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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皇上盖棺定论了,傅煦阳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作为帮凶的陈远良,也得跟着受罪。
皇帝‘嗯’了一声,“以朕看朕的勇武侯暗害生身母亲不孝不悌一事纯属子虚乌有,属其弟嫉妒作祟构陷于他,朕观其心不正——”
皇上正要说心不正则言邪,言邪则行歪,就被从门口传来的凄惨的叫声给打断了。
“万岁爷!!”粗噶的嘶哑声直达天听。
皇上被骇的捏紧了扇柄,忠睿王爷小声嘟囔道:“来的可真是及时。”
声音虽然小,可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陈远良只当是没听到,傅煦阳只觉得见到了救星,傅奕阳无悲无喜。
太医们已经避出去了。
傅母半边身子不好使,是由有劲的粗使婆子架过来的,两个婆子累得不轻,到了正厅门口,才换了杜鹃和黄莺。
傅母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皇上的最后一句话,当下也顾不得御前不御前的,张嘴来了一嗓子。打断了皇上的话。
被杜鹃和黄莺搀扶过来,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皇上可没顾念她年迈又偏瘫不让她跪,不说旁的事儿。单就是之前忠睿王爷说的那件事,就足够让皇上对傅母的观感差到不行了。
若是有人趁机将计就计,危害到忠睿王爷的生命安全,可如何是好?即便并没有此事,但生出这种歹毒念头的傅母也不能轻饶。
傅母艰难的跪在地上,嘶哑道:“万岁爷,这件事与臣妇二儿子毫无干系,一应都是臣妇犯下的,若万岁爷降罪,臣妇愿一力承担。”
说着就匍匐在地。
这是陈远良眼见事情朝最恶劣的方向发展。就赶紧使眼色让下人去上房找傅母的。
傅母本来还躺在床上做着美梦,哪想到下人竟是带来了出乎意料的消息。
她根本就没有中毒,那些药渣和药方都是好的,皇上震怒了,要发落傅煦阳了!
怎么不是傅奕阳!怎么不是这个逆子!
这些傅母都来不及细想。她怎么能让她寄予厚望的儿子折进去,一时间什么都不顾了,连忙喊人来去拯救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的傅煦阳。
傅母想好了若是皇上怪罪于傅煦阳,她就把这件事自己承担下来。
傅母想着自己年高辈大,又得了病,皇上断不会与自己多计较,这件事就能大化小。小化没了!
傅母却是不知忠睿王爷已经将她给露个底,皇上从心里就认定了傅母为母不慈,如今又见了傅母这番母慈,只觉得刺眼。
皇上看了一眼跪在一边孤单孤寂的能臣,心生怜惜。
缓缓开口道:“老封君,这么说。臆想自个被勇武侯下毒,挑唆你无知的小儿子做戏到朕面前,诬蔑勇武侯不孝不悌,借朕来打击朕的能臣,这一系列事儿都是老封君你独自犯下的了?”
傅母一怔。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可在皇上的威压下,傅母瞧了瞧受了重大打击的小儿子,一咬牙,就道:“那些个诬蔑的话儿都是臣妇挑唆的,臣妇的小儿子重孝道,听臣妇的几句胡言乱语,就义气行事,胡闹一番,没想到竟是让臣妇的家事叨扰了皇上,实属不该。”
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傅母原先说话还不顺溜,可如今在这种情况下,竟是硬生生的捋直了舌头,说话越发清楚流畅起来。
而且这一番话竟是硬生生的将原本的大罪狡辩成小罪,还避重就轻,她只承认了挑唆的罪名,而且这还是因为小儿子重孝道,这才冲动行事的!
侧面反映了傅奕阳不重孝道。
后面又说了傅煦阳是胡闹,又说家事,只说实属不该,表了自己的忠心,可就是没承认这有错有罪。
连忠睿王爷都忍不住佩服了,实际上他还真这么做了:“好一番母慈子孝啊!”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句话里头的讽刺。
皇上也挑挑眉,坐下了,就是没叫傅母起来。
傅母心里惴惴不安,心想难道这件事不能善了了?傅母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和傅煦阳从这件事里摘出来,最好还能趁机黑傅奕阳一把,让皇上对他的印象变差,最好是能厌恶了他。
傅母又多想了。
只听忠睿王爷说:“如果照老封君这么解释的话,本王倒是有一个疑惑,究竟勇武侯做了什么,才让老封君认定了他不孝不悌,还胆大包天到下毒害自己的生身母亲的?”
皇上也想知道。
忠睿王爷的问话对傅母来说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可她没发现忠睿王爷说这话时嘴角的讥诮,以及皇上意味深长的笑容。
傅母自然是不知道皇上认定了傅奕阳是个可怜的娃,也已经金口玉言的认定傅奕阳是无辜的了,还在心里给她自己贴上了不慈的标签。
忠睿王爷这么一问,傅母就迫不及待的讲述傅奕阳的不孝之处,从傅奕阳把她气的中风,到她病了傅奕阳竟不伺候在床前,又纵容着苏氏也跟着不敬婆母等等,简直是罄竹难书。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傅母越说越顺溜,等到后来竟是堂而皇之的说出了:“傅奕阳与臣妇不亲。他袭爵非臣妇心之所愿,如今他不孝不悌,实在难当大任,若他有自知之明。合该主动退位让贤!”
“哦?傅奕阳退位让贤,那老封君觉得有谁袭爵合适呢?本王可是知道傅奕阳还有两位嫡子吧?”
傅煦阳傻了吧唧的根本来不及阻止,就听傅母说:“合该由我小儿子袭爵!”
“姐姐,你是在是老糊涂了!”陈远良眼看不对劲,赶紧出声喝止,然后朝皇上陈情:“这嫡长子袭爵乃是祖宗规矩,臣姐姐卧病在床多时,脑子糊涂了!”
傅母仿佛乍然清醒,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如遭雷击。蠕动着嘴唇刚想辩驳,就被忠睿王爷的话抢白了。
忠睿王爷一副迷惑的神情:“皇兄,臣弟也糊涂了。”
皇上看他,给予无声的支持。
忠睿王爷就说他的疑惑:“瞧瞧,本来在臣弟看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如今怎么就闹得这么复杂呢。”
“哦?那臣弟认为是怎么一回事呢?”皇上很配合。
忠睿王爷扫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道:“本来呢,在傅老太太没掺合来之前,事情已经很明朗了。那个傅二不是笃定了勇武侯下毒暗害傅老太太么,太医院判也说了,傅老太太没有这方面的异常,这点就站不住脚了。”
“如此诬蔑勇武侯不孝不悌、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等等的。就是空谈了。勇武侯可是朝廷能臣,皇上甚爱之,人品怎会如此不堪,所以是小人诬蔑之。”
“皇兄英明,一眼就看穿是傅二嫉妒作祟构陷于勇武侯,言明傅二是心不正则言邪。言邪则行歪,臣弟亦是赞同的。”
忠睿王爷和皇上很有默契,皇上没说完的那句话,忠睿王爷都能给补上了。
皇上点点头:“不错。”
兜兜转转这句话还是说出来了。
傅母脸色灰败,她蠕动了几下嘴唇。可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再看看跪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傅奕阳,眼神如同淬了毒。
忠睿王爷的话还没完:“傅老太太又言明这是她挑唆的,说是诬蔑,怎么到后来傅老太太又笃定勇武侯是真的不孝不悌了呢?这就真让臣弟糊涂了,不过听后面傅老太太发自内心的言语,臣弟这才真明白了。”
“原来最终目的是想让勇武侯退位让贤啊,这爵位的变动,可不就是由皇兄说了算么,所以才折腾了这么一出戏到皇兄面前来。”
皇上大怒:“好的很!竟然把算盘打到朕头上来了!你们可知罪?”
傅母这次还想避重就轻都不能了,傅母把傅煦阳的罪也揽到自己身上来,又求皇上看在她为母的私心,还有老侯爷的面子上,宽恕了老妇人了。
傅煦阳痛哭流涕也不管不顾了,只说他都是听了母亲的话,以为母亲受了委屈,才想要替母亲出口气,竟是把罪也顺着推到了傅母身上。
傅母闻言,哭的更厉害了。
傅奕阳自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傅母受罪,只说傅母病糊涂了,她的所作所为当不得真,他做儿子的不敢计较,至于冲撞了皇上的罪名,他愿意承担,还请皇上念在傅母年迈多病的份上宽恕傅母。
却决口不提傅煦阳的事儿。
对傅母,傅奕阳这么做全是为了孝道,可对傅煦阳,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忠睿王爷嗤笑一声:“愚孝!”
傅奕阳只磕头道:“她到底是臣的生身母亲。”
就这么一句话听得皇上他老人家心酸,叹息一声。
忠睿王爷不屑的撇撇嘴,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皇上就让傅奕阳和傅煦阳分家,傅煦阳这样的就是给勇武侯抹黑的存在,看着实在是碍眼。
皇上说了,竟然没人应,皇上不高兴了:“怎么?朕不英明了?”
傅奕阳道:“臣弟已与臣分家了。”
皇上随口问:“哦?是什么时候的事?”
傅奕阳说了时间,皇上一想,冷笑一声:“若老侯爷泉下有知,不知该作何感想?”
“臣惭愧。”
“不管奕阳你的事,”皇上也是偏心眼的,“既分了家,往后就是两家人了。也好。”
皇上又看向跪伏在地的陈远良,叹息道:“陈卿也跟着糊涂啊,傅煦阳无知愚钝,可以说他是年轻不经事。陈卿也跟着无知愚钝了?”
陈远良老泪纵横:“臣惭愧啊,臣也是好心,哪料到会惹出这般的是非来,臣愧对皇上的厚爱,臣自请皇上责罚。”
陈远良也只是客气一下,以退为进么,哪想到皇上当了真,说:“陈卿真是朕的好臣子,知道自己有错,朕不好姑息。就主动提出来,不让朕为难。也罢,你就官降一级,以作警示。”
陈远良才刚艰难的官升一级,如今又被皇上张张嘴皮子就给撸到原地了。到头来,也还是原地踏步啊。
陈远良傻眼了,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硬挤出一丝笑来领旨谢恩,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忠睿王爷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皇上又以治家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