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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敢?”桂嬷嬷眉毛都竖起来了,正说着芦荟掀开帘子进来说:“杜鹃姐姐过来了。”
桂嬷嬷嘴唇蠕动几下,苏颖笑笑让杜鹃进来,杜鹃忙推辞身上带着寒气不好进去就站在帘子外把傅母交代的话转述出来:“老太太说了,那起子刁奴固然可恨,然而骂过、罚过也就算了,侯府一贯善待下人,素有慈名,莫要为此遭人诟病,落人口舌。”
听听这话还带着一股儿“我是为你好你必须得领情”的意味,苏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你回去跟老太太说,这桩事还没查清楚呢,那起子刁奴是非是对还没个定论,毕竟这事儿牵扯到雯姐儿得慎重,不过老太太有这份为我这当家太太好的心思。我这做媳妇儿的受教了。”
苏颖虽然笑的灿烂,但眼中寒光却越来越盛,她这边才要处置魏奶娘。傅母那边就知道了,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还摆出一副“训诫儿媳”的架子来到底是要做给谁看呢?
傅母究竟打什么主意苏颖心里门清儿,可那也得看她配不配和,更何况这要一个不好,傅母可就成了袒护欺负雯玉她亲孙女奴才的名声,到时候谁都会说傅家老太太善待下人,是个慈善人的。
杜鹃听了这话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芦荟送她出去的时候。杜鹃张了张嘴露出个名字来,芦荟眨了眨眼。
桂嬷嬷心里恼火,可傅母是主子不好背后非议,看向苏颖。苏颖眉眼微弯:“既然老太太都发话了,那我这做媳妇儿总不好阳奉阴违,自是不会行事落人口舌,遭人诟病的,嬷嬷就等好吧。”
“对了。南院那边儿如何了?”傅奕阳说魏姨娘的事不让她管,苏颖自然不会去违背大老爷的好意,再说了她现在正在坐月子,可实际上她并不得闲,虽然坐月子期间不能出门。但这就临近年关,往常还能让桂嬷嬷齐嬷嬷顶上,芦荟和白芷也是得用的,苏颖就做个总览,可现在不一样,有些事儿还须得苏颖亲自拿主意,好歹还有旧例可循,总算不会忙的就跟她真不是在坐月子般。
再说了男人的好意她总不能不领,说不管咱就不插手,可有些事儿总归是要清楚的。
那天魏姨娘被傅奕阳踹了一脚,又掐了脖子摔倒在地上,悲催之下魏姨娘就噗噗的吐血了,魏姨娘就避回房间留住一口气。可不料这件事还把她娘家给牵扯出来了,越扯越大条,偏偏魏家的女眷仗着“身份”就跑到正院来闹腾,口出狂言,那正是傅奕阳所不能忍的。
听听她们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心里还真把傅侯爷当正经女婿/妹夫/姑父呢,苏颖当时没说什么,私下里每人赏了那几个粗使婆子几个银角子,尤其是被咬了手反手给了魏嫂子几个巴掌的婆子还多了半尺布头,可把其他几个婆子羡慕坏了。
在这件事里面疑点重重,其实也是和魏姨娘那么轻易就从南院窜出来一样的事,明明那魏家的女眷都被看管起来了,还是在外面远远的隔着,怎么就一路畅通无阻的跑到正院来鬼哭狼嚎,口出污言秽语,指天骂地就差指着苏颖的鼻子骂她了。
何其相似。
这些腌臜事真是存心让苏颖坐个月子也不得安宁。
桂嬷嬷迟疑了下,才说:“老爷责罚魏姨娘过了年就送到庄子上去静修,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再加上魏家犯了错,他们家这些年仗着魏姨娘得宠唱起大旗,嚣张跋扈没少得罪人,如今他家被老爷查处了,可没谁去给他家求情的,早就绑着送到顺天府衙去了。”
“南院那些婆子丫环的总不能就这么陪着魏姨娘干熬,老爷就下令把南院多余的婆子丫环放出去,就给魏姨娘留了她住的那间屋子,门口的灯笼也让人取下来了,好歹老爷还念着旧情,看在魏姨娘病着的份上,给她留了个小丫头照应着。”
魏姨娘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南院丫头婆子就拎着包袱往外走了,树倒猢狲散,以往南院可是底下人挤破了头都想进来的,现在变成相反了,如今在南院没了出头之日,此时不走还待何时?就是那留下伺候魏姨娘的小丫头还是之前戴罪立功才被留下来的。
不然怕是魏姨娘连这个年都熬不过去了,这句话桂嬷嬷不好跟苏颖说,寻摸着刚才最后一句话也不太恰当,连忙补了句:“我瞧魏姨娘病的不轻,若是有个万一,大年下的那岂不是晦气,老爷怕也是想到这层面,所以才吊着魏姨娘的病罢。”
说完还小心翼翼的去看苏颖的脸色,苏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奶娘你真是想太多了。
“嬷嬷说的是,她那边用到什么药材就去药房去取,”注意到桂嬷嬷不大赞同的神色,苏颖也不在意,“就当是给福儿禄儿积福了。”她这还没做什么呢,就被老太太给‘训诫’了。万一魏姨娘就这么过去了,说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波呢。
再说了魏姨娘好歹也算占着傅奕阳妾室的一个名额,她这一看都觉得傅奕阳后院还真寒酸。呵呵。
傅母‘训诫’了苏颖还不算,傅奕阳那边也被傅母叫过去先是嘘寒问暖。这是前所未有的,可傅奕阳却没觉得有一丁点喜悦,反而是觉得讽刺,这是觉得二弟不中用了,才想起他这个袭了爵的大儿子了,本侯爷不稀罕。
傅母看傅奕阳中规中矩的做派和冷峻不为动容的面容,提起的一口心气都快给落下去了。索性这慈母就装的点到为止,然后就语重心长的说起傅奕阳处置魏姨娘和魏勇一家的事儿。
“那魏勇一家的是咱们侯府的家生子,几辈子都是咱们侯府的奴才,纵使他们欺上瞒下。你打过罚过倒也罢了,就是打发出去也行,到底是家丑不可外扬,你怎好把他们送到衙门里去?”
“还有那魏氏,纵使魏氏如今不得你喜欢。可怎么说都是大姐儿的亲姨娘,伺候你多年的老人了,我怎么听说你把她撵到庄子上去,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让你留人口实。”
傅母再接再厉。“你媳妇儿也是的,平日里看她虽说中规中矩但也不是个糊涂人,怎么就不知道劝着你些,难道爷们儿名声受损她做人妻子的做当家太太的就能跟着落个好处了?我还听说她要把你大女儿的奶娘撵出去呢,这像什么样子,让大姑娘怎么想?”
傅奕阳强压下心底翻涌出来的怒意,虽说理智压过了情感,但到底意难平,微微欠身:“可是有那不知内情的小人到母亲这里乱嚼舌根,扰了母亲养病?实在是该罚!魏勇一家涉及到前头之事,断然不能这等刁奴抹黑了侯府的名声,儿子断然是不能姑息的。”
傅奕阳说一句,傅母脸色就黑一分,她这好儿子是觉得她手伸太长了,觉得她碍眼了!她用名声压过去,他就用名声堵回来,可真是伶牙俐齿啊。
“至于魏氏,倒是儿子考虑不周了,送到庄子上不再眼底子底下怕是又会兴风作浪,既如此就在府里寻个清净的院子,当个出家居士罢。”傅奕阳在这件事上退了一步,可这还不如让魏姨娘到庄子上去呢,出家居士那就是名声受损,失德,一下子就把魏姨娘打到泥地沼泽里去了。
傅母倒不在意魏氏,只是觉得她的权威遭到了质疑,如今她都摆出好脸,愿意做个慈母,可她这大儿子竟然不领情,实在是可恼。
至于苏颖责罚雯玉奶娘一事,虽然傅奕阳还不知具体情况,但料想苏颖并不会无的放矢,定然是那奴才有问题,遂说:“大太太责罚奴才,是儿子授意的,雯玉是儿子的长女,容不得奴大欺主。”
傅母一口气堵在心口,发泄不出来只能往肚子里憋,这样也就算了,她还不得不堆起慈爱的笑容:“原是这样,都是那起子奴才乱搬弄是非,我也是心急,忧心你和侯府的名声,既然说明白了那我就放心了。”
要是搁在以往傅母大概会甩脸子给傅奕阳,说:“大老爷可真是好大的威风,我这说母亲是说不得你半句了,算了我也累了,你走吧。”再看看现在,傅母对傅奕阳那可真是和颜悦色的不得了啊。
傅奕阳就顺坡下来了,“那请母亲安心养病,儿子先告退了。”
病病病!这‘病’字实在是戳了傅母的肺气管子,这不是提醒她,她这是被二老爷给气病的么?还有二老爷养在外面的外室,她再丧心病狂若是知道那外室有了身孕也不会这么赶尽杀绝?更何况这事儿压根就不是她做的,可惜现在人都死了,死无对证。
傅母当时头一个怀疑的就是苏颖,可当时苏颖正生孩子坐月子,根本就没那么大的能耐和时间来,除了苏颖,她又怀疑是陈夫人和三太太做的,可同样的二房还在她手里攥着呢,有什么风吹草动不说她事事都知晓,可这样的事儿定然瞒不过她的,再说她那两个侄女没那个胆量。
就算傅母怀疑苏颖,可没有证据,这哑巴亏她就只能这么咽下了,但傅母就是意难平,她不好别人也别想好过。
傅母一方面想缓和和傅奕阳僵硬的母子关系,一方面借着养病再找些理由安抚傅煦阳,还想着给苏颖找茬,实在是不是一般二般的忙活。
遂傅母撑着僵住的脸道:“既你忙,那我就不好留你了,本来是想留你下来吃晚饭的。”
傅奕阳身子顿了下,可还是微微欠身往外走了。
等傅奕阳走远了,傅母“嘭”的声掷了茶碗,满眼阴翳,手不停的抖啊抖:“这就是我的好儿子,瞧瞧他还把我这个亲娘放在眼里了吗?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他倒是护上了,怎的我连儿媳妇都不能训了?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底下丫环们提心吊胆的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自打老太太病了后动不动就发脾气,谁都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
正院
章嬷嬷把清点好的册子呈给苏颖,苏颖翻阅了就冷笑起来:“我原听说,有的人面相越老实背地里就越是刁钻,现在看来果然有几分道理的,那奶娘可真是好大的胆量。”
“去把这册子上缺失的物件让魏嬷嬷去辨认辨认,看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