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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仲贤?他们两家是怎么结的亲?”田惟彰很奇怪。
苏皇后也并不知道其中详情,只能摇头道:“臣妾也不知晓。”
田惟彰寻思了一会儿,忽然叹道:“看看人家,儿女都定亲成亲了,朕倒好,一个是太小,另一个倒是老大不小了,却到现在也没成亲,朕真是每每想起来都烦恼。”
所以中间那两个都不是亲生的么?苏皇后默默吐槽了一句,并没接话,牵涉到赵王,她是死也不肯再多话的。
李学敏出事以后,田惟彰当时就对她冷淡了许多,后来苏群想办法传递了消息进来,她才知道李学敏倒台,竟跟自己有关。
苏皇后没有想到,只是李学敏的单相思都能让田惟彰对她充满怀疑,进而控制她在内宫的权力和苏家在朝堂的势力。果然,帝王就是帝王,多疑是天性。她想通之后,倒也没有难过,反正她本来也没有真的把田惟彰当做丈夫看待,还不如立刻着手转变对自己不利的情势。
李学敏的事其实还好,假以时日,只要田惟彰查明白了,他就会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但赵王就不同了。这次田惟彰打消了对他们两个的怀疑,不代表以后也会,而且苏皇后敏感的觉察到,赵王改变了很多。万一他因绝望而崩溃,想玉石俱焚,把当年的事爆出来怎么办?
当然后面的事也证明她一开始想多了,因为赵王很快就回了长安,还领了整顿卫所的差事。但苏皇后并没就此放心,她又开始担心赵王有了野心,会危及儿子的地位。所以她还是让苏群安排人去盯着赵王了,她一方面想搞清楚赵王变化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想时刻掌握赵王的行动。
后来消息一点一点传回来,提及最多的,除了整顿卫所,就是一位姓陆的小姑娘。
直到今天,苏皇后才终于相信,田从焘真的移情别恋了。这是他改变的原因,也是一件能让大家都放心的好事,但是她并不打算告诉田惟彰,因为她本该不知道此事,她也不该去关心赵王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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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跟赵王谈完之后,陆静淑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那天他念了一句不该这个世界有的词,陆静淑震惊无比,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却只是微笑点头,道了一声“幸会”。
她是怎么回的来着?哦,她当时傻傻的说:“你真的是……”
然后他又点了头。
好蠢!为什么自己当时就这么默认了穿越者的身份啊!自己可没背过毛爷爷的诗词!为什么要承认啊?!就算他是穿越的又怎样?会对现有的形势有改变吗?对他们俩的合作关系有帮助吗?明显没有嘛!
其实对她来说,一个不知底细,却谨慎无比、心机深重的人,远不如那个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的赵王可信赖,虽然这两个人现在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又后悔那天没有多打探一些消息,比如他什么时候穿过来的,他为什么要对自己泄露身份。
陆静淑在家憋了几天,一直等到林太太吃下第一副药了,她也没出门,只在家里见丛莲如,听她回报林太太的状况。
其实刚吃了一副药,效果肯定是看不出的,丛莲如来了,也只是说林太太吃完药没什么不适的反应。但让人意外的是,丛莲如前脚刚走,赵王后脚就派人来约陆静淑见面。
再次见面,陆静淑总觉得怪怪的,明明已经算是熟悉的人,因为那天的一番对话,陡然又多了几分陌生,她不由自主的用审视的目光去看田从焘。
“怎么?还在震惊中回不了神?”田从焘先笑着问道。
陆静淑收回目光,回道:“是啊,您突然扔了那么一个炸弹,谁不吓一跳?”
田从焘笑出了声:“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这样,只是恰好说到那里了,又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就……”
“您什么时候……来的?”
田从焘回道:“元庆元年二月。”
也没比她早几个月呀,陆静淑又问:“您是怎么知道我……的?”
“既然都知道了,就不用您您的了。”田从焘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那次我们单独在茶楼会面,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什么么?”
陆静淑回想了一下,啊!他当时问的是:“陆姑娘从何处来?”靠!
田从焘看她僵着脸,笑容又大了一些:“其实最开始我只是觉得,一个十几岁的闺阁女子,忽然有勇气出来做这些事实在有些反常,而你的很多想法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该有的,虽然你极力掩饰,但我还是看出了你对封建制度的不以为然。”
“彼此彼此。”陆静淑不甘心的回了一句。
田从焘点点头:“是啊,在这一点上,我们算是彼此彼此。”说完这句,他走到陆静淑面前,伸出右手,道:“现在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好,我是程启。”
陆静淑不情不愿的伸出手,道:“我叫赵琰。”
两手相握,田从焘愉悦的笑道:“很高兴认识你。”
☆、第112章 君臣父子
对彼此亮了底牌之后,陆静淑和田从焘之间倒也没什么显著的变化,除了说话更加无顾忌之外,其他一如从前。
至于那些共同的野心和梦想,目前并没有落地发芽的空间,所以也只能停留在畅想阶段。两个人都不是好高骛远之辈,在达成统一战线之后,还是该干嘛干嘛去。
田从焘赶在年前,又抄了几个卫所世袭指挥佥事的家。自他接手整顿卫所的任务以来,他所有的工作重点都是查贪腐、抓人抄家,收回所有被高阶军官侵占的屯田,而抄过之后的卫所整改工作,却一直按兵不动。
卫所制是一种寓兵于农,守屯结合的建军制度。当初创立制度之人,是希望军队能自给自足,且保证国家军队的兵员充足,所以划定军屯,确立军户,以保障上述两点目的。
但任何一种制度施行日久,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卫所制也是一样。军户的世袭制度,本是为保障兵员,但国家一旦承平日久,世袭的卫所官自然而然开始偏重享受、想尽办法贪腐,底层的士兵没有上升空间,只能一直受上级盘剥,等到活不下去的时候,除了等死,也只有逃跑一途。
另一方面,本来应该负有监察管理之责的五军都督府却又被兵部分去了权力。太宗皇帝为了限制五军都督府的权力,防范统军将领专权,规定五军都督府对军队无调遣权,其调遣之权由皇帝直接掌管;兵部在军队中虽有任免、升调、训练之权,但不统兵。
所以到后来,举凡武职世官、流官、土官之袭替、优养、优给之类的事务,皆由所属都司卫所上报于都督府,都督府再转送兵部请选。选定后,经由都督府下达都司卫所。如此一来,都督府就变成了一个传话的机构,实权几乎没有,自然也无法有效节制各地都司卫所。
而兵部呢,又没有直接管辖各都司卫所的权力,最后的结果,显然就造成了两不管的局面。
其实田从焘对这种类似于府兵制的制度,并不太看好。首先管理难度大,容易滋生弊病;其次战斗力低,军心涣散,难以产出军事人才。世袭制限定了军士们的身份,没有上升空间,太平年代,只能苦哈哈的受上官奴役,不太平了,又被推出去当炮灰,换了他也要逃跑。
可惜他只是奉旨整顿卫所,并不是要废除卫所,所以只能在现有基础上,想一些改进措施。所以他请来了秦远。
秦远答应帮忙之后,没多久就提供了一份整改措施,这份整改建议很全面,但终归只能治标,难以治本,所以田从焘拿到之后,只说要好好看看,并没有递上去给田惟彰看。
可是在把卫所查了个底朝天之后的现在,田从焘又不得不承认,秦远的这份方案实在算得上是面面俱到、老成持重,是个不伤筋动骨,还能达到一些目的的好方案。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东都来了消息:元庆三年十一月,田惟彰下旨册封第四子田从熙为太子,并定于十二月二十日行册封礼。命各宗室藩王、两京五品以上官员皆到场观礼。
田从焘出发之前,又跟秦远碰了几面,将整改措施细细修改完善,然后就让人快马加鞭先行呈送给田惟彰御览。
这样一来,在田从焘到东都之前,田惟彰已经有足够多的时间来研究这份整改方案,等他到了之后,也能尽快将此事讨论出个结果。
田惟彰等这个整改方案已经等了很久,所以一收到就先仔细研读了一番,还把顾名俊找来,让他一同参详。
“秦尚书真是宝刀未老。”顾名俊看完之后,先赞了一声。
田惟彰一笑,问道:“爱卿觉得可行?”
顾名俊恭恭敬敬的回道:“秦尚书曾两度将兵,对地方都司卫所知之甚深,此番所提诸事都切中利害,臣甚为佩服。只是这任免、升调、训练之权回归五军都督府,恐让兵部失了节制之权……”
“爱卿与秦远可有私交?”田惟彰不置可否,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顾名俊心中一紧,面色却不变,答道:“回陛下,臣多年来一直在京为官,秦尚书却多为外官,因此臣与秦尚书并无私交。”
“是么?朕怎么记得,当初秦远被人弹劾的时候,卿曾为他说话?”
顾名俊微微躬身:“陛下明鉴,臣虽与秦尚书素无私交,但一向钦佩秦尚书的为人,也知秦尚书治军甚严,断不会做出纵兵劫掠百姓之事,况李学敏当日嫉恨秦尚书甚深,臣察觉其中必有蹊跷,这才上折为秦尚书申辩。”
田惟彰捻须颔首:“原来如此。你一说,朕也想起来了,李学敏确实常在朕面前言及秦远桀骜不驯,这么说来,倒是朕冤枉了秦远。”
“陛下言重了。”顾名俊忙道,“秦尚书极少面圣,陛下不知其为人,乃是常理。只是李学敏当时身为左相,却徇私枉法,为排除异己蒙蔽圣上,实在是罪大恶极。”
田惟彰叹了口气:“朕独坐深宫,卿等便是朕的耳目,若是卿等有意蒙蔽,朕可真就成了聋子瞎子