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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惟彰叹了口气:“朕独坐深宫,卿等便是朕的耳目,若是卿等有意蒙蔽,朕可真就成了聋子瞎子了。”
顾名俊立刻跪倒请罪:“臣等无能,陛下恕罪。”
“好了,这也不怪你,是朕看错了人。”田惟彰摆摆手,“你先去吧。”
顾名俊起身再施一礼,在内侍引领下退出了大殿。
其后田惟彰又分别找了兵部两位尚书和在东都的几位大都督来研究整改方案,各人因身处的位置不同,提出的意见也各有侧重。田惟彰只听不评价,等臣子们说完,就让他们告退。弄的一众人等莫名其妙,不知道陛下心里到底什么打算,都有些惴惴不安。
待田惟彰收集了各方意见后,田从焘和秦远也到了东都。田惟彰第一时间先见了田从焘。父子二人见面,寒暄过后,田惟彰直接就提起了整改方案。
“这里面哪些是你自己想的?哪些是秦远出的主意?”
田从焘答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除‘各地都司卫所任免、升调、训练之权回归五军都督府’之外,其余皆为秦尚书所拟。”
田惟彰瞪着儿子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朕就知道,以秦远如今谨慎的个性,应不会这么大胆提出此议。”
田从焘低头微笑:“儿臣是觉得,没有这一条,前面都是治标不治本,所以才斗胆加上。”
田惟彰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站起来比他还高一点的儿子,颇为感慨:“我儿长大了。”一面说一面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好。”
“谢父皇夸奖。”
田惟彰抬脚往外走:“陪朕出去走走。”
田从焘忙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斗篷先帮田惟彰围上,然后才让内侍服侍自己穿斗篷,落后一步跟着他出了大殿。
“你跟秦远一道来的?”
田从焘应道:“是。秦尚书旧疾犯了,儿臣正好带着大夫同行,为了方便照顾,就与秦尚书一路同行了。”
田惟彰听了回头看了儿子一眼,问:“你今冬身子还好?”
“谢父皇关心,儿臣一切都好。带着大夫,也只是以防万一。”
田惟彰点点头:“你知道保重自个就好。朕年纪大了,别的都在其次,只盼着你兄弟几个事事顺心。”说完停下脚步,问田从焘,“你的婚事,到底是什么章程?这可又过了一年了。”
田从焘决定说实话:“儿臣不孝,让父皇操心了。儿臣有句话,说了还请父皇不要笑儿臣,到了这个年纪,儿臣反而更想娶一个知心知意的妻子……”
田惟彰听到这立刻笑了起来:“还是这个脾气,都是朕从小给你惯坏了。”
田从焘有些讶异,这次见面,田惟彰似乎变了许多,对他竟然多了许多纵容和真心关爱,难道是因为册封了太子,所以想从亲情上补偿自己?
“你既然这么说,可是已有了人选了?”田惟彰又问。
田从焘沉默,田惟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还不好意思跟朕说?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你母妃早跟朕透了风了!”
……林贵妃透了什么风?田从焘惊讶的看向田惟彰,解释道:“娘娘心急,如今看谁都是儿媳妇人选,父皇别当真。”
“哦?这么说,你对大理寺少卿陆文义的女儿,并没有爱慕之情?”田惟彰笑问道。
田从焘只得承认:“儿臣确实倾慕陆姑娘,只是……”
田惟彰问:“只是什么?难得你喜欢,朕也就不挑剔了,这次陆文义正好也要来京,朕给他升一升官职,再给你赐婚,你面上也好看些。”
“儿臣多谢父皇成全,只是,此事儿臣还未曾问过陆姑娘……”
田惟彰挑眉:“难道她还会不乐意不成?”
田从焘恳求道:“求父皇再容儿臣一段时日,婚姻之事,若非你情我愿,总是不美。”
“呵,你们这些年轻人,朕真是弄不懂了!”田惟彰摆摆手,转头又往前走,“算了,随你,都随你。”
他果然对自己宽容了许多!田从焘满心疑虑,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走。
父子二人沉默着走了一段,田惟彰忽然又站住了,问:“左相之位空置已久,依你看,秦远可能胜任?”
☆、第113章 兴办女学
在一大波官员赶去东都观礼之后,长安城安生了不少。
陆文义作为正四品官,也有幸前往东都,于是整个陆家都欢欣鼓舞,好像陆文义也有望升官似的。陆老太太还不甘寂寞的请了一些亲眷来家里宴饮,陆静淑无奈,配合的露了两次脸,就仍旧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林太太在丛莲如的治疗下,头痛已经减轻许多,精神头也比以前好了,她对丛莲如很赞赏,又听丛莲如讲了一些她们惠民堂收留的女子的故事,终于肯和陆静淑谈女学的事。
陆静淑对操办女学的想法是,先不要大张旗鼓,只在城南先租个宅院作为学校,首批收留的学生也不要过多,只将她们目前知道的需要帮助的女子接过来安置,再配备教师上岗。先教出一批来看看效果再说。
她自己这里,能出任教师的有丛莲如和李妈妈,丛莲如平时比较忙,只能教医理药理,李妈妈可以教算术打算盘,至于教认字的人选,陆静淑就求到林太太头上了。
林太太觉得很新鲜,她对陆静淑也有了几分信任,就先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又将自己身边两个年轻媳妇派给陆静淑,说是都能写会算,还能帮着她管理诸事。
陆静淑拿这二百两租了一个两进的院子,租期三年,还剩下一点银子,都花在粉刷整修上了。这院子不小,前面一排倒座有五间,后面还有十余间屋子,课堂加上宿舍,也都够了。
整修好了之后,陆静淑自掏腰包,又购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简单的家具,然后先让李妈妈带着林太太给的两个媳妇子住了进去。看门的人,陆静淑是从自家选的方氏的陪房,厨房做饭的厨娘,则是用了丛莲如的舅母,这是丛莲如推荐的。
至于“招生”工作,现在正值冬天,无家可归、托庇于寺庙庵堂的女子也多,陆静淑让王妈妈和李眉儿在乡下仔细甄别,最后收留了十六个孤苦无依的女子。
这些女子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不等,有的是无子被休、娘家不收的妇人,有的是从河南逃难过来的父母亲人俱亡的小姑娘,也有夫死无子被赶出宗族的寡妇。
陆静淑让李妈妈安排她们四人一间先住下,等收拾好了换上统一的衣服之后,才叫丛莲如过去给她们检查了一下身体,有病的治病。
这些人住进来之后,陆静淑让李眉儿先去摸了个底,得知所有人都不识字,有两个二十多岁的会简单算术,剩下的技能基本就是洗衣做饭和针线活。
陆静淑根据情况排了课程表,既然大家程度一样,那就都从识字开始吧,识字和算术不冲突,这两门课可以一起来,至于其他的慢慢再加就是了。
第一堂课开始之前,陆静淑亲自去了一趟,跟这些遭受苦难的女子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各位大婶、姐姐妹妹心里兴许都有疑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大家接过来,然后教大家读书认字。但是大家应该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再也不要过以前的日子,对不对?”
女子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接口:“对!小姐你不用说了,不管你把俺们接来是想干啥,只要有饭吃有衣裳穿有地方住,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其余人纷纷附和,有个年纪小的怯怯插话:“只要,只要不把我们卖到那种地方去……”
“你这孩子说啥呢!”最先开口的女子斥了她一句,“小姐一看就是善心人,哪会做这等事?”
陆静淑心内暗叹,开口问道:“大婶怎么称呼?”
那女子忙回道:“俺娘家姓黄,在家时有个小名叫燕儿,夫家么,他们既然赶俺走了,俺也不稀罕他们的姓!”
“黄大婶说得好。”陆静淑赞了一声,又问那个怯怯的小姑娘,“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那小姑娘低声回道:“我叫李英,今年十六。”
“那我要叫你一声姐姐了。你别怕,我不会卖你们的。你们到我这里来,都是自由的,愿意留就留,有了去处,也可以随时走,我不拦着。我只是想帮帮大伙,你们这些人的故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在这个世道,若是容貌不出众,再没有一二手艺,连卖/身为奴都没人愿意要,我没说错吧?”
陆静淑扫视了一圈,见这些人都露出凄惶之色,就叹了一声,道:“我跟大家说句实话,你们能有这个容身之所,实是一位太太发了宏愿,要为自己和子孙积下福报,所以才让我出面来做些好事。我想着简单的施舍,只能救一时之急,却非长久之计,就租下了这个院子,想收留各位,顺便再教给各位一些谋生的手艺,让各位以后能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再也不用靠别人。”
黄燕儿立刻念了一声佛:“太太慈悲,小姐慈悲。”
“今儿第一堂课,就是认字,我知道这对年纪大些的婶婶们有些困难,但是为着以后好,还是用心学一学。第二堂课是算术,也是极有用处的。至于其他针线活计,各位有擅长的,也可以互相学习,大伙都是没什么亲人的,到了这里,以后就都是彼此的亲人,我希望大伙都能彼此照应。”
黄燕儿第一个出声答应,随后众女子也都应了,陆静淑这才介绍李妈妈和那两个媳妇子,让众女子以后要听这三位的话,然后就让开始上课,她自己还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
林太太给的两个媳妇子都是在林府调/教过奴仆的,所以教起认字来,也有些自己的方法。陆静淑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就起身出去,让李妈妈找人去做个架子,在架子上挂上一块平整的木板。在上课之前,先让教书的写好今天要认的字,然后用夹子夹住写好字的纸张,挂起来给大伙看,算是个简易的黑板。
正式开始上课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