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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铭王府。
成亲也有一段时日,如怡除了每日去给铭王太妃请安,再在近处的院子里四处走走,闲时便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今日从太妃处请了安回来,见了几只南回的燕子,突然来了兴致,便带了静影碧水碧叶等人去了平日里不曾去过的东侧园子走走。
穿过两处垂花门,走过了一处抄手游廊,便见一颗千年大树下绑着一架千秋,如怡摆了摆手。众人见了在三丈外立着,如怡目测了下,应是九米多左右的距离,满意地笑了笑。想着此处清幽无人,上前在秋千上坐了下来缓缓地荡着。不一会儿,竟是让她荡出了好高,好高,直至觉得太高了,方停了脚下的动作,让秋千带着自己在空中飞荡,似是要飞起来般。
停下了秋千的摇摆,如怡便见远处立着一五六岁的小男孩正眼中闪着好奇地望着她瞧,看见自己发现了他,扭头就想跑,撞上了后面寻来的嬷嬷,被那嬷嬷一把抓住了双手,“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这来了。”说着抱起那孩子就要走。
“何人在那?”碧叶听到动静朝那二人处问话。那嬷嬷听了问本是极不情愿地走了上来,见是静影与几个眼生却穿着上等丫鬟服饰的人时方讨好地带着那小男孩上了前来。与碧叶等人上前见了坐在秋千上的如怡,竟不自知地抖了起来。
“老奴见过王妃。”那嬷嬷忙给如怡下跪行礼。
如怡看着她那发抖的脊背不觉纳罕,这便是惊扰了自己也不至如此,目光又转向那小男孩,也不见静影向他行礼,便问道,“嬷嬷在哪里当差?这位小公子…?”
“回王妃,老奴姓方,本是在太妃身边当差,如今在煜公子身边当差。煜公子,快来见过王妃。”方嬷嬷说着将煜公子扯着跪了下来。
“煜公子?”如怡说着看向静影。
“煜公子乃太妃娘娘的远房孙侄儿,自小住在府中。”静影略低着头回道。
“原来是母妃的远房孙侄儿,碧水,将母妃刚赏的碧花糕拿些让煜公子带回去尝尝。若是无事嬷嬷便跪安吧。”如怡瞧了一会道。那方嬷嬷带着煜公子退下去。
见二人远去如怡呆愣地盯着脚边的迎春花儿瞧,瞧得那叶儿似是要挤出水来,身边的人唤了她两句,她才回过神来,笑了笑,带了众人回了清辉院。
自那煜公子出现,她心中便觉得怪异,静影那般守规矩的人见了他竟未曾向他行礼,显是未曾将他放在眼里,若是太妃的孙侄儿,为何她入府以来从未听说,且似是不想让人知其存在般,有那么点遮遮掩掩。许是前世看的宅斗小说看多了,竟不自知地觉得这孩子怕是与铭王有关。想到这她不觉纠缠着无法淡然处之,她一直都以为道理她早已是看透,可是若是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孩子且有可能是自己夫君之子,又这般的藏着掖着,倒让她一时生出了些许莫名的委屈。这又与一开始便让她知晓不同,若是与那静影沉璧般早早让她她知晓身份,而非是她无意撞上她倒不会放在心上。想着心中憋闷,回头不动声色地让王嬷嬷等人暗中打探。
第 20 章 。。。
日子平淡得如那清水,似是要将人溺于其中,偶尔的她会想,若是那铭王有个得宠的侧妃,来给她招招事,让她斗上一斗,兴许也是不错的。可旋即又丢了这个念头,若真有那个时候,怕是会家无宁日更觉得人生毫无趣味了。于她而言,虽是偶尔对这种不起波澜的日子表表不满,但依旧相信平淡才是真,人,耐得住寂寞才是难得。
这几日如怡整日提不起精神,总觉困顿,初时也未在意,今日午膳时突然呕吐,众人忙将她送回房中并让府中御医为她看诊。王太医隔着帘子切了脉,等收回了手还未来得及出声,铭王已问:“如何?”
“恭喜王爷,王妃是喜脉,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王太医笑盈盈地躬身给铭王道喜。铭王听了眉头微皱,但也是一瞬很快地换上了笑意。王太医接着又道,“如今王妃只需好好歇息,并无大碍。”铭王太妃听了喜形于色,知如怡呕吐是害喜所致:“既是如此,王太医,回头该怎么调养你开个方子呈上来。”“下官遵命。”
王太医退下后便有两名小丫头将两边帘子揭起收于如意挂勾中。如怡卧于榻上见了铭王太妃上前本想起身,铭王太妃不允只得作罢。“王妃只管躺着。如今你是有了身子的人,凡事比不得从前,都需小心。好好歇着,想吃什么做什么尽管吩咐下人便是。”铭王太妃坐在榻边的椅子上对如怡开颜地道。铭王太妃身份矜贵,再加上性子寡淡,向来不喜与人交往,是个严厉之人,如怡与其相处将近两月,虽不是整日板着脸也有笑过,然像今日般发自内心实实在在的笑却是从未见过,一时间颇为稀罕。却见她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犀利地扫向屋内众人:“若是谁敢怠慢了王妃,没有尽心服侍,让本宫知晓,定饶不了她。”众下人听了都屏气下跪:“奴婢(老奴)不敢。”
铭王太妃也不理会下跪的众人,又交待了如怡一些注意的事宜,才带着李嫫嫫等人走了。静影沉璧及一干下人待铭王太妃临离开时才被准起了身。
铭王送太妃出了门回来,便见屋中各人行走有些不利,想是刚刚跪得久了气血不畅所致。他身边的一个叫蝶玉的一等丫鬟见铭王注意到了众人的异样,便委委屈屈地上前叫了一声:“王爷。”她本是铭王太妃身边的二等丫鬟,后来给了铭王,平日里便自觉与旁人多了几分不同。同为一等丫鬟的玲珑看她神情不对本欲阻止,赶上前来终是慢了一步。铭王看了蝶玉一眼也未多言,到如怡塌边看如怡去了。
夜里如怡要喝水,赶巧是那蝶玉当值,谁知喊了许久都未见人来,还是在外间的沉璧听见了,急忙进来给如怡倒了水,将那蝶玉数落了一通。
“王妃,林侯府的林大奶奶来了。”昨日铭王太妃已是命人去宫中与林侯府报了喜。
“快请。”知道是大公子的媳妇来了,如怡面上显了喜色道。
“嫂子怎么来了?”如怡免了郑氏的礼后问道。
“自从王妃出嫁后,老太太和太太天天念叨着二姑…王妃,听得王府来信说王妃有了喜甚是欢喜。太太便让妾身来给王妃请安。”郑氏坐于下首道。
如怡听了心中感动。“家中老太太可好?太太那头疾可曾再犯?家中兄弟姐妹可好?”
“回王妃话,老太太身体安好,太太半月前犯过一次头疾,侯爷请了宫中医正大人看了诊,开了方子吃了药,现今倒是没有再犯。各位太太与姑娘日日去老太太处请安说话,来时让妾身代问王妃安。”郑氏回道。
“也代我问大家好。我这有专治头疾的药丸,回头给太太带去,一日一丸不计早晚,需于饭后半个时辰服用。”碧水听了自去取了来交与了郑氏身边的小丫头。郑氏见如怡说得仔细,记下不提。待郑氏看着碧水回到如怡身旁,一身打扮比一般小姐还要细致,暗叹王府之气派。又将带过来的礼单呈于如怡,与如怡说了大太太嘱托的话,无非是要好生歇息注意身子之类的,又叙了会话,说了如怡成亲后的光景,郑氏方回了去。
如怡看了两页《史鉴》便听石嬷嬷与屋外的碧叶打听自个在做什么,一会便听碧叶的声音响起,“王妃在看书,嬷嬷进去吧。”石嬷嬷方打了帘子进来。
“王妃,太妃处派人送了些新鲜的果子来。”石嬷嬷行了福礼,便将铭王太妃身边的小丫鬟所说之事报了上来。如怡见是黄澄澄的琵琶,口中生津。这个时候的琵琶,刚好不是很酸又有点酸,甚合她此时口味,点了点头让人代为谢过铭王太妃,又听石嬷嬷回了其它事,便遣了下人自去休息。现今她有了孩子,铭王太妃更是免了她每日的请安,如怡除了日日在院子里走走,去铭王太妃处请安却是去得反而更勤快了,她每日也只在午后时分歇息,听说这多走动走动,于胎儿更是有好处。这铭王府比林侯府要大上一倍,皆是古色古香,宏大庄重。府中回廊精雕玉砌如怡十分喜爱,故闲时会在少有人走动的地方小坐,观赏这回廊的曲折之妙。
铭王到院门时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情景,见下人都在屋外一副轻手轻脚的样子想是如怡在歇着,摆了摆手止住了要入内通报的人,抬步入了屋。
屋里如怡却是已起来正做着绣活,见了铭王稍稍福了福身道:“王爷过来了。”现今她有了身子,夫妻便得分房而睡。而他却甚少与两位通房同房,多是自个儿宿于书房。这些事儿如怡并未多加打听,然而相公每次与非正妻外的女子欢好都须记在册子上呈与正妻过目,最初石嬷嬷拿来那册子呈与如怡看时如怡心中十分为这时代的妻子不平,这让做妻子的看了不是心里添堵吗?心中感慨,许是真的过于不平眉头不觉地蹙了起来,石嬷嬷见了凝了凝神,刚好铭王从内室出来,见了如怡的神色,又看了看石嬷嬷手中拿着“寻恩记”,挑了挑眉,走了出屋。
“曾听人说王妃的挑绣天下难寻,今日一见王妃绣技果是不同。”铭王拿起如怡刚刚绣好的手帕轻赞。
“王爷谬赞了,只是烦锁了些,却不是多高的技巧。”
“虽是如此,却不可操劳。”铭王知晓无事可做的感觉,遂也不去责怪如怡劳神。只是剪子之类的利器却是早早地被铭王太妃命人收起不能再用了,说是怕触了忌讳以后肚子里的孩儿会长得不周正。
“妾身晓得。”如怡点头答应,又道,“今日母妃赐了两个身边的三等丫鬟,说是给我使唤。”
“如此也好,多两个人服侍多少周到些。”虽说是与如怡使唤,可看其穿着妆扮之艳,便知是为铭王所备。铭王而今身边只有两个通房丫头,如怡进门第二日便已见着,二人长得皆是不错,一个叫静影,一个叫沉璧。他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玲珑和蝶玉,也是生得出挑。今日铭王太妃又赏了两个丫鬟,许是想这铭王多些妾室也好快些添子添孙。这些都乃平常之事,想多了,徒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