但连规矩都不让她立,而且还没让她操心府中的庶务。另外还时不时的就送药材送补身的来,对她关爱有加呢。
这边潘太太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等了半晌也不见人迎接出来,心里愤愤,就让丫环再过去问问,侯府的待客之道呢?
丫环无法,只好过去隔着角门问门房的。
门房的这回儿可就不那么客气了,看过来的目光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视,朝里面拱了拱手道:“我们勇武侯府的门槛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过的,若是被主子们知道小的贸贸然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小的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么明显讽刺的话让丫环涨红了脸:“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人啊?我们太太可是知府夫人,舅兄是一品大员。你这小人敢胡咧咧,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合该打烂你这张臭嘴!”
这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更何况是勇武侯府前。门房的也不是无的放矢,一听这丫头这么说,当下就冷笑:“哟,这么有身份不会不知道拜见主人家要递拜帖吧?”
一句话就把这丫头噎了个半死。
门房的往上指了指:“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勇武侯府,可不是什么没规没矩的人家!若是你们敢再在勇武侯府门前撒泼,可不要怪侯府的棍棒不长眼了。”
丫环被吓的脸都白了。不敢再与门房的争论,唯唯的回到马车前,把门房的话添油加醋的说给潘太太听。
潘太太火冒三丈:“勇武侯府就这么待亲戚,待长辈的?真是好大的威风!”
潘太太也是威武不能屈的人物,当下冷笑三声,颇有傲骨的道:“回去!往后她就是八抬大轿请我来。我都不屑于顾!”
丫环低头,心想八抬大轿不是给新娘子坐的么?
潘如月一腔希望化作流水,不甘的扯了扯潘太太的袖子,泪睫于盈:“娘?”
潘太太脸色愤愤:“她既然敢把咱们拒之门外,这就是看不上咱们了。连带着也看不上姑姑。
呵呵,我可是知道那勇武侯是在姑姑身边养大的,如今她这做妻子的竟是瞧不上姑姑娘家的亲戚,这不是连带着落勇武侯的脸面么。
我倒要看看,等勇武侯知道了,会如何看待这个高高在上的侯夫人?”
潘太太说到“高高在上”的时候颇为咬牙切齿,安抚了下潘如月:“勇武侯越是讨厌那苏氏,往后你进了侯府,才更容易得了侯爷的喜爱,懂了吗?”
潘如月眼泪已经荡漾在眼窝里要掉不掉了,听了潘太太这么说,连忙止住了眼泪:“如月知道了。”
潘太太冲着侯府的大门嗤笑一声:“回府。”
骑驴看账本,咱们走着瞧!
潘太太回到季府,不等她回她住的院子呢,就被季夫人派过来的婆子请到了季夫人那儿。
去的时候,季夫人正在教训下人:“我季府给你安身立命之处,我自认也待你不薄,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吃里爬外的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潘太太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大嫂专程把我叫来,不会就是想让我看大嫂教训下人的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恕我不奉陪了,我可不像大嫂有这等闲情逸致。”
季夫人抬头冷冷的看了潘太太一眼,看的潘太太不寒而栗,季夫人在心里冷笑,转过头来对被她教训的丫环说:“出去找玛瑙领罚吧。”
丫环唯唯诺诺的下去了。
季夫人冷然道:“小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